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red moon【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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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梓永远都无法忘怀那个春日的午后。
哪怕未来他因为什么事情而失去记忆，大脑深处也会残留着少女发尾迷人的馨香，透过摇晃的风铃和光影弥漫，粉洁的樱花落在眼角，如同一幅构图完美的画卷，不论缺少什么都会因此而变得逊色。
后来他才知道，他无法与那个记忆中的少女相爱。
——她的哥哥冷冰冰地站在他的面前，熟悉的眉眼却透露着刺骨的含义，他就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没有丝毫情分地挡在他和俞璐之间。
言梓知道他们不可能，却总忍不住心存幻想。
也许俞眠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过来警告他的吧。
但是——但是——
“所以说，我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呢？”俞璐似乎很快就摆脱了那种痛苦的氛围，眼睫弯弯地看着其他几人：“并不确定所处世界的情况下，要不要去探索一下？”
说着，她指了指右手边那个看上去深不见底的螺旋楼梯，孟竹有些冷静地审视着她，决定先不去计较刚才她那些脱口而出的奇怪的话语，先完成游戏任务更加重要一点。
“那要一起去吗？”孟竹神情自若地看向另一个队伍里的短发女生，“对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这是俞璐，这是宋堇。”后者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向他们招了招手。
“我叫齐安安，这位是罗义。”说的是一直站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的西装男。
“我叫单明。”这是一开始讲话的雀斑脸少年，“……姐，真的要跟她们合作吗？”
齐安安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阵清脆的高跟鞋音打断，几个人警惕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姿容出色的金发少女，提着自己酒红色的大裙摆自螺旋长梯缓缓走下，她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悲伤，眼下有着隐约的黑青，看上去精神很差：“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古堡，我是伊莎·艾兹，是这里的女主人。”
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俞璐对着这位美丽的女主人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贵族礼节：“您好，我们是前来解决您困扰的人，不知道您需要怎样的帮助？”
孟竹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过于标准的礼节，想起了她和她哥哥在舞会上游刃有余的姿态，以及那堪称变态的战斗能力，那可不是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可以做到的啊……难不成是秘密培养的杀手之类的？
“这件事情似乎不适合在这里谈论。”伊莎楚楚可怜地垂下头：“各位客人们先随我来吧。”
孟竹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脚步，她看着孟竹精致的侧脸，轻声在她的耳边道：“你的这些贵族礼仪是在哪里学的？明显不是国内能培养出来的手笔啊。”
俞璐开始想念她的哥哥了。
她不喜欢思考，也不太会伪装，在她的认知中，她只要负责打架然后帮哥哥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这些脑力活都是交给俞眠的。
尤其是和一个聪明人拉扯。
“……”俞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决定抹黑一下某位疯子，来守护她和俞眠的秘密：“都是江宸时教的。”她一脸严肃，“那个疯子是我们两个的收养人，以前在英国做不大干净的生意。”
孟竹是真没想到这个回答。
感觉不太对劲……但是又很合理。
俞璐暗暗松了口气——她这些话其实真假参半了，比如江宸时并没有收养他们，他们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身份，再比如江宸时并没有心情教他们这些，那人的脑子里每天只想着怎么拐他的小可爱上.床，而且对俞璐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有些话她确实没有撒谎，江宸时这人手里生意脏得很，在欧洲各个国家都有涉及，如果不是如此庞大的势力，也无法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把他们带走吧——被鲜血和罪恶侵袭，连十字架上的血液都凝固，满地的尸首，只剩下刀刃进出肉.体时发出的闷响。
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俞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他好像也变成了一具尸体，没有意义地重复着可怕的动作，直到男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好像在宣告着他的罪行，抹杀着他的存在，但那个男人突然俯下身来，深邃的瞳孔几乎要吸走所有的光线，将他牢牢锁在这方寸之地中。
俞眠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但至少，那一刻他多多少少是有点动心的吧——为同类之间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黑暗，几乎要吞噬所有东西都黑洞一般的视线。
但那个男人突然偏过头吻了他。
说实话他没反应过来，从未接触到的盲区在这一刻放大了他心中隐秘的恐惧，他好像应该推开，应该拒绝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所有过分的暧昧和亲吻，实际上确实什么都没能做。
他任由那种黑洞般魔幻的气息吞噬了他，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俞眠这辈子最配合江宸时的一瞬间了，没有任何挣扎，好像只是两个对彼此一见钟情的人，在尸首满地的教堂里约会，然而事实是，俞眠并不明白这个亲吻的意义，他只是在精神脆弱的时候被攥住了神经，使一个疯子见色起意的一个吻变成了生生世世都逃不开的纠缠。
——如果有人问起，他一定会回答，那个时候没有推开他，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可只有俞璐知道，他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个瞬间，她看过了太多这两个人或轻或重的暧昧与试探，这两个疯子，根本就是抱着对方对彼此的爱而为所欲为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是江宸时开始有意无意地给他自由空间的行为，还是深夜里每一个放轻的动作和交融的喘息，还是那个使俞眠下定决心离开的蓝宝石戒指，抑或更早，是江宸时先藏不住他真心的每一个瞬间，才会在这场博弈里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才有了第一次逃跑之后仿佛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暴怒。
“……俞璐？”孟竹略带疑问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叫醒，少女面带歉意地撩了一把头发，“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她随着剩下几人落座，混乱的思绪好像一只手攥住了她，俞璐是不愿意想起这些不属于她的过往的，但总是会控制不住，然后陷入像这样的痛苦。
不过来到这里后，她的精神失常好像一并转移到俞眠身上了，是因为他是哥哥吗？
少女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算什么好事啊。
“自从上一任女爵死在火海里，我便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偶尔还会在半夜听到一些奇异的声响，比如什么东西掉落，还有摩擦的声音。”伊莎紧张地绞着手指：“一开始我只是精神衰弱，有些睡不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来……你们应该也知道，五月二十六日，开始出现红色的月亮了。”
“五月二十六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孟竹看上去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描绘着玻璃杯的纹路。
“是上一任女爵采玫瑰花的日子，她酷爱玫瑰，在花园里种的到处都是……但是她不在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打理了，现在应该都枯萎了。”伊莎抿了抿唇：“会不会……把玫瑰花都扔掉就好了？”
孟竹摇了摇头：“艾兹小姐，请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会帮助你解决问题的，那么，请问城堡有前任女爵的画像或者留下的东西之类吗？”
“有，你们跟我来。”伊莎立刻站起身来，提起裙摆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急促，孟竹放下杯子，看着她背影的视线很是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齐安安走了过来，那张好看的脸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
“……等我确定了吧。”孟竹微微叹了一口气，快速地跟了上去，“现在先跟着这位女主人行动比较好。”
齐安安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她说的话，几个人跟着伊莎绕了好几圈楼梯，终于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
伊莎伸出白皙的手，为几人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副画，那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好似刚刚在清晨阳光的沐浴下被摘下，真实到令人恍惚。
“这是前任女爵亲手画的，她最爱的玫瑰，送给最爱的人。”
俞璐皱起眉头，她不喜欢玫瑰，腐烂，恶臭，像鲜血那样惹人作呕——“抱歉，我先下去等你们。”她偏过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讨厌玫瑰吗？
不对吧，更像是在讨厌玫瑰所代表的什么东西。
鲜血？爱意？那青涩的香味？
孟竹假装不在意地回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听伊莎讲话。
不像兄妹的兄妹，近乎变态的战斗能力，莫名其妙的心意相通，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奇异感。
俞眠藏的太好了，这些东西她只能在妹妹身上观察到。
然而观察到的越多，越容易陷入迷雾当中——她已经在脑海里列出来无数可能性，却还是在不断地添加，更无法删除任何一个可能性。
但她很确定的有一个。
俞眠在讨厌他的妹妹——各种意义上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red moon【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