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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医治 ...

  •   第八章:医治
      云舒满腹委屈,这医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跑来一个治外伤的,谁曾想今天会那么凑巧上杆子碰上,真是八百年不做一件好事,难得大发善心做上一回,还惹得一身骚。
      穆白乍一听,便也不好再多怪云舒什么,毕竟还指望着他救人呢!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云舒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在被砸的几乎无处下脚的医馆里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翻到在一旁的舂桶上。
      穆白用着一种不明所以的目光望着他。
      云舒却不为所动,往前走了几步,拾起倒在地上的舂桶嗅了嗅,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到穆白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将舂桶里那被碾压的看不出原型的草药涂抹在了老周头的鼻下。
      穆白好奇地用指尖碰了碰那绿油油的草药,问道:“这是什么?”
      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瞥了他一眼,云舒缓缓开口道:“是艾草,用来隔绝血腥味的。”
      艾草的辛苦味极重,尤其是碾碎后的新鲜艾草,用来隔绝空气中的血腥味再适合不过了,也亏得这医馆里有新鲜艾草,不然他只能找几团布浸了水,堵住这人的鼻子。
      穆白愣了愣神,将指尖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冲云舒低声说道:“难怪那么大一股味了。”
      云舒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随手丢在地上,问道:“你……现在才闻到?”
      穆白道:“闻到了,只是一时没想起这是什么味,我一个大男人,平日里没病没灾的,又怎么会知道艾草是什么味……”
      云舒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穆白架着老周头往着后院走去,这前院里人来人往的,着实不适合治病养伤,万一再发生刚才的情况,便不好了。
      云舒冲着正在收拾残局的小厮问道:“我让准备的东西呢?”
      小厮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残渣,云舒忽然福至心灵,原来这满地的碎木渣子,就是自己让准备的浴桶——这,碎的未免也太彻底了些,瞧着样子,好像就只剩下送去厨房当柴火烧这唯一的用途了。
      随后只见他从身上摸出几十两银子,随手一抛,落入小厮的手中,口里念叨了一句:“这人治伤的钱我付了,剩下的就当是赔偿打坏的东西了,顺便再置办一份我之前要的东西。”
      那小厮楞在原地也不知多久,瞧着手里的银子,傻笑着掐了自己一下,只觉得脸上的皮肉生疼,才回过神来,原以为这一次要认栽了,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立马欢天喜地的将银子揣进了兜里,去准备云舒要的东西。
      云舒踏出前院,脚下一顿,满脸疑惑:“等等,我为啥要赔这钱?东西又不是我打坏的!”
      他在原地顿了顿脚,立马后悔了,一脸上当受骗,苦大仇深的模样,哀怨的向着后院走去。
      银子给都给了,总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云舒心里憋屈,撇了撇嘴,心疼自己付出去的银子。
      穆白扶着老周头来到后院,小心将人放到大通铺上,又再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点了几下,以防万一,便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云舒才回到后院,脚刚迈进门栏便埋怨道:“沐兄走这么急做什么?”
      穆白慢悠悠地说道:“云兄,我不带着人早点走,难不成还继续让他留在那儿四处咬人,善后?”
      这话说得,只把云舒气得嘴角抽了抽,脚下没留神,险些被门栏绊倒,摔个大马趴。
      云舒身形消瘦,却下盘不稳,骤然失了重心,便有些慌乱,连冲几步,停不下来,穆白缓缓睁开眼,却不急着出手帮忙,笑眯眯地看着他打算怎么办,能一个人上得了琅玕峰,不至于连这都躲不开吧。
      指尖一道无形真气飞出:“毫无章法,下盘乃是根基,根基不稳,上盘如何稳得住?”
      穆白出手如疾风,真气一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云舒的腰间,有了借力,摇摇晃晃的下盘顿时稳住了,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腾空转了一个圈,单膝跪地,稳稳落在了地上,只听穆白幽幽说道:“功夫那么弱,你是怎么上的琅玕峰?”
      云舒站起身,拍了拍灰尘,满不在意地随口说道:“自然是走上去的,不然呢?”
      穆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闭上眼继续假寐,可云舒似乎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他,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问道:“那沐兄呢?功夫那么好,又是师承何门何派?在下行走江湖,竟从未听过沐少白的大名。”
      穆白闻言不为所动,闭眼假寐,云舒见他不理自己,一双狡黠的眼睛闪了闪,抬起不安分的手向着他的脸伸去,两寸,一寸,半寸……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时,却被一只大手握住。
      屋外的热浪打在纸糊的窗上,屋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云舒低头看了眼握住自己的手,也不急于挣脱,双目紧闭的穆白眉头一皱,心道这人不知又想耍什么花样,他虽然感激这人出手救老周头一命,却也不愿与他插诨打科浪费时间……
      只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这人的无赖程度,只觉脸上一紧,一只温热的手从脸上一滑而过。
      穆白睁开双眼,剜了云舒一眼,那只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手才老实了下来,缓缓落于身侧,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对俊眉时紧时松,好像随时都会皱到一起打结一样,穆白轻咳一声,站起了身,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几分,说道:“云兄,你过界了。”
      他黝黑的脸皮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云舒对穆白的话充耳不闻,更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了,好似想要将他剥皮拆骨看个明白,叫人觉得浑身不舒坦,心中咂舌——原以为是个不谙世事,从家里偷溜出来圆个行侠仗义梦的世家公子,不料竟是个花丛老手,身上的本事没多少,调戏人的功夫倒是一样不差。
      穆白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所想的那么淡定,藏在发间的耳朵微热,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蹬鼻子上脸过。
      过了半晌,云舒的眼睛一亮,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纠结的眉头一舒,说道:“你易了容!”
      穆白心下一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什么?”
      云舒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研究着,伸手想再摸上一摸,却被穆白躲了过去,瞧着悬在半空中手,略有些失望。
      搓了搓修长的指尖,意犹未尽的将手收了回去,喃喃自语:“不该啊……天庭饱满圆润,鼻梁直挺,鼻翼饱满,明明是副美人骨才是啊!”
      “你定是易了容。”
      云舒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凑到穆白面前想要一看究竟。
      穆白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床边才停了下来,迎面对上了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一个激灵,慌乱间拉了一把云舒的衣袖,两人竟一起倒了下去。
      云舒双手撑在榻上,脸上依旧笑意浅浅,看着穆白的眼睛一亮:“这下,你无处可躲了。”
      穆白一时间无言以对,躲?怎么躲?一脚把身上这人踹开吗?
      云舒锲而不舍地低着头,凑近仔细研究一番,看了半天,又想伸手摸上一摸:“你这人皮面具是用什么做的?我竟丝毫摸不出什么异样,就像是你自己个长得一般,可真有意思……”
      穆白凉飕飕地说道:“有意思吗?可我却觉得无趣得很,云兄……你,还不想起来吗?”
      云舒俯下身贴着他的耳边,温言细语地说道:“原是想起的,只是听沐兄如此一说,便不想起了。”
      穆白磨了磨后槽牙,心道这哪里是什么初入江湖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分明就是一个大街上的混混流氓。
      云舒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穆白,脸上只差明晃晃的刻着小人得志四个大字了。
      穆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老大,和江湖上那群连睫毛都是空的老狐狸打了那么久交道,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栽在云舒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狐狸崽子身上,指尖轻轻移动,方才还得意洋洋的云舒,立马变了脸色。
      他惊讶地发现,身体竟然动不了了,语气满是不可思议:“你——点了我的穴道!”
      看着云舒满脸惊讶的表情,穆白气定神闲的将他从身上推开,说道:“那你就在这儿好好躺着。”
      说完顺便好好摸了一把云舒的小脸,只觉得心情舒畅,嘴里哼哼的小曲,心满意足的慢慢走了出去。
      穆白出了门并未走远,找了个两块的地方猫着,直到傍晚,日落西山十分,才慢悠悠地向着客房走去。此时,云舒身上的穴道早已解开,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揉着酸疼的膝盖。
      瞧见穆白回来,嘴里冷冷道:“哟,沐兄还知道回来。”
      他这话说得像极了一个手气的小媳妇,不过鉴于老周头还指望着他救命,穆白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你准备何时开始救人?”
      云舒费力的瞪了瞪酸到骨子里的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沐兄若是没将在下撩在这儿那么久,早就可以开始了。”
      这话落在穆白的耳中,可算是将他气乐了,胸口上下起伏几下,像是把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赔上笑脸道:“行吧,那就别耽误功夫了,快些开始吧!”
      云舒直起腰,向着门外走去,指挥着院子里的小厮,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抬了进来。
      医馆的小厮收了钱,自然将事情办得十分妥协,穆白瞧着他们七手八脚的将老周头放入浴桶里,又往里面放了不少晒干的药材,直到将老周头大半身躯淹没,云舒才缓缓开口:“差不多了,把盖子盖上,然后点火。”
      穆白瞪大了一双眼睛,连忙阻止道:“住手,快住手!我说你这是来治病的?还是来谋财害命的?”
      云舒抬抬手示意小厮们继续,憋憋嘴说道:“谋财害命?沐兄有财让在下可谋吗?还愣着做什么,盖上盖子,点火。”
      他小声嘀咕着:“若不是怕你平白浪费了那棵屠术,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云舒还记着之前他之前点自己穴道的事,轻哼了一声,随手提起一只茶壶丢给穆白,说道:“连蒸两个时辰,隔一段时间给他喂些水,不然人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穆白将云舒的话记在了心上,寸步不离的待在老周头的身边。三伏的天气,屋子里密不透风,又升着火,可有够他受的,没多久的功夫,便大汗淋漓,如同在水桶里浸过一般。
      云舒俊秀的眉头一皱,赌气似的出了医馆,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瞧着大街两旁的万家灯火,心中有些落寞,七弯八拐之下来进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院子。
      明月心,算是这镇上最有名的秦楼楚馆,里面的姑娘各个才艺双绝,引的不少文人雅克达官显贵前来,云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鸨母瞧见云舒,那张堆满了脂粉的脸顿时小成了一朵花,迎上前来:“公子多久没来我这明月心了,再不来,小奴姑娘可是要害相思病了。”
      “哦,是吗?”云舒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嘴角扬着笑,说道:“本公子别的不擅长,最擅长的便是治这相思病了。”
      “那您可得好好瞧瞧小奴姑娘,她正在南竹小筑等您呢!”鸨母挥了挥手中的团扇为云舒指了一条明路。
      云舒顺着楼梯上了楼,来到南竹小筑的门外,敲了敲门,掐着嗓子用着贱兮兮的嗓音开口道:“小奴姑娘,在下听闻你病了,特来探望……”
      话音未落,原本房门紧闭的房间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拽住云舒的衣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人拽了进去。
      咚——云舒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凳子上,扶着桌子,呵呵笑了起来:“做戏做全套,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屋里的人瞪了他一眼。
      “说吧,小狸猫,找我何时?”云舒问,竟然约在这样的地方见面,亏他想得出来。
      “取药。”被戏称为小狸猫的男人,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云舒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随即一挥,用扇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神情严肃地问道:“他又做妖了?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仗着武功高便乱来。”
      狸奴沉默不语,主上做什么事,从来都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生气归生气,云舒还是解下了腰间的荷包递给了狸奴,说道:“救命药都在这儿了,你知道怎么用,”
      狸奴接过云舒手里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说道:“多谢。”
      “捎句话给他,玩归玩,闹归闹,千万别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折进去。”云舒说道。
      狸奴点了点头,便打开窗户纵身飞了出去,错落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望着那道消失的身影,云舒收起手里的折扇,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也不知道玉无尘走的什么狗屎运,竟能捡回一个像小狸猫这样的仆人,我怎么就没这样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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