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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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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郊外小树林。
这里荒无人烟,嫌少有人经过,更何况现在更深露重。
红药一路飞身至此,见后面那小道士似乎暂时没追上来的样子才落地停下,现出身形扶着林中一棵小树歇了口气。
谁知还没刚歇一会,那小道士就追了上来,这一次她跑也来不及了。
而且她这次也没再想着跑了,一来她跑累了,二来这里远离了白玉清他家,她也没什么好怕和顾忌的了。
小道士一阵风一样御剑落到她身前。
在他开口和动手前红药抢先和他打招呼,“这位道友晚上好呀!”她友好地冲他笑。
小道士非但不领情还用手中的剑指向她,“妖孽看你还往哪里跑,我这就收了你。”
红药摇头,又被他蹩脚的口音逗笑了,她摆手,“我不跑我不跑了。”
小道士听完这话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明白她这是不是要束手就擒?他当即收了剑却又念诀驱动了锁妖圆盘,准备将红药收了。
出剑是为防她反抗与之对战,而锁妖圆盘是用来收妖并锁住妖身的。
他口中念念有词,锁妖圆盘在他手中转动,并发出一轮圆月般的冷冽银光直射红药。
红药连忙闪身躲避那光,一跃飞上林中一棵大树上,大树枝繁叶茂,是最好的掩身屏障。
只是那光还是能透过树枝桠的缝隙间泄在她身上。
每被那光照到一寸,身上的皮肤就像被火灼烧过一般疼痛。
红药哎呀哎呀的叫,在大树上身姿轻灵地上蹿下跳,并一边先服软求饶,“小道小道士我们有话好好说呀,你别急着收了我,我来到这人间没做什么坏事的。”
“我也没那个胆,没那个本事干坏事的。”
“我就是一只柔弱的小花妖,心地善良的小花妖,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舍得的。”
小道士油盐不进,哪里会听,他只道:“妖就是妖,不该出现在人间,要么你现在立刻马上回你的妖境从此以后不许再来人间,要么我现在就把你给收进锁妖圆盘。”
红药闻言摇头,“我不回什么妖境,我不是从妖境里出来的妖,我就是从小长在人间修成人形的妖,我干嘛要回妖境,人间才是我的家……”
还没说完,小道士就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只剩第二种选择了。”
说罢,将手中已然启动了的锁妖圆盘往红药头顶抛去。
红药连忙施法结出一团红色光晕的结界罩在头顶以抵挡锁妖圆盘的灵力,她脚尖点在一片树叶上又双手叉腰忍不住骂,“哈,你个臭道士本花跟你好好商量不行非得要打一架是吧?”
她撸起袖子来,看来这软的是不行了,得来硬的!
要不是怕架一打起来,刀剑无眼,会刮花了她的花容月貌,她刚刚早就直接上来一顿胖揍了,哪里还会跟这个冷面无情油盐不进的小道士好好商量。
说时迟那时快她化作一团花瓣卷着林中落叶轰的一声就向小道士砸去。
那原本柔软清香的花瓣,如今一片片都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可割破人的衣衫血肉。
花叶漫天飞卷,万缕红光散落林间,点亮了这漆黑的夜。
小道士被团团花叶包围,不停旋转的花叶如漩涡一般将小道士越裹越紧,直逼其身。
红药一边操控着这团漩涡花叶一边又从中抽身出来,一缕红色轻烟薄雾从花叶之中分身而出,化作人形,再一掌击出助推那漩涡花叶将小道士团团绞住。
锋利的花叶如刀似针擦身而过,灰白的衣衫一瞬间被击破了好几处,几块破布纷飞而落,飘在空中,晃荡几下便掉到了地上,那落地时微不足道的力量竟溅起了林间的枯枝败叶飘飞了起来。
红药没注意到那被溅起的飘零落叶,只一心因为看见小道士身上的衣服被她的花与叶划破了而欢呼雀跃跳了起来,哼了一声,得意洋洋放自认为很狠的狠话道:“臭道士看我不把你的衣服给划烂撕破,让你身子光光,被这林中的小虫子给叮咬起得满身大包小包,没脸见人。”
她拍了拍手,又凝聚法力要击掌而出,可下一秒,就听一个“破”字穿透花叶围成的漩涡带着一股强压之势灌入了红药的耳朵。
她那一掌还没打出,就倏忽间被自己的花与叶落了满身。
像是一场落花雨从头浇到尾。
她脚下不由踉跄一步往后退了退。
好在那些花叶认主,不然被小道士反弹回来的那些花与叶就直接把她的脸给划花了。
她晃晃脑袋,抖落一脑袋的红色花瓣,睁着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看向小道士,“你……”她指着他,被他周身骤然变得凌厉的气势有些给骇到了。
这怎么回事嘛?刚刚她还以为她就快要把他给制服了呢,这怎么一下子他就又突出了重围?
还向她划来一剑,剑光如流水,剑气清寒逼人,横扫之处片叶不留,激起尘土飞扬四溅。
红药连忙往一侧闪躲,一掌撑地借力翻身而起,便从这处翻身到了另一处。
只是剑气波及范围广,小道士又几乎是同时一掌结印打出,红药躲过了那一剑却没来得及躲过那一掌。
“噗!”她被击到一膝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小道士冷冷地看向她,“妖孽受死吧!”
说罢,便念动法诀重新召唤来锁妖圆盘。
红药擦了把嘴上的血大喊:“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小道士面无表情地问。
红药摇头,“没有遗言,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
“临长道。”毫无情绪波澜的声音传来。
“啊呸!”红药脱口便骂,“好你个臭道士临长道,本花记住你的名字了,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我轮回百转千世过后,我也一定会再找你算账!”她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准备再最后奋力一击。
虽然这话说的狠,但到底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再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罢了。
临长道闻言摇了摇头,“妖就是妖,终究是妖性难除,劣根难灭。”
红药哼了一声,握紧拳头的那只手蓦然间松开,一朵比她手掌还大的红药花从她掌心赫然生出。
这是由她的本体内丹幻化而成,里面蕴藏的灵力最为精纯,也最厉害。
她准备以此与小道士殊死一搏。
只是还没派上用场呢,眼前便突如其来一团浓浓黑雾。
那团黑雾遮星掩月,好霸道的一团瞬间将人眼迷乱。
紧接着从那黑雾之中显出一高大颀长的身形来挡在了红药身前,整个把红药给罩在了他一身华丽的黑袍之下。
他虽穿着一身黑袍,但那衣服上却又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在两侧肩膀的衣袍处更缀满了鸭青色的羽毛,光亮便是从那里发出,像是什么鸟类的两双羽翼,在漫漫黑夜下看上去显得妖异又高贵。
小道士连续结出三道法印方才挥散眼前浓浓黑雾,之后便以剑相指,眉峰蹙起,操着那一口乡土音发问:“你又是何方妖邪?”
高大的黑袍男子根本没搭理他,直接甩手一袖扬起扇过去,那一袖看似轻飘飘扇过去,可力道却直接将小道士给扇翻在地,一连吐了好几口鲜血然后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这就一下子被打晕了,红药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身上的气息极具威压力,且看起来就很霸道强势,好像昨天,昨天突然出现在扬州城上空的那大妖的气息,红药半跪在地上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莫名有些发怵,虽然他刚刚才把那要收了她的临长道给打晕了过去。
没办法,他身上无端就是有一种会令人莫名感到害怕的气场,让人敬畏,更让人敬而远之。
那一身黑袍,在夜色中猎猎飞扬,威风凛凛。
红药大气不敢出,默默收了掌心那朵红药花。
只见那男子转过了身来看她,并朝她伸出一只手。
一双宽大而有力的手掌。
他的视线也投过来。
只是他从来都是目空一切,红药此刻在他眼前只不过是一朵卑微受了惊和伤的花而已。
他一开始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红药并不敢接,只颤颤巍巍地自己扶地站了起来,然后抬头看向他。
他好高,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还多,她得仰望着他,一张俊美的脸映入她的瞳孔里。
那样的美仿佛可魅惑众生。
红药没敢多看他两眼,只觉得他那张脸虽美但浑身上下却都透着一股邪气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她只拱手弯腰低头,道谢,“多谢这位大人救了我,大人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今后大人若有需要,小的一定鞍前马后为你效劳。”
说罢,她揪下自己身上的一片花瓣递给黑袍男子,又道:“大人小的送你一瓣花,以后若有需要,尽管对着花瓣吹一口气,小的就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为你做一件事算是报答此次救命之恩。”
说罢,把花瓣塞到他手中,“那个,要是没什么事了,小的就先走了。”
转身要走,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又开了口,“本座有让你离开了吗?”他的音色倒不错,有些慵懒的腔调,但就是有点阴恻恻的,透着一股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味。
红药啊了一声,连忙又转过身来,偷摸摸瞧了一眼那适才被她塞到他手中的花瓣已然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随手就化为齑粉了,他看起来那么厉害,一定不稀罕她那瓣花,红药心想。
还没等那黑袍男子再发话,只见林中又落下一道青黑色的烟雾,紧接着一个身穿青黑束身长衣的女子向他们俩这走了过来。
近身时,那女子恭敬地对黑袍男子行了个礼,红药好奇地抬眸看向她,一双美眸眨了眨。
女子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眼便看出她是个花妖,法力还很低微,当即便一声厉喝,“大胆小妖,见到妖皇大人还不下跪参拜?”
红药睁大了眼看向刚被女子恭敬行过礼的黑袍男子,用指尖指了下他,很快又缩了回来,懵懂无知地问:“你,你你,你就是妖皇大人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在妖境里被万妖尊崇那俊美无涛,又邪魅狂狷傲世群妖的妖皇,但在人间名声很差,是个残暴嗜杀无恶不作又荒/淫无道的万恶之妖!
妖皇千重睨了她一眼,不屑地勾唇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这朵花胆子看起来小的很,罗雀你可别再吓着她了。”说罢,转即便又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他本就是路径此处,见有人间小道在收妖,顺手便救了他的子民一下而已。
他走后,罗雀嗯了声,横了红药一眼也便跟着他离开了此处。
红药看着他们离开,又瞧了眼那倒在地上的临长道,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她没再管,自己也受了伤,便赶忙回去了。
之后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再出门,一直待在清月楼里,一方面她不确定那临长道生还与否不敢贸然再出去,另一方面她需要养伤。
而白玉清还一如既往地每天都去二十四桥边摆摊卖画,只是近来却少了一人光顾让他心里不知为何竟觉得空落落的。
当有一个从前每天都来买他的画即便不买也会看看和他说上几句话,然而却突然有一天那人不来了,白玉清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他竟忍不住在想红药姑娘她为什么不再来了呢?
是他有说错什么话得罪她了吗?
而且他还隐隐觉得那天晚上惊鸿一瞥看到的花仙子跟红药姑娘的身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