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网王青学派出所》萧寒露

8、知音难求

　　一场秋雨一场寒，伏天的感觉还没过去，一场哗啦啦的秋雨把天空洗刷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从派出所里透过窗子，都能看到透明的一片蓝汪汪，勾得人心里痒痒就想出去走走。
　　自打龙马光荣负伤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分担了他的工作，什么活都轮不上，此时派出所里就成就了他一个闲人。坐在椅子上越待越无聊，龙马起身：“我出去，转转。”钟国光正忙着写汇报，头也不抬应了一声，大石在一边叮嘱：“别乱跑啊，当心伤口裂开。”龙马特无奈，眉毛中间挤出几条纹路却不好发作，咬了半天牙乖乖地回答：“不乱跑，我找小波去。”
　　“哎哟还找小波哪。”陶城武嗓子亮亮地取笑一声，“我还当你把人家忘脑袋后面了。”
　　“别胡说。”龙马刷地羞红了脸，压低声音一边辩解一边匆匆出门。陶城武看着他背影笑了半天。旁边黄觉伟很迷惑：“陶陶警官，小波是谁？我没听龙马说过。”
　　“嘿嘿你这可问不着我。”陶城武嘴巴一努，冲角落一点，“问小朋去，那段子事她最清楚。”
　　小朋正咬着笔杆琢磨，听见有人叫她名字高高兴兴抬头：“什么事黄觉伟？”
　　“小波是谁啊？”
　　“啊呀，你问我就问对人啦！”小朋拉着黄觉伟坐下，“这小波是咱们这片儿童福利院的看护，天生呢不会说话，和龙马关系特好！”
　　黄觉伟有点迷糊：“那，龙马怎么认识他的……”
　　“想不明白是不是？我跟你说那说起来话可就长了。那时候龙马刚回国直接分配来这里，你还没来呐！那时候咱所长还很年轻……”
　　钟国光鼻尖从纸上抬起：“我现在也不老。”
　　“那时候周裕还在咱所当协警……”
　　周助被触动了伤心事，对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哀怨地呼唤：“小裕……”
　　“那时候鞠万还没现在这么胖，大石一只手还抱得动他……”
　　鞠万放下正往嘴里送的汉堡，嘟着嘴缩角落里去了，大石一边赶过去安慰一边偷偷检查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那时候钱真智……”
　　“行了小朋，你再说下去所里的人被你得罪光了。”钱真智及时打住小朋的回忆，“直接说重点，好不好？”
　　“行。”小朋答应得很干脆，“要说啊，就得从那陶城武还没认识瞿杏的时候说起……”
　　（时光回到一年以前）
　　“嘿，看咱们所新来了个谁。”还没进门，陶城武先热热闹闹把一个小豆丁推了进来，“诸位，我给你们先介绍一下，这就是新分来的精英——龙马同志！哎，我跟你们说龙马可不简单啊，人家可是从美国飞回来的高级民警。来来来，我带你认认所里的人……”
　　屋子里的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或好奇或认真地打量这个新来的小萝卜头。钟国光不紧不慢站起来要跟龙马握手，大石体贴地端过一个茶杯：“别见外，先歇歇我带你办手续。”钱真智眼镜片一闪一闪往本子上开始记东西，鞠万海堂春龙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周裕鼻子里哼一声，没看见一样自顾自朝外走，周助连忙追出去，和龙马擦身而过的时候不忘笑一笑。“小裕，你去哪里？”远远传来周裕的声音：“去交警队~~~~~~”
　　龙马被陶城武推到周助的座位上坐下不说话，大眼睛一下一下瞟着众人。
　　周助失魂落魄地走进来，无视龙马直接走到钟国光面前：“所长，我想请个假，我去找关越谈谈。”钟国光微微点头：“去吧，小心别闹事。”“我也去我也去！”鞠万嗖地窜上来，“周助，我开车带你，咱一起走，万一打起来我帮你。”大石吓得连忙一把抱住：“鞠万，别给我惹事了！”几个人拉拉扯扯出了门，连看都没看龙马一眼。龙马低下头，把刚努力挤出的笑容又了收回去。陶城武眼尖发现了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别介意，最近周助为他弟弟的事情挺烦的。唉哟，这什么味啊……”捂着鼻子低下头一看，陶陶怒不可遏：“海堂！你脚臭也就罢了你还脱鞋，诚心熏我是吧！”“你臭美吧！谁熏你了，我这熏熏小龙，你赶紧躲远点！”海堂话音没落陶陶直接扑了上去：“嘿皮痒了哈！”两个人立刻扭成一团，何春龙赶紧上去拉架：“你们啊，打打闹闹别来真的。”钱真智不失时机端着两杯青绿色的饮料也凑了上去：“精力不错嘛，来尝尝我的最新加强版青汁，长长力气。对了，龙马是吧，你要不要也来一份？”龙马紧闭着嘴连连摇头，幸好钱真智看上去对他没什么兴趣，专注地往扭打的两人旁边蹭，一个不小心杯子喀喇一下，碎玻璃混着青汁满天飞，洒了钟国光一头一脸。所长一擦脸，运足了力气怒喝一声：“你们所有人，给我出去跑十圈！”
　　咔嚓霹雳一声响，青学所内安静了。
　　龙马不吭声，站起来一推桌子，不顾众人的眼光抿着嘴唇走了出去。一直走出了院子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嘴里恨恨嘀咕了一声。
　　“什么破地方！”

　　“之后呢，龙马走着走着就遇到了小波，从此开始了宿命的相识。”小朋将听得出神的黄觉伟拉了回来：“故事讲完啦！”
　　“不是，你这根本没讲到重点啊。”黄觉伟神思恍惚半天总算清醒，“他俩倒底怎么认识的？”
　　小朋的脸蛋笑得跟朵做了坏事的小花儿一样：“怎么认识的，这个我说不好；可他们认识之后的事，我可清楚着呢，要不要听？”
　　“要！要！”黄觉伟连连点头。
　　（时光再次回到一年前）
　　“我说那个谁，龙马是吧。”鞠万闲着无聊想起最近来了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小布丁，到处找找不着人，“这孩子，刚刚下班，去哪里了？一点不懂得跟同志搞好关系呢，典型的美国式教育。大石，你得好好管管！”
　　“人家的个性，不用咱们矫正吧。”大石和颜悦色地反对，陶陶在一边不干了：“我说鞠万，你没事惦记人家龙马干吗？”
　　鞠万大言不惭：“我这不是身为前辈，给他做做启蒙，指导指导嘛。”
　　“行了吧您内，就您，还启蒙，别尽启蒙他什么，啊，怎么叫大石请客吃饭啦，怎么找钱真智多报销啦，怎么跟市局的女同志搞好关系啦，这种乱七八糟的，挺好的苗子被你带坏了怎么行。”
　　“哎我说陶城武你什么意思啊！”话音刚落周助双目无神擦肩而过，走到钟国光面前低低一声：“小裕，还是不回家吃饭。”两颗大大的泪珠啪嚓掉了下来。鞠万立刻住了口，拉着周助一个劲劝慰：“周助，咱不伤心啊，周裕饿不着，关越上回不说了交警队管他饭吗……”
　　“不过，龙马总是独来独往的，确实不利于团结。”钱真智插了进来，“那孩子从来不跟咱们说话，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会影响工作。”
　　见大家都点头，钱真智很得意。
　　“钱真智你拉倒吧。”唯独鞠万不给面子， “要我说，他才用不着操心。没准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在外面找个树洞，哎哟，什么心事全说树洞里头，说出来就痛快了。”
　　“树洞？”钱真智眼镜片突然放光。
　　“鞠万，也许你说的对。”

　　当天傍晚下班，龙马依旧一个人背上包出去了，剩下的人互相使个颜色，踮着脚尖一个个溜出来跟在后面，连爱看热闹的小朋都在。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偷偷摸摸尾随着龙马直到他拐进福利院大门里面，于是贴在院墙外偷听。
　　“小波，我今天又遇到XXXXX了，新去那个所里XXXXX，还有今天中午的时候XXXXX，其实我也没XXXXXX，但是XXXXX你说是吧……”（为和谐起见，凡抱怨类词语一律以X表示。）
　　“这孩子牢骚还不少啊……”陶陶脸上有些挂不住，推开门先走了进去，众人跟着鱼贯而入。龙马正抱怨得起劲，猛抬头见这么多人来到面前，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呼啦一下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好把真实目的说出来，钱真智急中生智手一指，“我们来看小波。”
　　“哦，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扔下一句话，龙马落荒而逃。
　　钟国光一把没拦住他，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小朋看他们没劲自己走到小波面前，笑眯眯连说带打手语：“小波，刚才那小孩子是我们所的龙马，这些天你辛苦了。”
　　鞠万看着好奇：“小朋你会手语？”
　　“嗯，我以前来这做过义工。”小朋拍拍小波的肩打算离开，没想到小波见她要走，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抓住她的衣角，满脸哀求的神色。
　　“哎哎小朋，”陶城武先发现了，“小波好象有话跟你说。”
　　他这一嗓子却把小波注意力引到了他身上，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他一阵，对着小朋一阵比划。小朋一边认真看一边翻译出来：“这位就是那个上辈子没见过汉堡这辈子当成宝的陶陶警官吧？”
　　……
　　陶陶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小波，龙马跟你说的？”
　　小波连连点头。
　　“那小子说过我什么没有？”海堂来了兴致。
　　小波又琢磨了他半天，打着手语问小朋：“这是那位脚臭的陈警官？”
　　陈海堂咬牙切齿，陶成武心情好了起来。
　　周助也凑热闹：“那我呢？我呢？龙马怎么说我的？”
　　“周警官长得最漂亮，本质却是个恋弟的大呆米。”小波实话实说。
　　“形容得挺确切呀。”周助美滋滋地高兴。
　　钟国光觉得他们这么玩下去不定要玩到什么时候，咳嗽一声准备说正事：“小波，你究竟想跟……”
　　小波开始没看见他，听他说话才发现，连忙比划个招呼：“所长伯伯好！”
　　“……跟我们说什么？”钟所长坚强地把话说完，立刻回头扑大石肩上哭去了。
　　国光的话提醒了小波。他站起身，认真，热切地拼命向大家比划，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小朋尽职尽责地翻译了出来：
　　“求求你们了，快把龙马带走吧，我耳朵都被磨出茧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