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知轻重》简安哲

72、热恋期

　　72
　　郑晞一进门就被满屋的酒气熏一脑袋。
　　酒鬼坐在客厅窄窄的窗台上，转头朝他笑笑，“你，你来啦。”
　　郑晞有点担心，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走过去，靠在旁边的墙，“怎么，用跳楼威胁我？”
　　电话里，冯途大着舌头要郑晞来见他最后一面。
　　如果不是上次来送过这小子，郑晞连他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冯途摇摇头，苦笑：“我就是想吓吓你，想让你，为我担点心。”
　　“我现在很担心，你先下来。”郑晞对他伸出手，“你家这七楼，掉下去必死无疑啊。”
　　“不会的，我有分寸。”冯途抓了抓郑晞的手指，“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晞哥，你认真听我说好不好？”
　　郑晞瞧他这样子，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到底不放心，拖个木凳在他跟前坐着，翘起二郎腿，“成，请你随意发挥。”
　　冯途依旧以扭麻花一样的资质盯着他：“你和涂游和好了？”
　　裤脚沾上了几滴泥印，郑晞盯着看了一会，还是没有伸手去摸，来的时候涂游非要跟他一起，还说冯途肯定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郑晞不知道这些算不算。

　　他看着冯途有些酡红的脸：“······是。”
　　“你不恨他吗？”
　　“我，不恨。”郑晞说，“我还是，很喜欢他。”
　　“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冯途大概终于觉得扭麻花的姿势废腰，掉个头，正面对着郑晞：“他能甩你一次，就能甩你第二次。”
　　郑晞道：“那我也认了。”
　　“你，你······”冯途一时磕巴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郑晞叹了口气：“我大概有病，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跟涂游之间还有很多问题，但他这个人······”他苦笑了一下：“怎么办呢，就是被我遇到了，我的病，我的劫，还是别的什么，我躲不过，索性就不想躲。小途，对不起，我不该答应让你追我什么的，那才是真的傻，我没办法去和别人试，真的试不了。”
　　冯途听着，好半天没说话，屋内很安静，郑晞观察着冯途，害怕他一仰头就从窗台上翻了下去。
　　“没什么对不起的，晞哥，”冯途终于开口了，“是我搞错了，你的心关得太死，我以后我找到一个小口子，结果也是条死路。”

　　你这样的性格，太容易把路走死。
　　郑晞晃晃脑袋站起身，对冯途张开双臂，接着以拥抱的姿势把他从窗台上抱了下来，“行了，一定有人会喜欢陪你玩这种抓马的剧情，我年纪大了，陪不动了。”
　　“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冯途说。
　　郑晞乐起来：“挺会说话啊。”
　　冯途抱着他没松，脑袋埋在他胸口：“你知道吗晞哥，还是实习生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当时还跟我朋友打赌，要在一个月之内把你拿下。”
　　“哦？”
　　“但之后工作出错，被你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冯途说，“就只敢偷偷喜欢了。”
　　郑晞在他头发上抓了两下：“你小子装醉呢吧。”
　　“我酒量很好啊，想喝醉也很难。”冯途的声音里又带了哭腔，“你怎么就非得喜欢那个人啊。”
　　郑晞无奈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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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夏末，树叶褪了鲜亮的绿，空气中的燥意也消散了几分。
　　郑晞接手了齐氲的咖啡店，他比上任老板还要懒，但又比齐氲精明，辞退了之前的几位老员工，换了新人，还请了一位店长帮他打理。
　　再度捡起画笔，除了画工需要练练，以前的人脉也要跟着捡起来，所以郑晞平时约人谈事儿都在自家的咖啡店。
　　这天刚送走一位客户，就瞧见度完假的林朝已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挺可爱的绿色格子裙，头发编起来侧放在一边，鼻梁的墨镜向下一拉：“郑老板请喝咖啡啊。”
　　郑晞笑：“当然当然，快进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郑晞给她端了咖啡，林朝已回米县呆了一段时间又跑去了国外。
　　“昨天，去我的花店转了一圈。”她拎着一个小袋子放桌上，“礼物。”
　　“谢谢。”
　　“还有林林的，一会有时间吗，陪我一起给她。”林朝已说，“小丫头挺操心呢，我走了这么些天一直发消息给我。”
　　“想你了呗。”郑晞呷了口咖啡，“成，等下一起去，我也好多天没见她了。”
　　林朝已朝他眨眨眼：“有男朋友就顾不上了是吧。”
　　郑晞差点被呛到：“靠。”

　　“齐氲跟我说的。”林朝已向后一靠，“我这一趟是走了多久啊，咱们的单身狗联盟，已经剩我一个了。”
　　“你也找一个呗，你还不好找。”郑晞这话说快了，但一时又不知怎么改口。
　　林朝已愣了愣，又笑着点点头：“说得是。哎我这次出去，的确有艳遇。”
　　“真的啊。”郑晞感觉她这话兴致不怎么高，还是配合着问，“什么样的人。”
　　“很会玩，很有趣，挺放得开。”林朝已笑笑，“和她一比我就土了。”

　　“林林是不是快要结婚了？”朝已系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是不是该给她准备结婚礼物了？”
　　“送礼物现在是你的最大乐趣吗？”郑晞问。
　　“没办法，朋友不多啊。”林朝已掰着指头数，“韩多朗和徐侠正都结婚有宝宝了，你和齐氲眼看都结不了婚，那只剩林林了啊。”
　　结不了婚。
　　这话莫名让郑晞有点尴尬，还没等他好好尴尬一下，林朝已又看着他：“听说你房子着火了哦。”
　　“还哦？”郑晞看着前方，“现在才想起来关心啊朋友，是我们小区······我刚好准备搬出来。”
　　想到李叔，郑晞有点儿不太愉快，他问过律师，可以想办法见一面，但李叔不愿意见他，还让人带话说——我以为你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
　　他搬走了就可以烧房子了吗？

　　“那是因为刚好听到你的八卦啊朋友。”林朝已看着外面，“一场火灾引出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啧啧。”
　　“没到那个程度。”郑晞说。
　　“差不离了，现在除了消防员，谁还愿意冲进着火的房子救我？”

　　郑晞有点想笑，看来林朝已这次真的恢复得不错，他上衣口袋的手机响了，以为是刚刚那个客户，“我接个电话。”郑晞把车子停到一边，拿出来一看，却是涂游。
　　林朝已也看到了，但她很快低头拿出手机点着：“需要我下车回避吗？”
　　“不必。”郑晞接了电话，涂游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郑晞：“嗯，回。”
　　涂游叹了一口气：“啊怎么办，我晚上有个饭局推不掉。”
　　郑晞：“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涂游：“生气了吗没生气吧，啊要不你随便吃点我晚上回去陪你宵夜？”
　　郑晞有点无语，他是玻璃心吗这么容易生气，还是连饭都不知道吃的智障。
　　又解释了一会涂游才确定他没生气，挂电话时又一直么么个没完。
　　郑晞的老脸都臊得慌。

　　车子重新启动的时候，郑晞打开了车内音响，浑厚低沉的大提琴在车内缓缓流淌着，林朝已突然叹了一句，“热恋期啊。”
　　“不是，”郑晞道，“平时也没这样。”
　　“重新在一起的感觉和以前还是不一样吧。”林朝已转头看他。

　　“嗯，两个人都比从前成熟了些，又有各自的工作，没法跟以前那么自由了。”当然，郑晞觉得他自己现在还是很自由的，忙的是涂游，比郑晞最忙的时候还要忙，不能一起吃晚饭的情况经常出现，但还是会抽空说些没营养的废话，郑晞已经很满足了。
　　“幸福啊。”林朝已叹了一声，“羡慕哦。”

　　最幸福当然还是林林小姑娘，无名指上已经戴上了婚戒。
　　“什么时候骗你戴上的？”郑晞有些不满，“居然没通知我。”
　　林林：今早。
　　“很漂亮。”林朝已摸摸她的头，“咱们林林要做漂亮的小新娘啦。”
　　林林羞涩的笑笑，又比划着：我爸妈和他家长都过来，大家一起吃饭，你们也来吧。
　　这顿饭的意义非同寻常，郑晞点头：“那当然得去。”
　　“我就不去了。”林朝已说，“你们家庭饭局。”
　　林林却不愿意，说自己会紧张，一定让林朝已陪着她。
　　“不是有你哥吗？”朝已指指郑晞。
　　林林：他只顾着针对许超。
　　“这小丫头。”郑晞点了点她的脑门，“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短。”

　　林林还有一节课才能下班，郑晞和林朝已在会客室等她。
　　“我要不要也来报个名？”林朝已拿着一本宣传册翻着，“我现在看懂都要连蒙带猜，自己比划就更不行了。”
　　“感兴趣，有时间就可以来。”郑晞说，“我的要求就是看懂就成。”
　　“最近可能不行，陆陆续续有拍摄。”因为外形出色，还有经纪公司找她签约演戏，但朝已没多大兴趣，模特事业也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她朝郑晞扬了扬下巴：“你猜其中一个摄影师是谁？”
　　这么一问，那就太明显了，郑晞：“靠。”
　　朝已笑起来：“听说林摄影师前段时间伤了脚，不然拍摄也不会延后。”
　　“现在也没完全好，但不工作能憋死她。”

　　两人随意聊着天，玻璃门突然推开了，林林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对郑晞勾了勾手。
　　郑晞有点疑惑，走出去后还看到一个男人。
　　虽然穿着休闲服，但气场很出众，属于那种脸上糊满泥巴再扔到泥坑里但还是能一眼揪出来的。
　　不是一般人啊。
　　郑晞：“这位是——”
　　男人微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你好，涂明诚。“

　　哎呦大哥出来了，莫名有点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