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知轻重》简安哲

61、出门耍

　　林朝已突然说：“你跟涂游和好了吗？”
　　郑晞差点被桂花糕给噎死，连忙灌了口啤酒。
　　说好不戳心的呢朋友。

　　“那小子回来了？”齐氲一副看好戏的脸。
　　“别装，”郑晞指着他，“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嘿，朝已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齐氲说。
　　“你怎么知道的？”郑晞问她，“看到他了？”
　　“花啊朋友，他在我店里买了花，还说你在睡觉，语气特别自然，好像就出了一趟短差回来的样子。”林朝已说。
　　“哦。”
　　郑晞想到了那束淡紫色的桔梗，他看看腕表，很晚了，涂游应该走了吧。
　　不，肯定走了。
　　“我们不可能。”郑晞叹了口气，“他回来也不是因为我，都这么多年了，各自早就变了，还瞎凑一起干什么呢。”

　　郑晞既然都这么说了，另外两人自然也识趣没多问。
　　齐氲点了一支烟：“我打算把这个店转出去，你俩谁要？”
　　郑晞和林朝已都是一愣。
　　“又打算出去旅行？”郑晞问。
　　齐氲苦笑的摇摇头：“要去我老爹的公司上班，他老人家身体不行，不能再气着他了。”
　　林朝已：“哦，要回去继承家业啊。”
　　齐氲：“哪有这么简单，要从底层做起，老爹让我从前台和快递小哥里选一个。”
　　几人都笑起来。
　　齐氲摸摸自己没刮干净的胡子：“还是前台吧，我这人脸皮厚，又不太爱动弹。”
　　“咖啡店可以交给别人管啊，这么着急转手做什么？”郑晞说。
　　齐氲：“不，我看着烦，必须要跟它划清界限。”
　　郑晞：“······”

　　林朝已笑了笑：“反正我不行，我那花店还准备开分店呢，就不掺和你这里了。”
　　齐氲朝郑晞扬扬下巴：“你呢？”
　　郑晞喝了一口啤酒：“让我想想。”
　　齐氲：“别想了，我是真不明白你，又不缺钱，整日在那个公司累死累活的，你图什么呢？你不是喜欢做设计吗，多久没动笔啦。”
　　“我现在就是你以后生活的模板。”郑晞笑着说。
　　齐氲：“那可不一样，我自家的公司，我为自己打工。”
　　郑晞磨着自己的后槽牙。
　　“行了不刺激你了。”齐氲笑，“你再想想，我保证给你一个惊人的低价。”
　　“好，多谢齐老板，我会认真考虑。”郑晞说。

　　家里没人。
　　说不上是放松还是怅然，郑晞靠在门边轻呼了口气。
　　每次在齐氲那儿都是一杯的酒量，已经足够让他头昏脑涨。
　　去餐桌找水喝，发现早上的花被安置在一个玻璃瓶子里，瓶底还压着一张纸条。
　　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小字——
　　对不起，宝贝。

　　你大爷的！郑晞一阵恼火，把纸条揉了丢垃圾桶，再看这花也非常不顺眼，想跟着一起扔，最终还是没下去手。
　　算了，反正过不了几天，它自己就会枯萎。

　　洗完澡，郑晞又开始在屋子里游魂，他反复的想，这几年他都做了什么呢，除了工作，连一个心仪的对象都没有。
　　在等涂游吗？
　　不可能，当初那混蛋说走就走，郑晞恨他都来不及，怎么会等他呢？
　　他只是再难以对恋爱这种事提得起兴趣，招哥找过他，之前的小白联系过他，还有在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人，他们都很优秀，都很好，可他就是没有更深交往的欲望。
　　他无法想象再与另外一个人耳鬓厮磨，肌肤之亲，完全交付一颗心，在漫长的岁月里相守。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毛病。
　　他看着昏暗安静又空荡荡的房子，是这里出了问题吗？
　　这里有太多回忆了，像是无形的绳索把他困在了这里，所以他始终迈不出新的一步。

　　要搬家吗？
　　郑晞光这么想，就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疼。
　　可是，他也实在不想一个人了啊。
　　郑晞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世界的万千灯火。

　　-
　　早上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沈煜林的声音格外惹人烦：“你还没起床啊！”
　　“今天，周日。”郑晞压低声音提醒。
　　“你不是七天无休吗？”
　　“滚蛋。”郑晞想挂电话，那边急忙道：“哎哎哎我就在你家门口，快过来开个门，不止我一个。”
　　不止他一个？
　　郑晞穿着睡衣，随便理了理头发，把门打开，冯涂正在和沈煜林说话，瞧见他眼神一亮：“晞哥！”
　　“嗯。”郑晞打了个哈欠：“你们一大早作什么妖？”
　　“还早啊，都八点多了。”沈煜林侧过身挤了进去，手里依旧提着郑晞的咖啡和可颂面包。

　　冯途对郑晞笑笑：“晞哥，我是想找你出去玩的。”
　　“怎么不在电话里说？先进来。”
　　冯途弯腰换鞋：“电话里担心你拒绝，亲自来有诚意点嘛。”
　　“你小子。”郑晞哑然失笑。
　　沈煜林啃着面包道：“去玩什么，带我一个喽。”
　　冯途：“······钓鱼。”

　　沈煜林翻了个白眼：“老年活动，不参加。”
　　“谁稀罕你参加。”郑晞伸了个懒腰，“钓鱼是吧，我喜欢，等我换个衣服。”
　　“好嘞。”冯途很高兴的补充：“是在一个农家乐里，可以钓鱼可以烧烤，还是摘草莓。”
　　“更没兴趣了。”沈煜林说。
　　郑晞换了一套休闲服出来，喝了一口咖啡：“那是不是该多叫点人啊，人少了烧烤没意思，哦，我有个朋友应该挺喜欢钓鱼。”
　　“可以啊。”冯途连连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些朋友也都是小孩，不喜欢这些。”
　　郑晞拨了齐氲的电话，

　　齐氲果然还在睡觉：“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钓鱼的话就应该去那专门的湖。”
　　“那你不去吗？”郑晞问。
　　“家里有牛奶吗我想喝。”沈煜林特别自来熟的往冰箱走。
　　郑晞没管他，继续道：“你不去就算了，我们——”
　　齐氲又打了个哈欠：“去也行，反正我也没什么消遣，二十分钟后到楼下接我。”

　　“这大爷做派。”郑晞把手机丢在一边。
　　“不跟你一样吗？”沈煜林喝着牛奶，还吃着昨天剩下的吐司。
　　吃吧吃吧，全都给吃完，省得他看着心烦。
　　“找抽啊你。”郑晞说。
　　冯途笑了笑，问郑晞：“那怎么走啊，我也是开车来的。”
　　“等等，我再问个朋友。”郑晞发了消息给朝已，她不怎么想去，让郑晞帮忙带点草莓。
　　“开我的车吧。”郑晞准备把钥匙丢给沈煜林，他连忙一躲：“我今天可不当司机。”
　　“我开吧。”冯途接过钥匙。

　　一个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红林荔枝园。”郑晞看着边上红色的广告牌，“还可以摘荔枝吗？”
　　“哦，主要就是摘荔枝的，我忘了说。”冯途笑了笑，“我爸妈都喜欢吃荔枝，所以经常来摘。”
　　齐氲似乎又睡了一觉，声音里带着困劲儿：“我靠终于到了，还以为今天都要交代在车里呢，腰都快折了。”
　　“果然。”沈煜林瘪瘪嘴。
　　“什么玩意儿？”齐氲很疑惑。
　　“老男人。”郑晞说，“这小子跟老男人有仇。”
　　“靠。”齐氲低声道，“你能永葆青春是不是？”
　　“我的心永葆青春。”沈裕林漫不经心的说，“永远不会枯萎。”

　　荔枝园的主人是对中年夫妻，看起来真的跟冯途很熟，还拿刚摘好的新鲜荔枝给他们吃。
　　“晞哥，你想先钓鱼还是什么？”冯涂问他。
　　“先摘点荔枝尝尝。”郑晞搓搓手，“我还没摘过呢。”
　　冯途拿了几个红筐筐过来，沈煜林在四处拍照，齐氲要去钓鱼。
　　老板招呼他们：“往里边走点啊，外头都被摘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叔，您去忙吧。”冯途笑笑。

　　“哎呦这么高啊。”郑晞走到荔枝林，把袖子挽起来跃跃欲试，“最好的都在上头。”
　　“晞哥，你拿着筐，我来爬树。”冯途很照顾的说。
　　“别管我，你摘你的。”郑晞攀住一个枝丫就往主干上踩，结果脚下一打滑，“哎呦我去！”
　　差点滚了下来。
　　冯途忍着笑：“我就说吧，你看我的。”
　　郑晞还没看清他怎么上去的，冯猴子已经窜到了树上。

　　我就不信了。
　　郑晞把运动鞋往脚下磨了磨，准备再试一次，手抓住，脚踩，这次比第一次要好得多，但郑晞明显感觉疏于锻炼的恶果，就在他快成功上树的时候，他的屁股突然被人抬了一下。
　　“哎我去——”
　　郑晞以为是老齐跟他开玩笑，那两个小屁孩应该还没胆量来摸他屁股。
　　结果等他抱住树干朝下看，整个头皮又要炸了。

　　涂游好以整暇的看着他，“好巧啊，郑总。”
　　巧你妹！
　　“你来这儿干什么？”郑晞问。
　　涂游：“这话说的，周末当然想出来放松放松啊，等我啊。”
　　郑晞还没懂这个“等”是什么意思，涂游已经飞速的上了他这个树。

　　他们面对面踩着两根分叉树干，另只手都半抱着主干。
　　涂游的手本来在上面，又慢慢的挪下来，盖在郑晞手背上。
　　郑晞如临大敌的要甩开他，又忘了这不是平地，差点从树下掉下来。
　　涂游眼疾手快的拽住他，又心满意足的把人抱在怀里，“在树上还这么调皮。”
　　“你他妈放开！”郑晞低吼。
　　“你好好站着我就放。”涂游趁机摸了摸他的耳后，“要摔了我会心疼死。”

　　郑晞从他怀里出来，气息有些不稳，涂游深深的看着他，“那天我说的话，可能让你——”
　　“晞哥？”另棵树上传来冯途的呼唤。
　　他肯定是看到两人刚才的亲密举动，脸色有些难看。
　　郑晞突然感觉他们是三只在树上的猴儿。

　　为了遏制这种想法，郑晞赶紧从树上下来。
　　奶奶的一颗荔枝都没摸到，都是涂游这个混蛋！
　　涂游却不知啥时候拽到了一把，剥了一颗献宝似的递给郑晞。
　　郑晞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跟踪我？”
　　“没有啊。”涂游露出一脸单纯的表情。
　　“我不信凑巧。”郑晞说。
　　“哦。”涂游低头把剥开的荔枝吃了，“我问了沈煜林。”
　　果然！
　　但是，来这儿不堵车都要一个半小时，他怎么赶得这么及时。
　　涂游很快又补充到：“你们刚出发的时候我就问了他。”

　　出发之前，沈小公子就随手拍了一张天空的图片，配文是：
　　出发！小爷的周末时光又要浪费给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