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Micky陌墨

35、Chapter07 翻开十六年前的过往

　　齐迹家所在的小区是一片平常的居民楼，小区不大，可是看起来却很整洁。湛蓝随着齐迹一直走上了三楼的位置，黑暗中，钥匙转动哗啦啦地作响，他轻声说：“妈妈大概已经睡着了，我们开门进去轻点声。”
　　湛蓝点头，光线很暗，也不知他看不看得见。
　　终于打开了门，客厅没有点灯，湛蓝有些害怕，她随着齐迹在门口蹑手蹑脚地脱掉了鞋子，刚刚把鞋子拎在手中借着月光打量客厅的时候，电灯突然“啪”的一声被点亮了。
　　光明的突然降临让湛蓝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记温柔的女声，“回来了，小迹，这是……”
　　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她睁开眼睛看过去，眼前的中年女人正是那天在水族馆阿布生病时见到的那个馆长，也就是齐迹的妈妈。
　　陌生人面前她显得有些局促，她冲对面的女人笑了笑，笑容却很拘谨。
　　齐迹连忙介绍道：“妈妈，这是我的同学湛蓝，她今天……今天回不了家，所以我想让她在我们家暂住一天。”
　　齐迹的话音刚落，湛蓝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只见中年女人轻轻皱了下眉，“住在我们家当然是没问题，只是……孩子，你家里人知道吗？不会担心吗？”
　　家里人……这三个字仿佛一颗石子打乱了她心中看似风平冷静的水面，湛蓝低下头不作声。她的眼前又不自禁地浮现出刚刚在小白象里的那一幕来，我……我真的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吗？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齐妈妈见对面的小女孩半响都没有说话，心中有些不忍，她示意齐迹把她推到湛蓝的面前，她轻轻拉起了湛蓝的手，湛蓝抬起头，一抹慈爱的笑漾在齐妈妈的嘴角，“孩子，你住我那间屋，好吗？”
　　那温暖的火种被这个笑容播撒到心中，一下子亮堂起来，尽管没有燎原之势，却足以温暖此时她的心。湛蓝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了，她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她轻轻抿起嘴唇，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在校门口看见湛杨的车是意料之中的事。湛蓝和齐迹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湛杨站在他的那辆奔驰旁边，他显然也看见了他们，瞬间变了脸色。
　　齐迹很识趣地先走进了教学楼，湛蓝停下脚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默默地和湛杨对视，许久，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朝湛杨的车走了过去。
　　湛蓝站定，湛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儿，昨天他开车出去找了几乎整个夜晚，此时终于见到了湛蓝，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通宵未眠，湛杨的双眼熬得通红，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一语不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湛杨突然觉得自己瘦弱的女儿变得有些陌生。
　　终于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语气很坏，“湛蓝，昨天晚上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家人会担心吗？你怎么这么任性？”
　　湛蓝咬着嘴唇，依旧不作声。
　　湛杨的声调有些高，此时已经引起了周围一些学生的侧目，他的表情变得讪讪的，正想再次开口的时候，湛蓝突然扬起了脸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妈妈并没有死对吗？”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尖锐的问出口的，记忆中的女儿一直像是温顺到有些逆来顺受的绵羊，即使有反抗情绪，也都是默默的，湛杨有些不习惯这样犀利的湛蓝，他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模样看上去着实有些可笑。
　　“是吗？”她用咄咄逼人的语气继续问，在她的追问下，湛杨突然觉得自己像失语了一般。
　　他神情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他自知这个被他隐瞒了16年的秘密终于要在他并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告知天下了，他突然有种对全局失去掌控的无力感，他想抬起手摸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可是发现手上似有千斤重一般，他根本无力掌控。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着，临近十月下旬，跨越了短暂的秋天后，冬天已经呼之欲出了，尽管你并没做好过冬的准备，尽管你是如此的惧怕寒冷，可是你都不得不去面对季节更替这一客观的事实。人在自然面前，有时候竟是如此的渺小。
　　湛杨看着眼前的湛蓝，就好像看到了岁月在眼前慢慢划过似的，儿时的湛蓝，会说话了的湛蓝，会叫爸爸了的湛蓝，上学了的湛蓝，考到了班级第一名的湛蓝……
　　那些回忆与眼前的女儿重叠在一起，最近一个月一直困扰他的迷雾突然在瞬间消散了一般，她的生命存在在他的生命之中，时间那么清晰走过的轨迹，其实是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呢？重要的是，他见证了她的成长，而她的成长带给了他岁月的痕迹不是吗？
　　父女两人就这样在寒风中默默地对视了许久，直到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少，湛杨有些无奈地开口，“蓝蓝你先去上课吧，等放学了，爸爸来接你，到时候你想知道的一切，爸爸都告诉你。”
　　他说完便递过去她的书包，她微微一愣，蓦然为他的细心和刚刚自己的尖锐感到无可名状的惭愧，她接过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口被堵上了什么似的，在她犹疑间，湛杨已经启动了发动机，车子启动，渐渐开远。
　　寒风呼啸，湛蓝就这样站在风中看着那车身消息的地方好久，终于再也不能自持，她缓缓地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眼泪潸潸而下，大颗大颗地打落在深蓝色的牛仔裤上，浸湿了一大片，看起来是那么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