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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但温峤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要说慕时理解错了,倒也没有,要不是因为事涉‘Hinge’,温峤不会对慕时上心。只是,温峤要上心,必然是纯粹的上心,不会掺杂旁的心思。

      他是真的担心慕时的伤势与心理状态。

      但这话说起来没意思,慕时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那,他此时走也好,留也罢,都得不到慕时的眉风扫动,他要解释还会嫌他浪费精神。

      于是温峤闭了嘴。

      正好救护车到了,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赶来,慕时下意识想要去搀人,温峤弯腰,手从她膝弯处绕过去,另只手托起她的后背,轻轻松松就将她抱了起来。

      倒是慕时,因身体蓦然腾空,慌张中抓了温峤一把,幸得他肌肉结实,慕时不仅没伤到他,还撞到了指甲,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她大抵想要抱怨句,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算我欠你的。”

      过往嚣张跋扈的老虎收了爪子,倒是比猫还要绵软有礼貌。

      被误伤的那只手老老实实地垂着,规矩得连抓他的衣服不料都不敢,像是偶然接他怀抱搭乘一段路的旅客,始终客气,到了目的地就要分道扬镳再也不回头的那种。

      温峤将她放到简易病床上,早已准备就绪的医生立刻打开救治医箱,取出剪子先剪慕时的裤料。慕时紧张得眼睛滴溜转,想看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偏看到温峤不仅没走,还在救护车上坐了下来,她大惊:“你还不回去吗?”

      温峤道:“你身边没人。”

      慕时心想不啊,她身边这么多医生护士都是人啊。

      医生剪开了裤料,看到了伤口着实松了口气:“殿下,是普通的子弹,只在小腿上打穿了个洞,不碍事。”

      慕时差点没晕过去。

      什么叫“只在”小腿上打穿了个洞,打穿了个洞哎,那么重的伤!慕时都要担心以后不穿长裤的话,风会不会从那洞里漏过去,结果被这个医生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慕时的脸色难看极了。

      温峤却是看了那伤几秒,血现在倒是不多了,但因为子弹穿过,肉基本都坏死,让伤势显得格外狰狞起来。他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复杂:“你就是带着这伤,和那人搏斗的?”

      这怎么可能?

      这样严重的伤,若非训练有素的军人或者像他这种生死线边游走惯了的,基本遇上一个晕一个,哪有人还有力气对抗比自己力量强上好几倍的绑匪。

      更何况,王储又是个心理素质极差的,娇惯异常的人,她没有被吓傻都是奇迹,可温峤检查过那具尸体,一刺致命,动手的人冷静得像是个老手。

      他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结果一抬头,发现慕时面如死灰地瞪着车顶,口中念念有词,温峤凑过去一听,听她念的是:“我完了以后再也不能穿超短裤不过膝的小裙子了,我还能不能站起来啊我的天那以后我身上有个洞唉,我是不是还要庆幸那枪没打在下巴上不然喝水都要漏……”

      温峤面无表情道:“如果打在下巴上,你半个脑袋都没了。”

      慕时眼里蓦然冒出丢了半个脑袋的自己,还是上半个脑袋在下半个脑袋血污嗞拉的那种,尖叫了起来。

      这声尖叫似乎是从她的灵魂中迸发出来的,或者是按到了什么开关,因为很快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滚滚落下,慕时的身体,手,嘴唇都在抖,她抖抖索索地道:“我杀人了,我把碎瓷片插进了他的喉咙里,他死不瞑目!”

      医生茫然地看着突然之间失控的王储,不知所措,在打电话请求支援一个精神科同事,还是跪下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之间进退维谷。

      最后,是温峤抓住了慕时的手,他的手掌厚实又大,在被慕时抓到时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收回去,而是极为有力地扣住了慕时的五指,然后半蹲下去,将她的手牵到胸前,抵住那跳动的极有活力的心脏。

      慕时感受着那里的温度,那隔了一层布料和血肉仍然康健有力的搏动,从所未有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这让她从死亡的阴影中稍许回过神来。

      温峤粗粝的手指抵在她的脸上,替她擦掉沾了血污的眼泪,低声道:“你是杀了她,但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因为你而得救。”

      慕时哽咽:“他倒下去前一直狠狠地盯着我看,要是这世上有鬼的话他肯定会回来找我的。我害怕,我也这么跟他说,我不怕他,我杀他是自救,也能救更多的女孩子,我根本问心无愧。可不行,我还是很怕,那些鬼都不讲道理的。”

      她悲伤地回忆起看过的那些鬼片,希望找个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这个道理的好鬼做个榜样,安慰自己,结果回想了一圈,发现那些鬼全都不讲武德,个个都爱无差别杀人,于是彻底把自己吓怕了,哭得更惨了。

      她泪眼婆娑地对温峤道:“我要黑狗狗血,要黄符,不对这没用,我要党徽还有国旗,还要录音机给我放八百遍国歌。”

      温峤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敢说出口,他觉得这样的王储很不一样,很有意思。即使怕鬼怕得要死,但也没有坐以待毙,也没想过靠别人,而是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准备道具……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党徽国旗。

      那是种很有意思的感觉,仿佛他借过去的手递过去的能量,又这样顺着这具娇小的身躯回赠了他,让他同样有幸感受这不再死气沉沉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温峤道:“没事,我犯得人命多,算个天煞孤星,有我坐镇,没有鬼敢来招惹你。”

      *

      慕时被推进医疗舱进行治疗,随行的医生委婉地询问是不是要给王储准备个心理医生。

      温峤觉得应该要的,从堕落星回来后,谁都知道王储的精神出了问题,可她死咬着不肯看,大家拿她没法子,只好顺着她,结果问题越来越严重。

      温峤是真怕她这次再被刺激出点什么。

      但还没等他回答,对话就被匆匆赶到的女王打断,她问医生:“阿时呢?”

      医生忙介绍了王储的病情。慕时的小腿虽然被打穿,肉也烂了,骨头也碎了,但好在这个时代有超牛逼的医疗舱,治疗个半个小时就能满血恢复了,不碍事。

      “就是……”他为难地看了眼温峤,把王储在救护车上的状态告诉了女王。

      女王未到之前就知道慕时遭遇了什么,自然知道她杀了个人的事实,但这不妨碍她听完医生的讲述后,捂住心口,差点喘不过气去:“我可怜的孩子!”

      她顿了两秒,转而死死地看着温峤,秘书长忙让医生先行离开。

      温峤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没有退开。

      女王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不然也不会事到如今,还肯救阿时,这次她心理上又遭了难,她平日喜欢极了你,如果你在她会好受点的,所以你能不能多陪陪她?我知道你在救护车上承诺过的。”

      温峤道:“在救护车上殿下需要冷静,所以我安慰她。况且夜深人静的,又事发突然,人手排不开,让我多照顾殿下一会儿没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抓出‘Hinge’的人,但陛下,您应当明白,殿下更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女王沉默了,她道:“阿时不会要心理医生的,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涉了‘Hinge’,这么多年了,她甚至都不肯告诉我那时发生了什么。”

      *

      半个小时的治疗很快结束,慕时昏睡着,被放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来。她的脸庞经过简单的清洗,重新显露出白皙的皮肤,黑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她沉睡着,柔软得像只绵羊,又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天使。

      女王与温峤沉默地看着她,只有他们两个人真正地知道,在这安详的睡颜下,藏着颗怎样腐烂的心脏。

      女王低低地跟温峤道:“我和她说了很多次了,女德都是没用的男人用来约束女人的枷锁,他们害怕被绿,拼了命要延续香火又怕生下的种不是他们的,所以才会用这么个恶心东西套住女人上千年。它原本就对不住女人!况且都是过去式了,我们早就把它摘下来了,它早就不重要了。贞洁和命比起来分文不值,何必要为这么个腐朽的东西折磨自己呢?但是她总听不进去。”

      温峤亦是低声:“暗刀要卖个好价钱,所以殿下她没有被糟蹋。”

      女王急急地道:“那你说究竟是怎么了?只是那些调/教人的手段吗?那更不值得一提。”

      温峤答不上话来,他在赌档不负责这些,所以他也不清楚那些姑娘具体会遭遇什么。

      ‘喂’姑娘从不跟他讨论这些。

      女王知道这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除非她能抓到暗刀并且好好地拷问他。

      女王只好去看慕时,慕时始终没有醒来。

      很快,又半个小时过去了,秘书长提醒女王该回王宫里。子时早过,这又是一个忙碌的白天,原定的行程就满当当的,再加上王储出了这档子事,女王恐怕不到宵夜时分都抽不出时间来探望慕时。

      离去前,女王只好再次拜托温峤:“就当为了抓出‘Hinge’,帮我好好照顾她。”

      温峤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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