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渡一人》精灵鬼

32、第三十二章 重返参羽

　　几个月前白枫在参羽村民眼皮底下就那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加坐实了他霉星的身份，加上沫鱼被玄空捉去，参羽村失了河神庇护，一时周边的大妖小妖都来侵扰，那个带来厄运的白衣少年便顺理成章成为了灾难的象征。佛道联军的那段时间，修士们都忙着进军茁冥山，人间很难再寻到捉妖师求助，参羽村几乎是从安静祥和瞬间跌入人妖混战的局面，任谁恐怕短时间也无所适从。
　　参羽村几千村民死的死，伤的伤，外逃的外逃，余下的也多是老弱病残，或是能求得符箓护佑闭门不出的，白枫走在一眼望去空无一人的村落中，回想着那场盛大的祭祀仪式，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你怎么还敢来？”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声。
　　白枫回身，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回想那群上山灭火的村民中似乎有那么个女孩，“你还记得我？”
　　“东山起火的元凶，”小彩往上揽了揽怀里重重的湿衣服，“你快走吧，让别人看见你免不了要找你麻烦的。”说着绕过白枫，继续之前的路。
　　“那你为什么放我走呢？”白枫的话让小彩驻足，“我记得村民们打我的时候，你也并未动手。”
　　小彩转头愤愤道：“我是你的对手吗？像我们这样的人，河神要什么就得给什么，你放火烧山我们也无能为力，如今你还敢出现，不就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没人能拿你怎么样吗？”
　　对火符咒失控一事，白枫多少有些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烧了你们的东山，这次来是想找一只妖。”
　　小彩冷笑一声，“现在才来捉妖，村民们被妖邪吸食魂魄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我们失去河神庇护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哦我差点忘了，河神就是被你们捉去了，参羽村而今的落魄就是你们造成的！”
　　“姑娘，这你就错怪我了，你们的河神是妖啊！”
　　“那又如何？”小彩高声质问，“你们把它捉了，现在参羽村更好了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更坏了！还在村里的人不足三成，你猜猜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或许是参羽村太过安静，显得小彩的声音格外高亢，不多时便引来了其他村民，看见白枫瞬间像兔子一般红了眼睛，叫嚷着冲过来要杀了“霉星”祭天，小彩冷冷地看着这场骚乱，转身离开回了家。
　　白枫以法力弹开众村民，起到了不错的震慑效果，本来扬言要杀她祭天的人群，嘴里谩骂着三三两两地离去，面前很快便只剩几个老人家。
　　其中一个龅牙矮个老头昂头问：“你是来捉妖的吗？”
　　白枫尬笑一声，支吾道：“呃…算是吧…其实…”
　　“那就好，”龅牙一拍大腿，“我以为捉妖师已经不管参羽村了呢，你可要多留几日，把村周围的大妖小妖都捉干净！”
　　“是啊，好几个月没睡过安生觉了，”一旁的老太也附和，“虽然你看着不像什么厉害人物，敢来捉妖总还是有点本事的吧？一定要捉干净！”
　　“对对对，参羽村就交给你了…”
　　面对几位上了年纪又腿脚不太灵便的长辈，白枫只好苦笑着点头附和。
　　------
　　入夜后，白枫在参羽河边升起了火堆，烤鱼的浓烟袅袅升起，在满月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一边视我为灾星，一边又要我除妖，”白枫想想都觉得很滑稽，不自觉地自嘲起来，“他们若是知道我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大概都会有多远躲多远吧。”
　　肩头的青蝶依旧悠闲地晃动着翅膀。
　　“师兄，我捉几个妖，问问圭石的动向，问清楚了就离开，既然捉了妖，也不算对他们食言了吧。”白枫吃了口鱼，抬头望着高悬的满月，“原来都十五了啊，好亮。”
　　“每逢月圆，灵气最盛，妖邪也最为活跃。”
　　白枫不敢相信地看着身侧已化为人形的胡青山，一度忘记嘴里还含着鱼肉，喃喃道：“师兄…你…你化形了？”
　　胡青山温柔地笑着，“只能维持一炷香左右，月头偏西便得变回原身了。”
　　“真好…又看见师兄了…”白枫低着头小口却快速地啃着鱼，以此来掩饰柒玖与胡青山重逢的尴尬。
　　“前世的一切，你都想起来了？”
　　“嗯。”白枫仍旧低着头。
　　“那你希望我唤你白枫还是小蝶？”
　　白枫一怔，将鱼肉吞下，定定答：“白枫。”
　　“好，白枫，其实你知道，我对小蝶的了解并不多，如果不是那几场梦，我甚至还以为她是男子，说是知己，我又算什么知己呢？”胡青山苦笑道。
　　“青山兄，”白枫抹了抹嘴，鼓起勇气看向身旁的青衣男子，“是她不想你了解，有些人生于晦暗，也应当亡于晦暗，而所有长于晦暗中的污秽和肮脏，都不能示人。”
　　“所以，你也不想我知道简小蝶到底因何而死，是吗？”
　　白枫重重点头。
　　胡青山叹了口气，道：“好，那我便不问。但有一件事得告知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参羽村。”
　　“为什么？”
　　“沫鱼在参羽村。”
　　“什么？”白枫立马直起了背脊，警惕地问，“她回来了？”
　　胡青山点头，“在参羽村经营多年，想来大抵是放不下参羽河地宫的家业吧。”
　　“她在，萝芝定然也在，果然还是得在参羽村解决了他们。”
　　“我现在维持人身都困难，你又不是他们的对手，此事得从长计议。”
　　“我明白，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打草惊蛇的，还是按原计划先捉些个小妖，打听圭石的去向…”白枫说着，眼前的胡青山缓缓消失，变回了青蝶，她的声音也和胡青山的体型一样变的分外轻盈，“我会小心的，师兄别担心。”
　　------
　　已经吃饱喝足的白枫借着月光，星夜潜入参羽村，手中捏着符咒，随时准备与妖来一场恶战，但巡视了整个村落，却没有发现一丝妖邪的影子，眼见着天要大亮，只好作罢，在河边找了处幽僻山林略作休息，打算晚上再寻。
　　白枫在树上睡下不久，感觉隐约有个黑色的身影来到身边，锋利的匕首轻轻扎向自己的大腿，一次又一次，突然匕首被高高举起，重重刺向心口……白枫猛地惊醒，佩剑也应激出鞘，眼前却是穿透树叶的和暖日光，没有黑影，也没有匕首。
　　一颗石子砸到白枫的腿上，她向树下望去，看到了一个正捧着小石子砸向自己的小男孩，男孩见她醒来，开口问：“你是谁呀，为什么睡在树上？”
　　男孩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旧了，却很干净，和他那双眼睛一样。
　　白枫收了剑跳下树，拿着小石子问：“你又是谁？为什么拿石子砸我？”
　　男孩将手中的石子全部丢掉，“对不起啊，我叫小光，刚刚只是想叫醒你，阿娘说不能一个人在外面，会被妖精吃掉的。”
　　“那你为什么自己出来呢？”看着他认真又可爱的模样，白枫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我跟姐姐一起出来的，她去打渔了，让我在岸边等。我是过来捉蝴蝶的，刚刚有一只青色的蝴蝶，好漂亮的，这会儿找不到了。”
　　白枫四下环顾，身边并没有青蝶的影子。
　　“你跑这么远，你姐姐会着急的，我带你去找她吧。”白枫说着拉起他的小手，往河畔走去。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光边走边问。
　　白枫一愣，好奇起来，“我为什么是姐姐呢？难道不更像哥哥？”
　　小光摇了摇头，“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些哥哥不一样，肯定是姐姐。”
　　“怎么不一样了？”
　　小光还没答，远处的小彩便唤着小光的名字跑来，看清白枫后，惊恐地冲将过来把小光护在身后，目光紧盯着白枫，嘴里却在训斥着弟弟，“谁让你乱跑的？当时候让人骗了吃了怎么办？”
　　“大姐姐是好人，”小光探头辩解道，“她还要送我来找你呢！”
　　“大姐姐？”小彩纳闷地打量着白枫，“你怎么男女不分呢，他…”
　　白枫苦笑着抬手打断这场训斥，“人我送到了，别的就不用纠结了，赶紧带回去吧。”
　　小彩拽着小光的胳膊，快速跑开。
　　白枫远远望着她回到河边，拖上半网鱼，随后进了村子，再看不见。回身暗自感叹那姑娘对自己弟弟当真爱护的紧，伸着懒腰打算再补个回笼觉。
　　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天际，白枫的困意瞬间被击退，捏起符咒便冲向村里。
　　白枫赶到时，被小彩喊声吸引来的村民们正你推我搡，你呼我吼着四散而去，露出两个面色发红，妖气四溢的妖，两妖之间，小彩正抱着小光抽泣到发抖。
　　“天道行符，施彼以镇。”
　　镇妖符出手，两妖只得撤了施在彩光姐弟二人身上的妖阵，全力抵挡镇妖符的法力。
　　白枫被二妖的力道迎面撞来，闪身撤向一旁，同时扔出一张结界符，护住两姐弟。原本的镇妖符已被妖力震碎，起手再战，束妖符飞出，齐整地穿在银剑上，伴随着符咒的法力，刺向红面妖。
　　“天道行符，施彼以束。”
　　两妖左右分躲，白枫的一击未中，趁他们躲闪的空当以剑绘符，巨网落下时，红面妖已来不及抵挡，苦撑着巨符的身躯慢慢缩小，红色的面孔缓缓变成黄红相间的条纹，不多时两条赤练蛇现出原形，被束妖符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