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慎入君怀》漫郁

11、第11章

　　秋风瑟瑟，冷宫阴暗又寒冷。

　　“ 绿萝？”慕今朝摸索着走出门，入冷宫已有些时日了。

　　“ 小姐奴婢在。”把窗关好，绿萝便朝着她道。

　　“ 这你拿着，等你出宫了还可以用得上呢！”当初从临安候府拿出的嫁妆很多，后又入冷宫嫁妆都没拿，如今给绿萝的翡翠暖玉镯是一个好宝贝。

　　绿萝伺候了自己那么多年，却也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自己总是有些对不住她。

　　“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绿萝还用不上这些。”看着慕今朝毫不犹豫拿出她娘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绿萝内心有些酸涩。

　　“ 绿萝……”

　　绿萝委屈道：“ 小姐是不要绿萝了吗？绿萝还不想离开小姐啊！”

　　听着她委屈的声音，慕今朝不由心疼。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但也没把暖玉手起来，而是执起绿萝的手便给她戴上。“本小姐不是为你好吗，不嫁那便送！”

　　“ 这，小姐，绿萝还想服侍您。”

　　“ 傻丫头。”

　　……

　　已是深秋，天气也逐渐便冷了。而冷宫亦是如此，慕今朝总觉得绿萝这些日子怪怪的但也说不出。

　　正要入睡时，便听见绿萝细细碎碎走进来的声音。

　　慕今朝便下意识开口：“ 怎么了？”

　　“奴婢想来跟小姐聊聊天。”

　　慕今朝一听便笑着，便靠在床头道：“ 坐下吧，你这丫头这几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只是她好像沉默了一会，便听见绿萝的声音微弱又带着沙哑传来。“ 没，奴婢就是无聊想跟着小姐聊天。”

　　“想聊什么？”

　　“ 小姐你还记得府里的桃花吗？”

　　慕今朝一听，回想着自己入宫也很久没回去过了，想来深秋了，还没到开花时间吧。

　　便又听到绿萝的声音传来。“奴婢第一次入府就是在那遇见的小姐。”

　　“小姐那时跟小仙子一样，非常可爱。在府里小姐是对奴婢最好的人。”

　　慕今朝一听便笑着怀念去当初。“是啊，那时你跟红萝都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都长大了。”

　　“小姐您知道吗，您对我们可比别人好得太多了。”

　　慕今朝笑着，心里顿时心生自豪。

　　“等你到了年龄了，本小姐一定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而旁边也没声音，慕今朝便皱眉又带着疑惑轻轻唤着她。“绿萝？”

　　“在，好啊小姐。奴婢都感动哭了。”

　　听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解释着，慕今朝便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早已泪流满面，面目苍白无血色却也极力去忍耐着。

　　跟绿萝聊了好久之后，慕今朝也渐渐来了困意。

　　感觉到旁边的人为她盖好被子，又听到绿萝低着声，又哽咽着道：“ 小姐会想绿萝吗？”

　　慕今朝在迷迷糊糊间回应了她，困意难耐，无二也听到她说：“那，那绿萝就满足了。”

　　“小，小姐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那声音很轻，慕今朝迷迷糊糊里听见她，不知道对着自己说了啥，便沉沉睡去。

　　绿萝见慕今朝沉沉睡去，为她熄灯后，替她关上门。

　　夜里的风向她吹来，她穿着单薄。而人早已苍白无力。

　　绿萝望着天空，又回头看着掩上的门，自言自语。“好想永远继续服侍小姐啊! ”

　　她身体好像极力难受，便扶着墙，嘴唇已经干裂无比。

　　“咳咳咳”

　　她奋力咳嗽着，喉咙间涌上腥甜，她扶着墙坐下，良久之后也不曾离开。

　　——

　　清晨。

　　慕今朝是因为口干才醒过来，昨天她做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见身边的人都在离开她，她挣扎，彷徨，像掉进无尽深渊，只是醒来时却忽视过去。

　　摸索着想要叫绿萝。隐约听见冷宫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慕今朝顿时皱眉。

　　她唤着绿萝，却没有回应，不好的感觉顿时爬上心头。

　　她摸索下床，却被被子绊住了，人就摔在了地上。起来又继续摸索到了门口，那吵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听见有人说“真晦气，一大清早送饭就发现死在了外面。”

　　“这冷宫也真的够冷，还很邪门，这不又死了一个。”

　　“也是可怜，服侍一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后跟着吃苦，那皇后良心过得去。”

　　“哎，你小声点。”

　　“走走走，真是晦气。”

　　“他们来了，估计要把她扔在乱葬岗呢，要不然死人可是会爆发瘟疫的。”

　　一声接着一声如此清晰的声音，直刺入慕今朝的耳里。

　　什么死人，谁死了？

　　慕今朝感觉到了不好，便朝着她们大声道：“你们说谁死了？”

　　那些吵杂的人，见着慕今朝愤怒朝着她们开口，便每一个敢说话。

　　“说啊，谁死了？怎么不说话？一个个哑巴吗？”

　　“娘娘您有所不知，您的奴婢死了。”一个宫娥不耐，带着嘲讽道。

　　“唉唉，别说了!快走吧。”旁边一位宫娥拉走了那个带着嘲讽的宫娥离开。

　　听见声音越来越远，慕今朝颤抖的摸索着。

　　“绿萝你在哪？别，别吓我。”

　　摸索着便摸索到冰冷的躯体，从头到身上，摸到手腕处便摸到了那带点暖意的玉镯，慕今朝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颤抖。

　　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掉，她颤抖着嘴巴开口：“绿萝？别睡了，快醒醒。”

　　那人没回应她，慕今朝更是颤抖，肩膀一直抖的不停。“呜呜呜，绿萝你说好的要永远服侍本小姐，你醒醒啊! 我饿了，你别睡了。”

　　“呜呜呜，你别不理我啊 ! 呜呜，本小姐都答应好了给你找好人家的。还，还要看你出嫁的，你都答应了，绿萝你别吓本小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嘶力竭，哽咽着。

　　“娘娘。您就放手吧。人都死了我们要处理的啊!”一旁看不下去的侍卫开口。

　　“什么死了，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 你们胡说，太医呢？快叫太医啊! ”听到那侍卫说话，慕今朝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

　　而侍卫只觉得她疯了。

　　慕今朝哽咽哭着，摇着绿萝。“绿萝你醒醒，本小姐命令你快醒来。醒来啊，你在不醒来，本小姐要生气了! ”

　　绿萝怎么可以离开她，她不相信。

　　她说好要服侍自己的，她不会食言的。

　　而荣泽和慕临在上早朝时，听到冷宫有人死，便立马赶过来。

　　入目的是，便见到她坐在地上狼狈又无阻的哭泣。单薄的肩膀颤抖无比，声音都沙哑了!

　　荣泽看到更是心痛无比。

　　而慕临却要气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如今这般狼狈，自娘亲去世他便没见过她哭得那么让人揪心。

　　“朝朝。”荣泽正要上去。

　　而慕临却比他快一步把她揽入怀里。

　　慕今朝感觉自己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她侧头看着慕临，便哇哇大哭。“呜呜，哥，为什么她不醒来。哥，你快救救她，救救她。”

　　“朝朝……”慕临沉痛抱紧她，面上浮起疼痛之色。

　　而荣泽更是不忍，心里闪过无数次后悔。

　　“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要离开我。”她嘶喊着，眼眶通红无比。

　　慕今朝躺在慕临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最后便哭着昏厥过去。

　　——

　　慕今朝醒了，在凤仪宫里醒来的。

　　慕临本想要带她回家，却被荣泽给拦了下来。最后慕临还跟他打了一架，如果不是临安候过来阻拦估计两人都可以打出两败俱伤的结果来。

　　“娘娘，您就吃点吧!”红袖端着膳食温柔的劝道。

　　“是啊，娘娘。绿萝姐姐一定不希望您这样子。”添香担忧便不小心说了出口

　　红袖看了她一眼，示意让她闭嘴。

　　慕今朝听到“绿萝”两句，死气沉沉的人终于朝着她们开口说话。她沙哑开口“拿来。”

　　“啊”

　　红袖和添香顿时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她沙哑着声音“把粥拿来。”

　　“好，好 ”

　　接过清粥，慕今朝便毫不犹豫大口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泪控制不住啪嗒落下来。

　　旁边看着这一切的红袖和添香也红着眼眶不说话。

　　娘娘入冷宫，她们却不能跟着去服侍。

　　如果当初有她们在，绿萝姐姐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

　　想到这，红袖便猛然落下眼泪。

　　夜里。

　　慕青云便来了。

　　她如今在这后宫的地位越发高，掌管后宫所有事宜。

　　慕今朝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慕青云过来她似乎也没有力气去跟她说什么。

　　她便听到慕青云对着她说“你一定不知道吧？那天绿萝去找了皇上，还磕了一百个响头，淋了一场大雨。才给你求来好的膳食和被褥，还有那黑炭。”

　　“啧啧啧 ，多好的忠心啊!可惜死了。”

　　慕青云说出这话，慕今朝情绪有些激烈。她觉得慕青云一定是疯子，她躺在床上平淡开口“然后呢？慕青云。”

　　“然后？呵，每次炭没了她就来求，同样的做法。”

　　慕今朝背对着她，她把头掩进被子里。“慕青云你的做法一样卑鄙龌龊。”

　　“哈哈哈，因为我不喜欢你啊!当然要对你下手，看着你输得一败涂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你，别提我心情有多好呢!”慕青云突然带笑，声音里带着讥讽。

　　“慕青云你说完就走吧。”

　　她慕今朝已经没有力气了在做那些无畏的挣扎了，慕青云想干嘛就干嘛吧! 报应总会降临到她身上的。

　　她真的累了，她已经厌透了这皇宫的生活。

　　慕青云看着如此平淡的她，她气得直指她咬牙切齿道：“慕今朝你……”

　　气得说不出话，便甩袖轻哼着离开凤仪宫。

　　待感觉到安静时，慕今朝缓缓闭上眼睛。

　　……

　　几天后，荣泽终于来了!

　　今天的慕今朝身着素色衣衫，绝美的面容不施粉黛，苍白无色，犹为怜惜。

　　荣泽大步向她走了过来，神色疲惫，他道：“朝朝，绿萝尸骨已经安葬好了，就在城外寒山寺旁的树林里。”

　　她目光呆滞，并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后，荣泽便听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