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鸢尾与风》未授权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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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塞壬桥上吹风，四月正是鸢尾花盛开的时节。
　　我最爱鸢尾花，阿糖和阿江他们都知道。
　　小区里的鸢尾沿着石子路一直延伸到桥下，我站在桥上看鸢尾花一朵朵盛开，一整天都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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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壬桥不算是我上学放学的必经路，但是每当鸢尾花花期来临的时候，我会绕远路经过塞壬桥回家，只为了见一眼夕阳下的小绒花。
　　高二那段时间，我总是在那片鸢尾花丛旁边看见一只舔毛的狸花猫，但每次我走过桥的时候，它就会停下舔毛，然后恶狠狠地哈我，只是它长得太可爱了，哈我的样子一点也不凶，反而让我更加想逗它。
　　于是我走到桥下鸢尾花丛旁去，走到它面前去故意停下来看着它，它就躲在花丛后面哈我。
　　阿糖：“你别欺负它！”她站在桥上朝我喊，嘟着嘴巴，气鼓鼓的。
　　难怪我会想去逗那只狸花猫，原来是它炸毛的时候和阿糖一样可爱，我会忍不住想要逗阿糖，也会忍不住想要逗这只小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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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桥上的阿糖，她的身后是被夕阳烫成金色的晚霞。两瓣镶着金边的粉红色云朵落在她的肩后面，就像她的翅膀一样。
　　我告诉过阿糖，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阿糖总是不信，那是她从未见过自己在夕阳下的样子。
　　璀璨的橙色暖光、四月的风、白鸽扑棱翅膀的声音和掠过天空的痕迹、鸢尾花在我脚边轻轻抚过的触感……难得见过那样一次神迹，也许我并不是那种得不到圣诞老人的祝福的不幸运小孩，而是我想把所有的运气都花在那样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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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后，阿糖和阿江都考上了目标中的大学，而我考的分数也还不错，也被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录取。
　　我们在塞壬桥下集合，那只狸花猫还在花丛边打滚，见到我还是喜欢哈我，但是却愿意将肚皮露出来给阿糖和阿江摸。
　　阿糖说她打听过，这是我们对面那栋楼家里养的猫，每天下午放它自己出来溜达，晚饭的时候会自动回家去。
　　它和我一样，最喜欢鸢尾花了，每天就待在这片花丛里晒太阳。
　　后来，大一的时候，有次回家，突然想起去塞壬桥看看，那时候是秋天，鸢尾的花期过了，小狸花也不在那里，这座桥因为藏在桦树林后面，总是人迹罕至的，桥上的栏杆扶手都落满了灰尘了，仿佛是除了我，就没有人会光顾此处。
　　我走到旁边的小路上，看着这座桥，忽然就想起了那个看见阿糖在桥上喊我的那个下午、又或者是听流浪汉哼歌的那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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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我照例向我妈问起最近幻影镇的近况。
　　她夹着菜，说了一些家不长里不短的话。
　　其实我妈知道我只是随口问一问，不是真的想听什么新闻，因为如果我不先问，她就会来问我，我向来不想分享什么，因为我的生活循规蹈矩、没有什么有新意的值得我去分享的亮点。
　　除非我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猫。
　　或者会飞的椰子……
　　我妈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道：“前几天阿糖回来了一趟，来我们这儿串了门，你们是不是很久没聚了，明明都在省城读书，你们就直接在那边约着一起出去玩一玩呗。”
　　我：“我那所学校离他们有点远，坐车要一个多小时，我懒得动。”
　　我妈嗤之以鼻：“见自己的朋友还会嫌累？”
　　我撅着嘴不说话了，吃完饭后，我给阿糖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妈妈跟我说她来串门的事情。
　　阿糖：“对呀~我给阿姨带了一大束她最喜欢的月季。”她顿了顿：“我还需拜访了那只小狸猫的家，那家主人说它今年春天就寿终正寝了，那天放它出去玩，一天了还没回去，就发动了人出来找，最后在塞壬桥边的花丛里发现了小猫的尸体。”
　　我惊呼了一声。猫猫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愿意再出门的，它却最终躺在了鸢尾花丛里，它或许比我更爱鸢尾花，用自己的生命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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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糖，我们啥时候聚一聚呗？大家都在省城，结果快一年了都还没聚一次……”我学着妈妈问我的话。
　　“我都没啥空呢，我以为上大学会轻松些，结果我们老师周末还要给我们安排素描练习。”
　　我：“哦。”
　　其实我知道阿糖没空，回来之前我就给阿江打过一次电话了，阿江说他周末要上辅修的课，而且他还说好像阿糖也要上课来着。虽然说他说自己消息也不准确，不如直接去问问阿糖本人，但我猜八九不离十会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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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挂断了电话，松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完成了我妈布置给我的任务一样，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我再也见不到那只会哈我的小狸花了。
　　希望天堂有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