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Chapter 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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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晴与乐珉涛上岸后两分钟内，搜寻救援的队伍就立马赶了过来。
乐文柏见到抱在一起昏过去的两人时，胸口憋住的一口气才终于缓缓呼了出来。
军医赶来紧急救治，一堆人抬着担架挂着药水将人移至码头的军舰内，将人妥善安置后，乐文柏才开始联系直升机来接他们。
他原本已经打算好在这长线作战，想着就算掘地三尺，挖空整个实验室，也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他刚跟军队的人达成合作，对实验室废墟进行深入挖掘，两人居然从海里游了上来。
所有人都很震惊，但是惊叹的同时也不得不重新规划他们之间刚达成的合作。
于是军队上层的人经过讨论后，派出艾斯去与乐文柏进行交谈。
艾斯刚走上甲板，就被一个来回奔走的乐文柏的手下撞到，他问了下乐文柏在哪，那人一指船头，艾斯顺着看去，就看到乐文柏独自站在船头抽烟，长发被海风吹起，在脑后张牙舞爪。
“夙夜走了，我们的人拦不住他，甚至没看清他有没有带东西离开。”艾斯爬上船头后也点了根烟，站在乐文柏身边，跟他说着清扫小队传回来的消息。
“我听说连老二的尸体在下面，也有可能被夙夜带走了，你要再搜索一遍吗？等我们离开，这里会全部炸掉。”
上边的领导让他来试探乐文柏对后续开展工作的态度，问他是要继续合作发掘暮色废墟，还是准备收手。
他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切口。
乐文柏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天边已经消失的落日，再过一会儿，黑夜就又要降临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不用了。”乐文柏冷声拒绝，而后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吊坠，生硬的铁制品上还留有体温，他捏着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就当是被夙夜带走了吧，反正他本来就只是夙夜的弟弟。”
他的语气里隐隐有落寞之意，艾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琢磨半晌，他又感觉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疑惑了半天，见乐文柏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他点了点头，知道乐文柏已经决定收手后，离开了甲板回去复命。
留在船头的乐文柏仍然在继续抽烟，在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来接他们的直升机终于看见了影子。
他将烟头按灭，准备去安排离开的事宜，但在他转身的时候，吊坠的链子在船头的突起上扯了一下，险些从他手里划走。
乐文柏动作一顿，又捏了下尚有余温的骷髅头。
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活着回来吧。乐文柏心想，养了十年，他仍然没能磨灭掉狗崽子身上那倔强的报复心。
他轻声呢喃道：“明明只需要和我说让我救你，结果却什么话都不带给我。莲，你让我必须背负你的命。”
指尖的力气猛然放开，吊坠便随着地心引力直直往下落去，在被海水淹没之前，乐文柏已转身从船头离去。
镜片下的眉眼戾气横生，乐文柏能感觉到自己好像从哪里割了块肉下来，然后将别的东西填了进去。
“你做到了，永远刻进我的人生里。”
吊坠“噗通”入水，然后迅速沉底，消失在寂静的黑暗里，连同那个一心找死不知尸首何在的人，葬入深海。
暮色的事情结束，后续全部交给了联合国军队的人收尾。
乐文柏带着重伤的乐珉涛与贺晴回国，并将这次的事整理了长达三十页的报告，交给了乐父乐母查看。
作为旁观者视角的两位都感觉到了此次任务的艰难，他们一边心疼，一边也要为孩子收拾烂摊子。
乐父带着乐文柏去与其余势力打交道，乐母则负责照看重伤的乐珉涛与贺晴。
他们在Hec旗下最好的综合医院里接受治疗，在重症病房里躺了半个月。
首先醒来的是乐珉涛，毕竟他是alpha，强悍的身体素质与高超的医疗手段配合，恢复速度极快。
只是他的清醒总是断断续续的，又因为要解决他的腺体创伤，期间做了两次手术，在麻醉药中又度过了半个月。
贺晴仍然没醒。
“腺体恢复的不错，还好是极品alpha，但不要觉得自己是万能的，以后一定保护好。现在恢复阶段，不会再分泌费洛蒙和信息素。完全恢复后可能会有反弹迹象，□□加重之类的，多注意下，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每隔一星期来检查一次，以后年检都要加上腺体恢复这一项。”
乐珉涛的主治医生嘴里讲着大概事项，手里还在不停翻着病例，写着补充事项与药物用量的调整。
坐在他面前带着颈托的乐珉涛有些微微失神，等医生说完后，他才慢吞吞说道：“贺晴怎么样了？”
他的嗓子做了手术，声音还有些哑，说话不能急，一急嗓子就跟吞刀片一样。
医生闻言脸色一变，与站在他身后的乐母对视一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见他这模样，乐珉涛内心一急，猛地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乐母一把摁住。
“珉涛！冷静！贺晴没事！”
乐珉涛嘴唇抖了抖，抬头无措地望向乐母，满眼都是在询问贺晴到底如何。
“注意情绪，不要激动。”乐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然后抬眼对医生说道：“梁医生，你告诉他吧。”
“嗯……”得到乐母允许后，梁医生便斟酌着用词，但是他还没开口说一个字，就有护士敲响他敞开的门。
“梁医生！重症1号房的病人有苏醒迹象！”敲门的护士语气焦急，扶着门板不停平复呼吸，但却第一时间将消息带到。
重症1号房住的就是贺晴，梁医生也是贺晴的主治医生，他的专业主攻腺体医疗。
梁医生几乎是立马起身，迈开大步就往重症1号房跑去，乐母扶着乐珉涛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喜与焦急。
躺了一个月的病人终于有苏醒迹象，作为医生当然是最激动的，而且贺晴的病症复杂，梁医生在他身上花费了很多心思，如果这次可以成功将贺晴医治成功，那这次成功案例他一定能在医学论坛上有所成就。
然而可惜的是，梁医生虽然主攻腺体医疗，却拿贺晴的腺体问题一点办法也没有。
经过两天的观察与救护，贺晴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最后做医疗总结的时候，梁医生在贺晴的病例与检查报告中反复查看，深觉贺晴大概是他三十年行医中，见过最“疑难杂症”的一位。
因为他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不，也不算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就检查报告而言，贺晴的身体除了腺体位置其他地方都很健康，所有外伤内伤都完全恢复。
而且贺晴的腺体也在恢复，只不过不太可能恢复至以前的状态，但他的情况比乐珉涛要好很多，甚至他连手术都不需要做。
就这些医疗情况来看是没有问题的，然而梁医生仍然觉得贺晴的症状实在少见。
因为除开医疗情况后，贺晴基本是哪哪都是问题。
他大概是服用了太多过杂成分的药物，导致身体多处器官开始衰竭，腺体机能丧失，原本已经是濒死之相。
刚接到贺晴救治的时候，梁医生就通知过乐家人做好心理准备。
可就在贺晴在重症病房的这一个月里，他的身体迅速开始恢复，除了腺体外，其他部位的机能很快便恢复正常。
只不过因为消耗过度，人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这非常不可思议，所以梁医生在这上面用尽了心思，通过多方手段，才终于调查出一个结果。
贺晴注入过一种激化基因潜能的药物。
很明显这绝不可能是市面上会存在的东西，其实贺晴身体里的每一项变化都不正常，经过各方会谈交流，他们无法对此进行深入探究，又因为乐家人的耳提面命，只能将这个案例永远封存。
贺晴彻底清醒过来时，床边坐着乐珉涛，他的右手还挂着药水，左手紧紧牵着他，脖子上套着颈托，活像只等待主人醒来的大型犬。
床尾处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之前见过一面的乐母。
医生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身体状态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是有一件很严肃的问题需要和家属说一下。”
“他体内激素混乱，药物成分过杂，甚至已经达到破坏人体基因的程度。他的腺体情况也非常糟糕，原本就到坏死的地步，虽然不知道摄入了什么药物得以重新生长，但是腺体已经存在永久性损伤。”
“身体大部分状况通过现今医疗手段都可以慢慢疗养，只要不再摄入未知成分药物，身体会慢慢好转。可是基因损伤和腺体损伤是没办法的，腺体属于第二性征，损伤会导致他的□□降低，并且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育后代。”
医生讲了一大堆坏情况后停顿了一下，以为他终于要说句好的时，脸色严肃地补充道：“还有最严重的情况，他的寿命会缩短。”
坏消息后面只会跟着更坏的消息，贺晴都已经习惯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还有些懵，对医生口中的这些糟糕的情况并没有一个实质性的体会，毕竟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暮色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乱局里。
感觉耳边都还能听到爆炸声，身上还带着深海的压迫感。
贺晴缓缓呼出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还活着，真好啊。
从未为活着感到这样庆幸。
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本注意力都在医生那的人听到这声笑声回头，见他睁着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首先反应过来的梁医生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检查他的瞳孔。
贺晴连忙眨了两下眼睛，想要撑手坐了起来，但他身体太虚，没成功。
跟在后面的乐母见状连忙按了下床脚的装置，贺晴的床头便缓缓升了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梁医生掏出本子进行例行询问。
贺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才哑着声音回道：“还好，有点虚。”
太久没说话他还得适应一下。
“嗯，你恢复得不错，只是还要再观察两天。”医生将一些基本情况问完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乐母对贺晴笑了笑，递给他一杯水，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聊了两句后也很快离开了。
一时间病房内就剩下贺晴与乐珉涛。
贺晴偏头看了眼乐珉涛，刚刚没仔细瞧，现在才发现他的头发短了很多，后脑勺剃成了寸头，前额还留着点碎发，看起来比以前老成了许多。
“我怎么感觉你老了很多。”贺晴幽幽开口。
然而他这句话也不知戳中了乐珉涛哪个泪点，只见乐珉涛盯着他的眼睛一红，两秒钟就冒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贺晴愣了下，伸手给他擦眼泪，满脸都是不明所以。
可能病人就是容易多愁善感，乐珉涛其实并不想哭，可就是怎么也忍不住。
他死死盯着贺晴现在的模样，眼泪根本止不住。
金色的头发暗淡了许多，部分鬓角微微泛白，略长的发丝间几缕白头发已是肉眼可见。
这些衰老的特征几乎是一夜之间显现，这两天乐珉涛一直盯着他，几乎是眼睁睁看到他的变化。
在医生说出寿命缩短之前，乐珉涛还以为这只是贺晴太累太憔悴了。
他才三十二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你哭什么？没死在实验室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贺晴很快就反应过来，半开玩笑的说道：“还是说你开始嫌弃我了？本来就比你大，现在老的还比你快。”
乐珉涛一下哭得更凶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晴叹了口气，两手回握住他的左手。
寿命缩短听在耳里就像是时日无多，说贺晴没有半点动容是假的，可是他早在注入基因药剂的那刻，就已经害怕过了。
何况现在有人替他难过，他也就有些看开了。
“对不起，虽然这应该对你很残忍，但我希望接下来的时光跟你一起度过。”贺晴想了很久，才对乐珉涛轻声说道。
没有人能知道他们究竟能活多久，也有可能明天就会遇见意外死掉，所以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这就是贺晴的价值观，他向来是一个乐天派。
只不过他现在肯定要比乐珉涛容易死，且要比他死得早，想象一下自己死后被留下来的乐珉涛会多孤独，他就很难受。
可他只能说声对不起。
乐珉涛吸了口气，抽噎着，一字一顿回道。
“晴，我当然希望你的余生是快乐幸福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Chapter 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