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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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每年还要发表一篇质量上乘的权威期刊文章，从写作到顺利发表，所需时间按100小时计算也不为过，这还没有算上推翻了重新来过的时间。第四，人文社会科学需要大量的隐性时间，要进行野外调查和广泛翻阅古典旧籍，自然科学需要大量的实验室工作，用于验算的纸张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樊婀玲噘嘴道：“你们俩还好，最起码饭碗端的稳。我们就不同喽，小公司的小职员，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大堆。谁都想进体制内，最起码旱涝保收，可都能进的去吗？小公司的生存本来就艰难，我们这些小职员就更难了。请假不敢，有病扛着有事忍着，就算外面是九级大风，只要领导不发话，谁也不敢请假。为什么？怕扣钱呐！像我们公司，别说业务员了，什么压力大、心态崩，至少他们在领导的眼里还有那么点尊严，我们做行政的就不一样了，很不吃香的。你看我，明明是HR，可还要做普通文员的事。我们领导说了，行政部是业务部在养着，所以行政部都要对业务员恭恭敬敬，不能甩脸子发脾气，他们没有任何错误。”
　　毕雅诺点头道：“我们公司实行单双休，特别是7.8月份一定是双休，因为可以省电费。从来没有什么补贴，逢年过节的福利也是少见的。就算是双休，我们也得无偿加班。我这个星期来总公司对账，没有补休没有加班费，一直到下个星期五，连续上十二天班。领导只会说你们坐办公室的，又没有体力活，有什么可累的？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为此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樊婀玲补充道：“对的，上班时间八小时，即使按正常上下班，可是有的员工还要搭上三四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像我，等车等地铁也要付出时间的啊，可是领导才不管呢。”
　　傅路特接道：“像我们也是一样啊，我的暑假时间可以说是零。八月份要带着研究生做实验，虽然我只是个辅助，但我要站在一旁解惑答疑。我还不能让我的研究课题半途而废。我是坐在空调房里没有在外面风吹日晒，可是我也没有过多闲暇的时间。”
　　蔡恩络轻笑道：“所以啊，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凡是劳动都是一笔难以说情的账。”
　　“唉！”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叹着气。
　　卫尔乐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因为我的问题让大家愁眉苦脸了。”
　　傅路特微笑着将手搭在卫尔乐的手上：“无论是体力工作还是脑力工作，都是不容易的。你呆在原地，不代表你就是闲着的。从一定概率来讲，所有的工作都有隐性时间，可是大家往往会忽略隐性时间的重要性。举个例子，学生考大学，考试只有两三天的时间，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可在参加高考之前为此准备了十二年，这就是隐性时间，谁会真正注意呢？”
　　“对，这就好比是找工作，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将离得近作为判定一份工作是不是合适的标准。因为上下班的时间就是隐性时间。”樊婀玲接过傅路特的话，表情变得严肃，像是在进行某一项面试考核：“可是领导们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只知道员工在公司里所呆的时间是不是够自己心中的标准，而没有考虑到员工为了上这个班所花费的路程时间。连正常的吃饭喝水如厕，都成为了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傅路特突然觉得樊婀玲或许在工作中不是傻乎乎的，听她认真谈论工作的问题，倒是另一番样子。她知道有的人善于做“两面派”，也就是人前人后两张脸，这不是一个贬义的看法，而是说有人能够将工作和生活完全分离开，尽量做到两者不相互侵占，不将工作的怒气影响生活质量，也不允许生活的怒气影响工作的发挥。强势工作柔情生活，努力做到一个恰好的平衡。
　　女孩子们感到有些累，在列车上昏昏欲睡，回到家也是一头扎到床上，没有说话的力气。外出游玩是赏景的过程，也是思考的过程，更是身心俱疲的过程。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对于景色的留恋，也有着下次游赏的期待。同样，心里头也有着对于未竟之事的惆怅和担忧。
　　谁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但是我们依然心怀感恩和希望，不拒绝任何好与坏，因为生活，既要忍受，也要热爱！
　　蔡泰宝忐忑的心在几天之后平复下来，谁也没有问起星期天的事，不知道大人是真的不想问还是暂时不要问，既然是风平浪静，那就不必自寻烦恼。五个姐姐都给他带了礼物，有吃的、有玩的，由蔡恩络做代表将各种特产纪念品一股脑塞到他的怀里，并送上了问候：“姐姐们对你是不是很好啊？”蔡泰宝讪笑着点头说好，抱着一大袋礼物合不拢嘴。
　　“那大人们没有问什么吧？”
　　蔡泰宝摇摇头，也学着蔡恩络那样低声回答：“没有，谁也没有问。好像是奶奶不让问。”
　　蔡恩络笑了，还是爷爷奶奶好，但也得提防着妈妈们突如其来的问题。
　　樊婀玲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两个行政部的女孩子有关于“牵手一日游”的事，一是打探当天的情形，蔡泰宝毕竟是个男孩子，所关注的视角不一样，多打听点信息没坏处；二是想问问她们几个有没有找到心仪的男生。会计说自己的朋友找到了一个，两个人谈的火热。前台的话里不免带着醋意：“昨天刚认识的，还不了解呢。过段时间你再看吧，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知怎地，话题竟然谈到了封頔的身上。前台不无惆怅的说：“还是封頔好啊，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又帅气，发展潜力也大，选择的余地也大。回老家或是留下来，在重庆呆着也好。怎么想都让人心动。”
　　会计直言不讳：“你们知道吗？封頔很可能要辞职了。”她看着两个人惊讶的面孔，继续道：“还不是因为潘碧佩嘛。要不说啊，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就是那么一张破纱，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架不住人家会闹嘛。什么会撒娇的女人有好命，我看是会作妖的女人才能嫁得好。”
　　这话让樊婀玲的心头一阵，想起来潘碧佩离职那天的异样。“对了，你们注意到潘碧佩手腕上的那道……”樊婀玲对着自己的左手腕划了两下。
　　前台看懂了，却捂着嘴大笑：“她那是骗人的！现在有一种伤痕仿妆，和真的一模一样。我亲眼看到潘碧佩躲在洗手间上妆，唬人的。”
　　会计接过话：“但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这几年同事做下来，你们还不了解她呀？她才不会舍得让自己受什么伤呢！占便宜都来不及，还会做那种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潘碧佩与封頔的流言蜚语半真半假的传开了，虽然里面有虚构夸张的成分，但十有八九也确实发生过。封頔百口莫辩，也只能由着事态按着潘碧佩的设想去走。就像是脚踩了狗屎，一抹鞋底又踩到了口香糖上，又臭又黏，好容易干净了，又踩到了瓜皮摔了个狗啃泥。
　　潘碧佩不再满足于上下班的接送与午餐的殷勤，逐渐将活动空间从狭小的范围伸展到了宽泛的概念。比如正大光明的站在宿舍门口，大着嗓门嬉笑着领取封頔的换洗衣物，假若封頔一脸不悦的给予拒绝，潘碧佩立马饱含热泪看着来往的同事，看得人很是尴尬。宿舍里都是男同事，潘碧佩绝不会主动进入，她也有自认为的一套分寸，就站在门口——既不越界，又满足自己的期望。
　　封頔为了不给同事们造成困扰，只好“主动”去找潘碧佩，按着她的指令将换洗的衣物送去或者到潘碧佩租住的小屋坐一坐。这时候的潘碧佩自是欢天喜地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或零食，自作主张的剥好送到封頔的嘴边。封頔像是被晴天里的霹雳所惊吓到，往往会不自觉的打一个激灵。潘碧佩关切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封頔笑着摇头，无味的咀嚼。
　　他也奇怪潘碧佩左手腕上的光滑如玉，不是有伤痕的吗？那时候潘碧佩将照片发给了自己，很是骇人，是什么样的药膏这么有效，竟能让皮肤毫无伤口痕迹？潘碧佩看封頔异样的眼神，主动揭晓了答案，态度是那样的玩世不恭：“我的皮肤是不是很好啊？是不是奇怪那道伤疤去哪里了呀？我怎么可能会忍心伤害我自己呀，那样岂不是会污了你的眼？”
　　经理私底下以朋友的身份与封頔聊天：“你和潘碧佩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咱就是闲聊天儿，说实话，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你和樊婀玲有点儿意思呢。”封頔心里一颤，对于樊婀玲，他确实有那么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