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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梁婉晚很是满意,施施然的迈着步子靠近裴柒,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御蛊术,现在,你的沈公子唯一听命的是我哦。你说,我会让他做什么?”

      裴柒却并没有听她的挑衅,她牵起沈寒舟同样冷如冰雪的手,失望的说:“随你,梁小姐,如果只有杀死我们才会让你好过,那么,你动手吧。”

      她又看着梁婉晚,脸上浮现了怜惜的哀伤:“晚儿,那个时候我这样唤你,你是不是恨不得一剑杀了我?难为你了,忍耐半月。可那时我却替你高兴,我以为你能忘记前尘旧事,成为没有烦恼,没有仇恨、快快乐乐的普通人。可是,一切只是我的妄想。但我并不后悔当初带你出京,也不后悔今日遇到你。我只希望,当你决心杀了我与沈寒舟的时候,能够释怀。梁家覆灭自有公证,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那样做。你的余生不应陷在仇恨之中,你会失去很多珍贵的东西。”

      说完,她靠在沈寒舟肩上,神色清浅的闭上眼睛。

      梁婉晚一张浓烈艳丽的脸蛋瞬间变得乌云密布,她的脸上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怨恨,追忆,犹豫,迷茫...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裴柒这番话,落在她心间掀起的涟漪有多凶猛。

      从迷恋上沈寒舟到梁家覆亡,再到此刻,她生命中最宁静最恬淡的时光,只有与裴柒、出岫离京至河间的半个月。她对裴柒的恨意如此浓烈,但又夹杂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渴望,还有想要毁掉她的疯狂。可事已至此,她已经不会再有其他抉择,她也只有这样抉择,才能拯救她自己。

      她笑了,在安静的空间,像是一年前知道老皇帝死了那般快意的、又藏着无限悲凉的大笑。

      “你们死了,我会快乐的。”她闭上眼睛,轻声的说:“所以,沈寒舟,杀了你眼前这个人,然后你也可以下去陪她。”

      沈寒舟漆黑的眸中流露出痛苦,他提剑的手甚至在微微的颤抖。可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提起长剑,僵硬的盯着温柔抱住他的女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蛋,紧抿的嘴唇,却迟迟不动手,仿佛在做剧烈的挣扎。

      “沈寒舟,杀了她!”梁婉晚又催促道。

      沈寒舟眼中的痛苦因为这声呼唤,一扫而空。那革袖剑滑落进他手中,目光一凛,挥刀直直向着裴柒的后心落下——让深爱裴柒的沈寒舟杀死她,这大概是梁婉晚能想到的最快意的复仇,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快。

      她睁开眼,正想让沈寒舟自尽,迎面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剑,那剑的主人,不是突然变换出剑手势的沈寒舟又是谁?!

      可是剑光已经无法躲避,她只能看见原本仿佛失去意识的男人,正冷冷的盯着她,哪里有丝毫失去神志。

      梁婉晚后腰下弯,剑光堪堪擦过她的面颊,她落在两丈远之外,阴桀的看着沈寒舟:“你没有中蛊?!”

      沈寒舟寒眸如秋霜,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攥住裴柒的手,心中的紧张,害怕,担忧都凝结在已经起汗的手心。差一点,差一点点..虽然提前服下解药,可药性还是拉扯他的心神,让他几乎失去神智...

      裴柒直起身子,长叹:“既然你说过西仇教有御蛊术,难道我们就不会防范吗?”她依然面色惨白,可是这份脆弱的神情中,又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有没有注意到,地牢外没有丝毫动静。”裴柒说道。

      梁婉晚警惕的环顾四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罄月给的解药?!”这一路,只有罄月接触了些微御蛊术的皮毛,也只有她,可能会将这唯一的情报透露给裴柒!

      裴柒点头:“是。罄月不会向我们出卖你的秘密,可并不代表她会隐瞒卓不群。她很聪明,在河间,她可以在短短几天内研制出与月碎丹药性近似的毒药,她也能研制出你御蛊术的解药。三天前我们就收到卓教主派人送来的解药,周副将并没有中你的蛊毒,将士们也没有喝下蒙汗药,你联络的那群海盗也并没能肆意在东州港烧杀抢掠,这一次,有去无回,是他们自己,你的计划,失败了。”

      她话音落下,一排排身穿兵甲的战士手持武器,脚步重踏的跑下地牢,将一路的通道严防死守。

      近卫司人也恭敬道:“大人,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

      沈寒舟抬手,目光一凛:“解药都给这批守卒服下了?可有受伤?”

      那人道:“方才正是不能伤害他们,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没有人受伤,周副将的人也已经将海盗尽数困在海边,盗船也已烧毁,他们退无可退,只有束手就擒。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东州港将恢复如常。”

      裴柒欣慰,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她轻咳一声:“无事就好。”

      沈寒舟连忙将她半搂在怀中,没有丝毫获得胜利的喜悦,只有紧张。“若钰来了吗?!”他厉声问,全然将一旁面色苍白惨笑的梁婉晚晾在一旁。

      然而没有人来,沈寒舟心中一沉,拦腰抱起裴柒,他突然猛地弯腰,咳嗽,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裴柒恍惚间停止了呼吸:“怎么了?你怎么会吐血?!”她急忙追问。

      沈寒舟忍下突如其来的疼痛,咬牙挤出一丝微笑:“没事,虽然吃下解药,大约仍然有副作用。”

      可梁婉晚终于再度快意大笑:“你们能从罄月入手,我就不会防范她吗?!你们以为,我下的药只是蛊毒这么简单?!我千里迢迢回到河西,就是为了将蛊虫放进月碎丹毒液之中浸泡!现在,你们二人哪怕解了蛊毒,月碎丹却再也解不了!这一次可不是什么慢性毒药!十二个时辰,沈寒舟,裴柒,你们只有十二个时辰了!在这期间你们将尝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那种凌迟削肉,万箭穿心的痛苦,将折磨你们到最后一刻,直到七窍流血而亡!”她得意猖狂的大笑,那疯狂的、泄愤的、苍凉的笑声,让所有人面色变得铁青,没有任何人怀疑,梁婉晚,入魔了。

      仿佛为了验证梁婉晚所言非虚,沈寒舟与裴柒双双吐血,两人依偎对方,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大人!”青年紧张的面色苍白,赶紧将两人扶正,沈寒舟挥开了他们的手,咳出一口血,说:“没事。”

      梁婉晚眼神一转,身影像一阵风似的,想要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拦下她!解药!”青年大喊。密不透风的将士手持长枪,将梁婉晚团团围住。

      “既然我要让他们死,怎会留下解药!痴人说梦!”她一声长啸,袖中扔出漫天的漆黑毒蛾,将士们一阵骚乱躲避,混乱不堪,梁婉晚趁机身影飘忽不见。

      “放箭!”青年咬牙怒喊,近卫司的人训练有素,拉弓搭箭,只是在瞬忽之间,一排去势汹汹的利箭向着梁婉晚后心而去。

      “不要伤害她!”裴柒撑起身体,咬牙大喊,手中软剑飞出打落一片利箭,却还是有一杆箭头噗嗤一声沒入血肉之中。

      裴柒面色白中泛青,等到那批毒蛾尽死,混乱的地牢才恢复如常,哪里还有梁婉晚,只有一地的鲜血,绵延至出口。

      “是属下擅自做主,请裴大人赎罪!”青年沉声请罪。裴柒哪里还能怪罪任何人,她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她一说话,便是鲜血从嘴角流出,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天门山的那种痛苦,可除了身体的疼痛,她还有更钻心的焦急。

      她不怕死,可是沈寒舟却不能出事。明明是她自己身中剧毒,可沈寒舟竟然也..

      她靠在沈寒舟怀中,努力的抬脸看他,满脸歉疚:“对不起,还是让你受伤,我以为已经不会有意外,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恨我们...”

      沈寒舟搂住她,身体上仿佛撕裂的痛楚没有丝毫泄露,他只是慢慢抬手抚摸裴柒的脸,满眼的怜惜:“原来这就是月碎丹发作的感受,你肯定很疼,可这样的痛,你一个人承受了五年,裴柒,怎么办,我现在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悟,为什么还让你额外承受漫星花毒的发作...”

      他们二人的情状,让一群近卫司的人眼浮泪花。那些临时下来的士卒也悄悄上了地面。这里,便安静的只剩他们的低语。

      裴柒咧嘴,鲜血将她的唇色染成了红樱一般艳丽:“所以沈公子需要赔偿我啊。”

      沈寒舟也微微一笑:“嗯,所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吗。”

      裴柒眼角却落下泪花,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搂住沈寒舟,哽咽的、断断续续的说:“可是我不想让你死,沈寒舟,我本来就活不长,可是你不同,你应该好好活下,你应该继续做你的大宁第一公子,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说完这一长段话,裴柒雪白的脸颊又因为咳血而泛上红晕,沈寒舟心中的痛远远超过身上的痛,可他无能为力,只能轻拍裴柒的后背:“什么大宁公子,若是没有你,我独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他轻声的,却如此坚定。

      裴柒眼泪无声的流淌,只能将头埋在沈寒舟的颈窝,任由疼痛,疲惫,将她席卷,她的心却十分宁静,从未如此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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