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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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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说好的下班陪他一块出门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因为想着对方最近工作辛苦,也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因此今天这满桌的饭并不是厨师,而是江禾亲自做的,他做了整整一天,里面不乏龙虾鲍鱼翅根牛骨等硬菜,也有一些有滋补舒缓性平安神的菜。
知道因为蒋老爷子病重,蒋逸辰的后妈最近想尽法子的在股东大会上给他使绊子,对方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陪自己也很正常。
只是可惜了这一大桌子菜,看着窗外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坐在彻底凉透的饭菜前,江禾暗想。
“夫人,这是蒋先生送给您的礼物,他让我转达您祝您昨天生日快乐。”
接过许琛递来的丝绒盒,看着盒内的项链。宝格丽项链上的钻石明明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可在室内放久了不知道是不习惯了,居然也让人感受不到它原本的光彩夺目。
蒋逸辰最不差的就是钱,每次爽约或是无视他之后就会随手送一件顶奢给自己,却从来不是自己送,而是让管家转送给自己。
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方式,江禾真的很难不想到对待阿猫阿狗……甚至像极了某些不正当的交易。
不过除了那张不堪一击的证书外,他的处境似乎的确没有任何一点配得上“蒋总夫人”的名头:没有一场正式的婚礼、豢养在别墅私宅、每天都有专人看护……
这么看来有或没有那张红本子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可能全世界只有江禾一个人认认真真地把它放在心尖上。
“……谢谢。”
虽然知道这件生日礼物还是在许琛的暗示下蒋逸辰才送给自己的,江禾却也没有拆穿,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盒子里流光溢彩的钻石片刻,尔后轻轻:
“您帮我收起来吧。”
许琛犹豫:“还是放在首饰盒里……您不戴么?”
江禾点点头。
“嗯。”
“……我还是不太习惯戴这些东西。”
“好。”
餐厅华丽而冰冷的灯光落在青年柔软乌黑的发丝,大理石地板反射的冰冷光辉落在青年有些黯淡的漂亮眼睛里,衬得他宛如一尊被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精致玩偶,江禾叫住了转身去收纳项链的许琛,轻轻:
“许管家……您觉得,先生娶我是因为爱我么?”
“……”
许琛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为一句宽慰。
“……夫人您别多想,蒋先生只是最近太忙了。”
“那我明天可以自己一个人出门么?”
“抱歉夫人,先生今天专门又嘱咐了我们……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单独一个人出门。”
青年眼中方才燃起的一点火星霎地又熄灭了。
大学毕业,江禾不是没有提出过想要进入蒋家公司设计部帮忙的想法,这既是因为他的热爱,同样因为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在事业上也帮助蒋逸辰,但是却遭到对方态度强势地拒绝。
旁人似乎都希望自己的伴侣能为自己提供工作上的帮助,但男人却不这么想,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江禾的脸颊。
“……你只要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就好。”
“那您会一直……爱——喜欢我么?”江禾小心翼翼。
身量高大的男人逆光站着,微微勾了勾唇角,略带薄茧的指尖点在他唇边。
“当然。”
“只要你够乖,我会一直喜欢你。”
男人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从上往下俯视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和柔软的发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江禾婉拒了导师推荐他去佛罗伦萨继续深造的机会,亲手舍弃了自己的梦校,一心一意地待在偌大的私宅里当起了蒋总夫人。
“好……我知道了。”
江禾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抬头时眼神又重归如初。
“我明天想去医院看看久久……您跟先生报备一下吧。”
许琛点头:“好。”
*
“……阿禾哥哥!”
看见江禾进来,VIP病房内,病床上的消瘦如枯槁般地女孩眼睛蓦地一亮。
“久久……”穿上防护服戴着口罩,江禾走到床边,看向雪白的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以苟延残喘维系生命的女孩眼里满是心疼,“你最近有乖乖吃药乖乖上疗么?”
“当然!”江久久用力点头,眼睛眯成一道弧线。“我最近可乖啦,哥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护士姐姐们,姐姐们还夸我每次扎置留针不哭不闹,是她们见过最乖的孩子呢。”
“真乖。”江禾伸手摸了摸女孩几乎瘦成皮包骨般的脸颊。
“那哥哥呢?”
江禾一怔,女孩却自顾自般地继续说了下去。
“阿禾哥哥最近过得不好吗?”
“久久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哥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欸。”小姑娘眨眨眼睛,“我从护士姐姐们那里偷听了一些话……是哥哥的伴侣对哥哥不好么?”
“……”
江禾犹豫了一下,男人昨天粗暴的动作连带一直以来对自己经常性的忽视和戒备一齐涌上心头,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竭力压抑下内心泛起的波澜,只是摇头。
“不要这么说。”江禾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脸颊。
“蒋先生是我们兄妹的恩人……他对我一直都很好,就是最近太忙了而已,久久你不用担心我,我跟先生一直……很恩爱。”
“嗯。我相信哥哥说的话。”江久久道。
“哥哥每次来都在说这位蒋先生的好话,那他肯定对哥哥特别特别好!”
面对女孩灿烂如花般的笑容,江禾牵起嘴角笑了笑,再次伸手极度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脸颊。
“……嗯。”
江禾在病房一直待到很晚,直到给给江久久讲完睡前故事后才坐车返回别墅。
不知道是一整天就随口吃了点医院的盒饭路上又突然降温,还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清理干净的缘故,江禾在回去的路上就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好像有些发烧。
推门走进屋内时,江禾有些紧张,毕竟已经快十一点,他很少这么晚回来。
果不其然,当江禾推门时,便看见男人已经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看财报,听见智能锁开门的声音后抬起头看着头。
江禾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有些不敢直视男人极富侵略性的暗沉目光。
“先、先生……”
“站这么远干什么?”
“……我、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您……”江禾攥着拳头,微微垂下目光。
“跟我三年了,还这么害怕?”
被男人步步紧逼地注视着,江禾连连摇头。
“没……没有。”
似乎也听出江禾嗓音里带着的喑哑,蒋逸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他揽入怀中,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蒋逸辰沉声。
“怎么回事?这么晚回来就算了,让人跟着你还能把自己搞病了?”
生怕男人会因此彻底断了自己出门的自由,或是迁怒其他佣人,江禾连忙道:
“没什么先生……我可能就是路上吹了点风,吃点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没有回应江禾紧张的话语,接过刘妈端来的药,男人把它递给他。
“喝。”
“呜——”
黑乎乎的药实在有些过于苦涩,江禾皱着眉头强忍着喝了一半实在有些喝不下去,精致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他刚准备抬头想询问对方能不能过一会再喝,男人便像洞察了他的内心般提前开口,却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喝完。”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看见怀里的人儿虽然皱着眉头,却依旧乖巧地依言喝完了药,男人神色满意,伸出手用纸巾宠溺般地擦了擦他的嘴角。
“一整天,去干什么了。”
压下胃里的不适,江禾垂下睫毛小声:“先生……我去看久久了。”
虽然心知对方出去一整天,只有可能会去医院看他那个被舅舅舅妈抛弃的患病表妹,但似乎对于对方忤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蒋逸辰挑眉。
“一个法律上不需要你抚养的妹妹你也这么关心?”
“先生……!”江禾极少地在他面前微微提高了音量,皱着眉头,像被只气鼓鼓的兔子,“……久久就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自己的亲人!”
知道亲人是小家伙不能触碰的底线,蒋逸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直截把他打横抱起,带他进了自己的主卧。
虽然结婚已经快三年,但江禾依旧很少会进,或者说会被允许进入连着书房的主卧,他一开始虽然对此心里有些介意,但随后也能够理解。毕竟对方即便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在线上办公,需要独立的空间让他工作,所以他也乖巧地没有表示过任何异议。
因此今天居然被对方抱着进入主卧,江禾不免有些惊诧,他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主卧内的装潢一如既往的黑白灰极简,但家具的用料和做工都极其考究扎实,但与其说像卧室和书房,倒不如说像办公室。
蒋逸辰出去接了个电话,把他盖上被子放在床上,因为还没有困意,江禾便趁这个机会坐起身。
注意力被檀木书桌上放着的一张照片吸引,江禾走了过去。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带着两个很小的小男孩站在一块,其中一个笑得阳光明媚,另一个面容则有些阴郁,活像个小大人,而相框旁还放着一条款式老旧但却看起来极新的项链,显然是经过主人的日日擦拭才能保持的如此完好如新。
这条项链实在太过熟悉,江禾正准备再仔细看看,甚至忍不住朝着相框伸出手时,主卧的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蒋逸辰走了进来,不知道电话那头得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却比方才阴沉。
见江禾满怀好奇地伸手,蒋逸辰喝道:
“别乱动!”
“……”
江禾被对方严肃冷厉的嗓音吓得一个激灵,不小心连带打翻了桌面上放着的瓷杯。
茶杯落地,瞬间四分五裂,江禾被吓了一大跳,即便身体并不舒服,可他依旧下意识地蹲下身想要捡起那些碎片,却被其中一块瓷器在食指上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让你不要乱动,为什么不听话。”
被男人暗沉着脸色一把用了捏住了手腕,男人用的力气极大,白皙清癯的手腕上瞬间留下了一道鲜明的红痕,江禾吃痛忍不住叫出了声。
“先生……疼……”
青年好听的声音似乎让蒋逸辰的神志回笼了些许,他微微卸了些力道,松开了江禾的手腕。
“在结婚的一天就跟你说过,不该好奇的东西不要好奇。”
“……我知道了先生,刚刚真的很抱歉,下次再也不会了……”
见小美人说着放软了声音红了眼圈,蒋逸辰神色重归如常,他把小美人重新抱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光好奇别人的项链做什么……我送你的那些珠宝,你怎么从来一次也没戴过,不喜欢?”
“不是……”
被男人居高临下地用眼锋睨着,江禾连忙摇头。
“您喜欢的东西我就会喜欢……我只是、只是还不习惯戴这些东西罢了。”
江禾说着,裸露在被子外的一截白雪似的手腕被男人再次握住。
以为对方是要惩罚自己,江禾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想到片刻后手腕上却传来冰凉舒适的触感,江禾睁眼,便看见男人正弯腰在他手腕的红肿处给他涂着药膏。
“好了。”
男人最后像逗弄小猫般,摩挲了下江禾白玉藕节似的漂亮腕骨。
“乖,好好休息。”
“等你病好了这次一定陪你出门。”
“您最近不是在忙家里的事情么?”见男人神色罕见地温柔地把玩自己的手指,江禾道,“……您不用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情……”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言而无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男人这一眼看得心里慌张,江禾连连摇头,男人却像被他这幅乖巧可爱的紧张模样逗乐了,方才阴沉的脸色此时竟带上了些极其罕见的暖意。
“你既然不喜欢这些庸脂俗粉的成品珠宝,那我自然就能陪你找到你喜欢的。你如果拒绝,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见江禾一怔后连连摇头,几乎要把头摇成拨浪鼓,蒋逸辰心情大好。
“赶快养好病,周末带你去拍卖行。”
明明只是一句不知能兑现与否的随口一语,江禾闻言心中却不可遏止地涌起一阵甜蜜的暖流,他伸手抓着被子,尖尖的下巴压在柔软的羽绒被上,用力点了点头。
“……嗯,我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