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晨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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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的第二天，休假还没过去的三天小假期里。
醉酒过后的楚轻寒躺在床上，天旋地转地开始发烧。
“……哥哥！？”
收到心上人“我有点难受”的讯息，快步赶来的季渊陌眉峰紧蹙。
冬日阳光透过窗户，透亮地在楚轻寒脸上打上光影，却衬得他此时的脸色愈发苍白。
不正常的红晕在脸颊处浮现，楚轻寒的眸光水润润的，向来清冷的目光带着几分迷茫。
“季渊陌……？”
说话间，季渊陌的大手已经搭上楚轻寒额头。
滚烫的热意透过肌肤向他传来，季渊陌的心瞬间揪紧。
“怎么会发烧了……”
体质越高的人免疫力越强，对楚轻寒这种C+的体质来说，不管是发烧还是胃病，理论上来说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将这不同寻常的信息记在心里，季渊陌看着烧到脸蛋红红的心上人，眉心皱得死紧。
“家里药在哪？”
烧成这样必须吃药。
闻言，将季渊陌的手当成凉爽大枕头，正垫在脸蛋下乘凉的楚轻寒顿时不乐意了。
“不用吃药。”
他看了眼季渊陌，又看了眼眼前被他拉过来垫的大手。
在吃药和纳凉间犹豫片刻，最终，楚轻寒遗憾地将被他暖热的手掌推开，表情恹恹地说道。
“我可是B级体质。”
像这种发烧不用吃药，很快就能好。
……但正常B级可不会发烧。
面对发烧后变得幼稚起来、不想吃药的心上人，季渊陌在被狠狠萌到的同时，也很是头疼。
“不吃药的话会一直难受……”
“不会。”
“我经常生病，”楚轻寒声音骄傲，“好很快的。”
季渊陌心猛地一痛。
“那也不行，药还是要吃的……”
不等季渊陌嗓音轻柔的诱哄说完，楚轻寒伸手，直接将他的话打断。
他将季渊陌拽到床上，而后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包，咻的一下将季渊陌也包了进来。
等季渊陌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楚轻寒裹进了被子里。
穿着丝绸睡衣的心上人正美滋滋地窝在他中，拿他当舒适宜人的人型降温包。
“……你怎么热得这么快？”
或许是因为楚轻寒在发烧，被窝中的温度热到吓人。
被怀里和周围的温度感染，季渊陌心砰砰地跳着，体温急速飙升。
楚轻寒在小笨鸭怀里窝了没一会儿，就被他迅速飙升的体温逼了出来。
面对眸光水润，控诉看着他的心上人。
季渊陌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后——也就是远离楚轻寒的方向挪了一点。
软乎乎热腾腾的心上人窝在他怀里，表情眷恋地在他身上乱蹭，这要是没反应，他这个Alpha多半不行。
“抱歉……”
季渊陌的呼吸也变得滚烫起来。
“我努力变凉，”争取尽快让自己冷静。
“算了。”
楚轻寒叹了口气，一句话就让楚轻寒冷静下来，瓦凉的感觉一路传到了心底。
“你精神体呢？我抱狗也不是不行。”
季渊陌：“……？”
*
半小时后，一楼客厅里。
季渊陌脸色很臭地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
在他身前，他心尖尖上的心上人正窝在他的怀里。
偏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他高大的身躯将楚轻寒环抱，一阵清风吹过，楚轻寒有些怕冷地往季渊陌怀里窝了窝。
对于暗恋心上人十几年的季渊陌来说，这本是一副及其美好的画面。
但偏偏，他心上人的怀里，还有只狗。
是的，一只狗。
一只他熟悉不已，精神波动相连，甩着尾巴，浑身上下满是欢快气息的大狗。
真是的，谁家精神体会天天跑出来争宠啊！
挖他墙角的坏东西！
又一次心上人注意力抢夺失败后，楚轻寒看着怀里专心撸狗的心上人，眼神郁闷不已。
而在他怀里，吃过了退烧药的楚轻寒抱着季渊陌的精神体，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怀中，精神体宛如一个小火炉般，将吃了药后有些畏寒的楚轻寒暖得火热。
身后，正环抱着他的季渊陌如同一个大火炉般，嘟嘟囔囔地用手将他冰凉的手掌包裹。
“别看狗了……看我……”
玩狗干什么，玩我啊！
面对小笨鸭一如既往的撒娇与吃醋，楚轻寒将头往精神体绵软绒密的长毛上埋了埋，没有搭理这个天天打翻的大醋缸。
楚轻寒体质特殊，从有记忆的小时候起，生病对他来说就几乎是家常便饭般的存在。
寒冷与痛苦包裹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贯穿至他长大。
以前都是他一个人扛过来的，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被照顾得很好。
身前身后，暖呼呼的两个暖炉将他环绕。
常年温度偏低、怕冷却又偏偏暖不热的身子现在暖洋洋的，慵懒与舒适感化作细小的电流，在神经末梢中欢快游荡。
虽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但这次生病对楚轻寒来说不仅不算难受，反倒是个十分不错的体验。
好开心，这就是被照顾的感觉吗。
埋在怀里的精神体上吸了一口，绵软的绒毛在脸上轻轻拂过，楚轻寒还带着少许灼热的鼻息轻呼，宝石般湛蓝清澈的眸子慵懒眯起。
退烧药的效果快速发挥，困倦感愈发强烈。
可楚轻寒却并不想在此刻睡觉。
“季渊陌。”
捏了捏精神体的耳朵，感受到精神体的欢快回蹭，楚轻寒小声开口，嗓音带着点感冒发烧的沙哑与鼻音。
“你为什么喜欢我？”
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会因为他而紧张吃醋，这就是喜欢的意思吧？
不是也是，他说了算。
将脑袋懒洋洋搭在精神体身上，楚轻寒扫了眼开启了私人模式、仅他可见的终端悬浮面板，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
快说，是因为钱，然后我给你涨工资。
他是个大方的金主，大方的金主才会受鸭鸭的喜爱。
“……喜欢？”
不同于楚轻寒此刻的慵懒，在听到他询问的那一刻，正环抱着心上人的季渊陌心神骤然紧绷。
脑海中，楚轻寒昨晚拒绝告白时的冷漠表情再度浮现。
心上人讨厌恋爱，也拒绝别人的喜欢。
这是在试探他吗，还是说要被赶出去了？
回想着昨晚萦绕在楚轻寒身边的冷厉气息，季渊陌咬牙，心如同被攥紧般揪成一团，嗓音无比艰涩。
“我……”
要承认吗。
但承认的话，是不是要被赶出去了？
他最近明明做的很好，只是总有些忍不住吃醋。
但他也可以不吃的。
季渊陌垂下眼睑，如刀锋般锐利的睫羽在此刻脆弱地轻轻颤动。
如果不喜欢的话，他也可以学着做一个大度的好男人。
他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怎么样都行。
所以……
季渊陌屏住呼吸，喉结轻轻滑动。
要骗人吗。
告诉他的心上人，他其实不喜欢他？
只是个简单的试探而已，骗过去就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季渊陌抿唇，薄薄的唇瓣仿佛有千斤之重。
“我……”
他叹了口气，舌尖处苦涩与麻木蔓延缠绕。
“我喜欢的。”
季渊陌轻声说道。
他抱紧了怀里的心上人，如同抱紧了一片虚幻的美梦。
“喜欢的。”
很早很早之前，早在那片你已经遗忘的时光岁月里，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眼睛。
美得像世间最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天上的月亮与繁星。
他要骗心上人吗？
怎么可能骗的过。
喜欢不会说谎，就算遮住嘴巴，爱意也依旧会在眼中流淌。
“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季渊陌轻声开口，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温柔而又坚定，“我就对你一见钟情。”
……怎么可能？
已经调出了账户余额，做好了打钱准备的楚轻寒当场呆愣。
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这么好笑的理由……是怎么说出口的！
被欺骗的感觉充斥心头，原本慵懒与悠然自得的好心情瞬间破灭。
被信任之人背叛的荒谬感在心中翻涌，楚轻寒气得不轻。
头晕晕的，牙关都在轻轻发颤。
理由明明有很多，却非要找个如此离谱而又不上心的措辞来敷衍他。
“季渊陌。”
虽然已经快要气疯了，但感受到怀中精神体的紧张与不安，楚轻寒吸了口气，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我生病了，你不可以骗我。”
楚轻寒眼眶泛酸，说着说着就有点委屈。
但他也知道这委屈没用，调动精神力将眼泪狠狠压回，楚轻寒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又不是不懂，拿这个来骗他干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渊陌，蓝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封，厚重的冰层下暗流激涌。
在头痛欲裂的难受中，楚轻寒声音冷冰冰地开口。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我？”
“不许骗我，我不是你以前那些好糊弄的金主。”
这么好听的甜言蜜语，这么认真的诚恳样子，小笨鸭以前用这套骗金主，肯定一骗一个准吧？
楚轻寒咬牙，太阳穴突突地疼着，他垂眸凝视着季渊陌，眸光冷淡地开口提醒。
“我心胸宽广，不在意你的真实理由。”
“我也很有钱，足够包你一辈子。”
明明很简单的一问一答，明明很和睦的加薪相处，非要搞成这样不堪的样子。
“现在，告诉我。”
单手撑在季渊陌身侧，楚轻寒俯下身，单薄的身躯压迫感十足。
“你因为什么喜欢的我？”
……是钱吗？
答案是钱吧，已经提示得这么明显了。
但他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季渊陌抬头，他的喜欢猝不及防地被人看轻，告白被不屑轻视，他心碎地仰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此时此刻，他心上人眸光冰冷。
冷淡，或者说冷酷的目光正冰冷冷地锁定着他，随时做好了将他打包丢出门的准备。
不，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季渊陌飞快粘好碎了一地的少男心，喉结微动，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经来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
“我……”
不能不开口，不能骗人，也不能说心上人不喜欢的。
大脑一片空白中，季渊陌听到自己轻轻开口。
嗓音艰涩无比，溃不成军地失魂落魄。
“我想要一个住的地方。”
和你一起，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吗……
楚轻寒收回了手，带着点不甘和遗憾地将准备好的转账界面收回。
还是不够坦诚。
不是钱，好可惜。
要是钱就好了，他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牢牢地把季渊陌砸在他身边一辈子。
不过住的地方也没差。
楚轻寒吐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和精神逐渐放松。
“住的地方，没有问题。”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季渊陌，郑重，或者说是警告地说道。
“还有身份的问题，是吗？”
“不用担心这个，我和皇帝陛下很熟，你身上的通缉我会帮你摆平。”
“但相对的，”楚轻寒眯起眼睛，周身威慑感十足。
“老实待在我身边，懂吗？”
“只要你听话，不光身份的问题，我还会送你很多房子。”
深谙一个大棒一个甜枣的道理，楚轻寒顿了一下收回视线，仿佛不在意般，他漫不经心地强调道。
“所以不许去找其他金主，明白？”
……他本来就不打算去找其他金主。
他也很有钱，他也和皇帝陛下很熟，他也很想送心上人很多大房子。
但……
看着仍旧有些紧绷，明显炸毛且脆弱的心上人，仿佛明白了什么的季渊陌抿唇，看着楚轻寒小声说道。
“明白。”
“我很乖的。”
“我就待在哥哥身边，保证不会乱跑。”
看着被他的威胁“吓到”，坐在沙发上乖乖保证的小笨鸭，楚轻寒舒了口气，心中绷到快要断裂的弦终于不再紧绷。
“你知道就好。”
他冷淡地坐回沙发上，面容淡然地撸了把被吓到后身体还在紧绷的大狗。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还能怎么做？
不管怎么样……
抱紧了怀里的大狗，感受着精神体被他威吓后用头蹭他，亲昵不已的乖巧样子。
楚轻寒抿唇，眸光淡淡，生硬地勾起一个胜利的微笑。
他守护住了自己的东西。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过去灰色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翻滚。
不管什么手段，想要的不去争抢的话，只会被其他人抢走。
而且跟在他身边，对季渊陌来说又不亏。
钱，他有的是，房子，想要多少要多少。
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强行留住想要的一切。
至于虚情还是假意……
楚轻寒将头埋进精神体绵密的毛上，心里闷闷地想到。
他又不在意这个。
也不需要。
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是个亲切好说话的金主，又或许是为了下午凶人后的补偿。
晚餐餐桌上，将碗里甜粥喝完的楚轻寒薄唇轻抿，抬眸向季渊陌看去。
“明天下班后带你出去逛街。”
顿了一下，他强调道。
“想买什么都行。”
“……逛街？”
坐姿乖巧的季渊陌抓住重点，绿色的眸子闪亮。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在得到了楚轻寒的肯定答复后，季渊陌扬起唇角。
尽管心里还在难受，他仍旧没忍住，露出一个带着点傻气的开心笑容。
“那我明天好好准备一下。”
两个人一起逛街，岂不就是约会？
看着小笨鸭一脸开心的傻白甜样子，楚轻寒眨眼，也跟着露出一个很轻很轻的笑容。
“嗯。”
饭后，楚轻寒难得没去地下实验室加班。
他拽着季渊陌，又让季渊陌将精神体放出，抱着大狗坐在沙发上准备闲聊。
上午刚在心上人那里踩雷，还在摸索心上人雷区的季渊陌不敢多说，而向来用高冷伪装自己的楚轻寒也不擅于这个。
于是乎，和季渊陌大眼瞪大眼，精神体狗毛都被他来回撸了几遍后。
楚轻寒看着自己映在玻璃茶几上的蓝色眸子，迟疑开口。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眼睛？”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听到他的话后，在心中严阵以待，准备揣摩隐藏在问题下深意的季渊陌有些难绷。
眼睛颜色？
沉吟几秒，揣摩不出来深意的季渊陌老实开口。
“我喜欢蓝色的。”
不管蓝的还是紫的，红的还是绿的，心上人的眼睛就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闻言，楚轻寒的眼皮条件反射般狠狠一跳。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季渊陌，仿佛他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怪话。
但看到季渊陌乖巧的样子后，想到自己今天的“威胁”，楚轻寒顿了一下，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用照着我的样子说，我只是在和你聊天，你正常说就行。”
他抿唇强调道。
“我是很好说话的金主，不用刻意这样。”
闷闷不乐地撸了把精神体的狗毛，楚轻寒清了清嗓子，看着季渊陌再度开口。
“重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眼睛？”
“蓝色的。”
不等心上人皱眉，季渊陌老实而又无奈地开口。
“没有骗哥哥，我是真的喜欢蓝色。”
“……啧，你怎么这么怪。”
看出他没在撒谎，楚轻寒叹了口气，抿唇嫌弃得不行。
“没有人喜欢蓝眼睛，你审美真差劲。”
才不是，蓝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偷偷在心里赞美，季渊陌看着心上人宝石般璀璨清透的蓝色眸子，委屈附和。
“嗯，我审美不太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轻寒拉着季渊陌一通尬聊。
在问了一通奇怪的问题后，觉得自己和小笨鸭之间距离更近一步的楚轻寒满意收手，放人回去睡觉。
一夜好梦，梦魇无边。
梦里，季渊陌再次重温了他和楚轻寒的初遇与分离。
绚烂到极致的爆炸波冲击而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全身，季渊陌从心悸中猛然惊醒。
二楼次卧里，季渊陌仰躺在床上，他将胳膊横在眼前，遮住了晨曦明亮而又清透的光辉。
“哥哥……”
季渊陌轻轻叹息，终究还是咽下了没有说出的话语。
你怎么就……
忘了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晨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