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Micky陌墨

10、Chapter03 海豚与少年

　　湛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帘内尽是刺目的白。原来是天花板。
　　她脑中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空气中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她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开始拼命地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记忆在她跌入水池后被掐断定格，她开始按图索骥地一一捋顺起来，再次遇到了冷面男生，他居然是海豚驯养师，然后她出糗失足跌入了池中，没错，是他救了她上来……
　　可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她心里想着便勉力地坐起来，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还是有些晕，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地，刚要打开门走出去，谁知道这时门突然吱呀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走进来的，却是那个叫做齐迹的男孩。
　　那个会和海豚交流的海豚驯养师……
　　她抬起头望向他，他的个子真的很高，她仰起头，近在咫尺的他，连鼻息都那么明显，可是为什么她会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的目光停留在他深色的正装上，正发着愣，耳边就传来他的问候，有那么一丝的不以为然，“睡醒了？”
　　睡醒了……她心里极度不爽，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他口中如此的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她蹙起眉头，“我怎么会在医院？”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欠揍表情，“那你怎么会掉进水里去？”他不答反问，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丝丝地奚落。
　　真是个极度讨厌又不温柔的家伙，她的眼神里怕是有几分恶狠狠的味道了，她突然发现他们之间少之又少的交谈总是这么的令人尴尬。
　　她转过身坐回到病床上，她不再说话，他就也沉默着，病床中消毒水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分外地刺鼻。
　　待她再抬起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背影已经退到了门口，他打开门，冲着门外的某个人说了声，“悬河，你朋友醒了。”说完那拽拽的影便淡出了她的视线。
　　湛蓝正心想着她的哪个朋友叫悬河时，钱晓牧以火箭一般的速度，嗖地一下飞到了她面前来，一把抓住了湛蓝的手，湛蓝只觉得虚弱的身体一阵摇晃，“湛蓝，你没事吧你……”
　　钱晓牧的快速发言湛蓝并没有听明白太多，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她，“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歪着头问。
　　“你跌到水里之后，场上一片大乱，表演就停止了呗。”关键情节解释得如此简明扼要，湛蓝都想要好好表扬一下钱晓牧了。钱晓牧冲门外一努嘴，“喏，是他跳下水救了你。”
　　湛蓝“哦”了一声，随即问：“谁是悬河？”
　　钱晓牧脸上一红，气鼓鼓地回道：“甭理他。”
　　湛蓝看着她的模样心下几分了然，口若悬河，这个词用在钱晓牧身上，也算是恰如其分，就她的聒噪程度也算是当之无愧吧。心里这样想着，嘴角边就不自觉地浮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来。
　　钱晓牧撇了撇嘴刚要说些什么，抬起头，突然触上湛蓝惊慌的眸子，见她的小脸煞白煞白的，握着她的手变得更加的冰凉，钱晓牧发现湛蓝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钱晓牧诧异，疑惑地转过身去，只觉得瞬息间整个房间的氧气都被抽走了，她的心怦怦地跳着，被吓得已然变了调的“湛叔叔”那个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没错，此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正是湛杨那张阴沉无比的脸。
　　湛蓝只觉得脑中的意识乱做了一团，那些疑惑与惊恐在脑中被凝固成了一团，意识连同身体都被冻结。湛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们的这场出逃，连目的地都是临时确定的，可是站在门口的，不是湛杨是谁？湛蓝看过去，天气炎热，湛杨的脸上挂满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神情疲惫，嘴唇干裂的厉害，整个人风尘仆仆。只是他那初始看过去冷冰冰的眸子，却有稍纵即逝痛惜的光。
　　这一刻，湛蓝想，她也只能束手就擒了，可是奇怪的是，看到湛杨的脸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一刹那，除了惊慌失措，她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只因为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她的爸爸。
　　湛蓝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才松开钱晓牧的手向门口走过去，走到湛杨的面前站定，她仰起脸，平静得如同小时候做游戏被抓到的，叫了一声“爸爸”。
　　湛杨的目光在湛蓝的脸上扫了又扫，钱晓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加了几分的小心谨慎进去，她心里害怕，她不知道湛杨会怎样“处决”湛蓝，还有她。
　　病房中的空气似乎都沾染了这诡异而又紧张的神韵，湛杨好久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湛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湛杨终于开了口，似是有所触动，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他说：“湛蓝，跟爸爸回家吧。”
　　湛蓝觉得眼眶有点发胀，这场出逃进行到现在，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多过分，而此时当她看到湛杨眼中那簇温柔的光时，她突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从小就很温顺，骨子里却不屈不饶地倔强，她做错事情的时候，湛杨也会凶她，说很难听的话，每每让她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可是此时，出现在病房门前满脸疲惫的他，面对这么无法无天的她，却没有凶她责骂她，他只是平静而疲惫地问她，“湛蓝，我们回家，好吗？”
　　这样的温柔与宽容比凶她还要让湛蓝难受，她强忍住了泪水，点了点头，随后很小的声音叫了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