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合男人》露水情人

4、四 无法偿还

　　阿利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人,脸上没有半点怨言，相反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赶忙让身边的小姐们离开，自从把由放在身边后，阿利似乎对男孩有些节制，或是不愿意让由看到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同性在自己的周围使眼色，卖风骚。实质上也不过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其实阿利也明白，这些是多虑了，由的眼睛从来不曾盯着别人看，即使那双看似透明的眸子紧盯着对方，他也未必在看着对方。只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小孩子。

　　“哟～～恩正～～你看上去过得很不错嘛。”阿利笑得像是一只狐狸，好像完全忘了十年前自己使出些卑鄙的手段，让恩正不得不放弃这边的势利，退回香港去的事情。

　　恩正也早就习惯了阿利的笑里藏刀。他的脸皮厚到再怎么用刀剐都不会流血的地步了。

　　达见到阿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失踪两天了，一定给阿利添了不少麻烦。而且不知到由现在怎么样了。“利哥——”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问由的事情，“那个……由——”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恩正狠狠得瞪了一眼。达也毫不示弱，立刻瞪了回去。

　　这一切看在阿利的眼里，他更加开心了，只是现在不能把笑容轻易得露在脸上，这有些让他不爽。“故会照顾他的，你不用担心。”听到阿利用如此熟悉的口吻和达说活，恩正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阿利相当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两个之间的微妙举动以及互递的眼神。譬如说恩正坐下时，看了一眼达，示意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而达却瞥了一下自己，然后再看了一下恩正，才有些迟疑得坐在两个人坐着明显嫌小的沙发椅里。这里是娱乐场所，所谓的娱乐场所里的包房里的沙发椅自然是一个人坐着嫌大，两个人又嫌小的尺寸。恩正不高兴自然有他的道理，就好像带着自己的狗外出，小狗不懂事得向陌生人摇着尾巴，讨人欢心，而对自己的主人却大肆喊叫，似乎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的主人究竟是谁。

　　服务生带着厚厚的点餐本走了进来，恩正淡淡说句：“我们吃过了。”顺便也替达把阿利的好意一起拒绝掉。

　　还真是保护得很周到呢，阿利暗暗想到，不用表现得这么露骨吧。阿利对着服务生使了个颜色，指指桌上刚才制造的狼藉，示意让她收拾一下，很快桌子被整理干净了。接着阿利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穿着黑西装类似保镖的高大男人，他们也随着服务生一同离开了房间。阿利约恩正来并非只为了想看他和达之间演变成如何。阿利有些苦笑，自己好歹也养了他十年，好不容易才把他倔强的脾气稍稍改好了些，两天不见，看来似乎那倔强蔓延得相当快呢，到底是原来的主人呀，自己花费十年的时间，恩正只需两天就轻易让他改变了吗？

　　达也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个房间。一是因为沙发实在太小两个人坐着不像样，也不舒服，他差点就坐在恩正的身上了；另一方面，阿利明显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恩正谈，自己继续待在这里恐怕有些不妥。没想到在自己起身的瞬间，胳膊猛地被恩正一拉，身体往下一沉，这下整个人就真的坐在恩正的身上了。自己的挣扎被恩正用另一只手轻松征服了，达默默得咬紧下唇，眼里充满怒火。阿利倒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点燃一只烟，深深吸了一口，今天在家里被故教训着没怎么吸，现在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我没有让你离开。”恩正伏在达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些话不能传到阿利的耳朵里，但是两个人毫无距离，相当暧昧的举动却是完完全全印在阿利的眼里了。

　　“混蛋——”同样轻的语调，这是达的回答。

　　“你回来了呀，我很高兴。”阿利见恩正并没有打算先开口，不得不开口到。

　　“我始终是赤龙的人。”恩正撩去达稍嫌长的刘海，光洁的额头上还留着那道疤痕，这使恩正的脸上有了一些暖意，因为这个记号是达属于他的证据。

　　达没有正眼看恩正，只是低垂着眼睛，看起来相当乖巧的样子，是阿利眼里常见的达。

　　阿利递过去一支香烟，见恩正并没有接的动作，达只好接过烟，顺便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深吸一口点燃后交给恩正。

　　不可否认，这时候的达有着某些危险的气味。他接过烟，放进嘴里,点燃，再用力吸一口，烟的前端就出现了一个小红原点，细细的烟丝从达的嘴里吐出，喷在自己身上，一股好闻的烟草味，那些连贯的动作在恩正的眼睛里，就像是慢慢播放的镜头，他的达让人着迷。那细长的眼睛半睁半闭得扫过自己，漆黑的眸子有着自己的身影。也不顾阿利在自己身边，恩正环绕达的双手稍稍加重了力道。达像是清醒了些，睁开半闭的眼睛，把烟直接塞进恩正的嘴里。

　　只要有达在身边，这个叫做恩正的男人就不值得畏惧。至少此时阿利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自己十年来还算照着那个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颜家最近会动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阿利听到刚才恩正那句还是赤龙帮的人时就稍稍放心了些，既然这样，他即使不服自己这个老大，至少也不会做出背叛帮会的事情。更何况，他最近的心思全在达身上，要搞定这个倔强的男孩，不，他笑了，现在应该已经是男人了，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

　　“颜家？”恩正笑笑，颜如玉这个名字多久没有听到过了，“他们要你还情债吗？”

　　阿利耸耸肩，苦着脸说：“这些年我差不多把我的情都用完了，拿什么还呀！”更何况情债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还给对方的，看你就知道了。他不怀好意得看了看达，带着当年一样的神情。当初金屋藏娇的时候，自己第一次私自跑去偷看恩正到底在家里养了什么样的小宠物，果然就像故说的那样是个干净的小孩子，没想到自己还有幸接手了这些年。恩正那家伙，一定嫉妒疯了，因为看着达由男孩变成男人的是自己不是他。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得意。再怎么气愤，痛恨，过去的时间是没有办法重新来过的，恩正正是明白了这点，才会那么辛苦吧。但是，达呢——？在恩正面前的达和自己面前的达似乎有些不同，倔强和温顺很巧妙得掺和在达的性格中，只是在不同的人面前，那个混和的比例会稍稍改变。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吧，莲莲晚上就要回俞故那里了，自己答应要送她一段的，还有由——他怎么样了，虽然并不承认有这样的想法是出于对由的关心，只是好奇罢了，一开始也是因为好奇，想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把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安插在自己身边，也许别人知道了由的身份会认为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事实上毕竟只是个无害的孩子仅此而已。

　　打开门，招呼一旁的服务小姐告诉她不要打扰房间里面的两位先生，任何娱乐和点餐费用都结在自己的账上。服务小姐深深鞠了一个躬，表示明白阿利的意思。“有空常回来看看啊——！”最后看一眼那两个人，阿利带上门，那最后一句话确实起到了阿利想要的效果，现在恩正极需要两个人的空间以及一些自由的时间。

　　在阿利关上门的瞬间，恩正突然站起身来，达在没有丝毫准备下，被他重重得压倒在沙发里。恩正充血的眼睛告诉达，他此时很愤怒，原因达自然是清楚的。

　　“那是我的家，十年来我一直住在那里。”达也不示弱，于情于理，阿利最后的话都没有错。

　　“我说过了，不会再让你离开的！”恩正直起身子，低下头看着身下的达，刚才那团烟雾中的达如此诱人，可是现在的他却一点也不可爱。“你的男人是我——！”

　　达微微愣了一下，别过头，嘴里哼了一声，“又想用强的了吗？！”

　　恩正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达，声音有些颤抖：“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够偿还——要怎么偿还，你才能够不再这样对我…”

　　“阿利——”还没有等阿利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莲莲已经冲了出来，给他一个欢迎回家的拥抱，她微微涨红的脸，好像刚才正在忙于某些稍带体力的活动似的。“欢迎你回来！”那副甜蜜的样子就好像是处于新婚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阿利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算是礼貌的回赠。见故刚从由的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脸上有一些惊讶，也许是瞥见阿利和莲莲之间过火的亲密举动。“由怎么样了?”阿利边说着边走进客厅，脱下外套，想直接去由的房间，他没有注意到莲莲的脸上露出相当失望的表情，转身快步走进厨房。

　　“醒过来一次，还有些热度，我让他吃了些安眠药，现在还在睡。”故脸上有些紧张，阿利以为那是因为由，便笑笑，他不打算对那个孩子出手，所以不用担心。恩正和达那么生动的例子摆在面前，更何况自己不如恩正那么痴情，情场上的那套风花雪月，那些欲死欲仙，他早就玩遍了。

　　“阿利——”故却有些欲言又止，他想说的对象不是由，是莲莲，“那个，莲莲……”

　　“饭菜都好了哟——”莲莲笑着从厨房端出碗碟，她从一下午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知道自己今天就要回去，她决定尝试着做一顿晚饭，就算这些天打扰阿利的报酬好啦。

　　“阿达呢？”莲莲摆整齐餐具，数着手中的筷子，一时不知道该准备几双。故连忙去厨房端来烫手的饭菜，他有些担心莲莲会被烫到。

　　“就三个人吃。”阿利说道，把整个身体的份量靠在椅背上，看着莲莲的脸他似乎想起些什么，“达不会回来了。”

　　“咦——为什么啊？”莲莲有些不可思议，达不回来，他能去那里啊。

　　“恩正回来了。”阿利说完开始吃饭，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行。他的脑袋里想着别的事情，连这顿饭是谁做的，究竟为什么做，他都没有丝毫类似的疑问，自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达在的时候，他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我爸回来了？！”莲莲有些惊讶，但是眼睛里仍有无法隐藏的失望。故很想用某种方式提示阿利，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开口的话题，看着莲莲明显的失望，她不过是想要些赞赏罢了，可是要是这些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那她也不会开心的。“所以，达就回不来了。”莲莲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同性恋，这个名词接受得太早，所以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世俗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慕的极端看法。相对于自己十几年未曾谋面的父亲，眼前的阿利对她来说还比较亲切，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记得这个长头发的叔叔，有着很好看的脸，自己很喜欢扯他的头发。

　　“你们总会见到的。”阿利见她有些失望以为恩正并没有马上来看她，让莲莲有些不高兴。

　　“阿利——我——”

　　“莲莲——”故立刻打断她，“菜很好吃。”他说完便埋头吃起来，不时拿眼角瞄瞄阿利，见他没有察觉些什么，稍稍安心了。

　　我爱他，故。我是真的爱着阿利的。想起下午莲莲在自己耳边说过的那些话，故还是不住得流冷汗。阿利，你要还给颜家的情债竟然是如此困难吗？还是说因果轮回，终有报应。被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爱上是一件多荒唐的事情啊。只是莲莲还不知道，她一直认为恩正才是自己的父亲，阿利只是毫无血缘关系时常代替自己的亲生爸爸照顾自己而已。莲莲至少有一半血液是颜如玉的，你欠颜家的该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