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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再换天下 ...

  •   傅清啸问薛洛睚,“姒旎现在怎么样了?”

      薛洛睚有些无精打采,他半垂着眼帘,没有看傅清啸,说,“老样子,每天除了上课,就躲在家里,不爱见人,不爱说话。有时连我也不见。”

      傅清啸沉默了一会儿,说,“都是纪朝酩害的她。”但是他的语气依然没有多少恨,只是惋惜。这次他回来后,对纪朝酩的态度显然有了改变。

      伍焕昶说,“她的心结,只有纪朝酩能解,不过纪朝酩这一走,这件事就难了。”他说这话时,手里玩着那把刀,眼里看着桌上做了一半的草案,眼神有些朦胧,心里有些走神,不知想到了什么。

      提到纪朝酩走,傅清啸突然换了话题,“你和学而到底怎么回事?”

      伍焕昶抬眼看了傅清啸一下,语气淡淡地说,“我和学而能有什么事?”好像傅清啸大惊小怪。

      傅清啸说,“没有什么事,她怎么会出卖纪朝酩,来帮你?”别人不相信,他总觉得里面有文章。

      伍焕昶还是波澜不兴,口气平淡,“我怎么知道,她总有她的想法。”这一点他一向和纪朝酩一样,沉得住气。

      傅清啸说,“我总觉得学而这人,不象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你要和她走得近,得小心她。她今天能卖了纪朝酩,哪天一样能卖了你。”

      伍焕昶淡淡一笑,“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怕她出卖我?”

      薛洛睚这时候插嘴,“纪朝酩又怎么样了?为什么学而不能出卖他?”

      傅清啸说,“纪朝酩这个人,嘿,你不能不承认他是个人物。”

      薛洛睚听了傅清啸说这话,有些吃惊,问,“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吃了迷魂药了?”

      傅清啸说,“一个人如果为了不做第二,连命都可以拿来搏,我就不能不佩服他。我当时那么恨他,跟在他后面,一心想着要撞他一下,到底也没敢主动去撞。这种车祸,说不巧起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谁有把握能毫发不伤?除非是神仙。”

      薛洛睚无言。看上去,傅清啸确实是吃了迷魂药了。

      伍焕昶却问,“这次你去,是不是见到纪朝酩的父亲纪璐遥将军了?”

      傅清啸神秘地笑了笑,“不是他老爸,是他爷爷,到底是紫星帅,稀世之宝,风采和常人不一样,看到了不能不服。有那样的爷爷,出纪朝酩这样的孙子,也不为过。”纪家的人,收服人心果然有一套,见一个家长就把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伍焕昶却突然想起弈如羽来,他这样的人,才是稀世之宝,不知如果傅清啸见到弈如羽,会有什么反应。

      傅清啸说,“算了,不说纪朝酩了,小伍不去,小薛,我们去看姒旎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她是一定要见的,我们不会吃闭门羹的。”

      傅清啸和薛洛睚出门,伍焕昶一人坐在办公椅里,注视着眼前的文案,却陷入了沉思。

      纪朝酩还真没有为难他,先是一一关照他和哪个联系,如何说话,电话打过去,人家好像都已经知道了,回话都很客气,表示要继续支持“朝露”,并没有因为纪朝酩不在北约明了,就刁难伍焕昶。看来纪朝酩是真正将“朝露”放手给他。

      办“朝露”,纪朝酩还有一个聪明的地方是,他不是让人白干活,他是发人工资的,当然也不是沾边的人都给,凡是做人模的,文章照片发表的,都按价给钱,印刷是外包的,其他需要人打杂的,按事或时付钱,还有一些需要人长期做的,就按正式职工发工资,只有两个人是没有工资的,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伍焕昶。他们分红。当然刚开始时没有红分的,全部再投资,伍焕昶也是到了毕业以后,把朝露正式化,才开始按岗位给自己发工资的。

      说他这样做聪明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有钱发大家干活认真,当时学协的报纸投稿都是没有稿费的,都是学生自己想说说话,出出名,才来投稿的,现在有刊物发稿费,和外面一样,当然有好稿子照片都优先投过来。二是他预见到这份杂志会挣钱,所以来的人都先按劳分配,都只属于雇工,不是合伙人。省得到杂志挣钱了,凡是帮国手的人都可以跑来说,这个杂志我也有出过力,是股东之一,要求分红。

      这个规矩,伍焕昶当然没有改。

      头几个月的广告都不用改,方案一早都设计好了,纪朝酩寝室里留给伍焕昶的东西里,就有这些广告的图片。只是要决定发什么文,配什么图,怎么排版。发文排版伍焕昶最在行,不用人教,配图纪朝酩也详细交代过原理概念,伍焕昶自然心领神会。

      接手“朝露”,刚开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困难倒有可能到了以后几个月,需要重订合同的时候,才会碰到。纪朝酩把事情安排得这样顺利,伍焕昶不能不感激。他心里也吃不透为什么四个人中间,纪朝酩会对他这样青睐有加,其他几个都给他害惨了。若不是学而提醒他,他可能一直和纪朝酩这么走下去了,等哪一天纪朝酩对另外三个人做的事露出来,瑶姒旎他们完全可能会以为他一早就是纪朝酩的同伙。这个时候伍焕昶和纪朝酩决裂,真是时机好到不能再好,所有事情都对他有利。所以纪朝酩最后托伍焕昶做的事,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伍焕昶都要去做。

      纪朝酩最后交待他的事情,就是照顾学而。

      说实话,伍焕昶是不相信纪朝酩真心要他照顾学而,更有可能只是为谣言作铺垫。但是他也猜不透纪朝酩,不敢说绝对假的。况且学而这次是大大帮了他,自己却深受其害。他不帮她,说不过去。所以虽然这个举动会加深谣言,他还是要去做。他伍焕昶也不是怕谣言的人。

      学而真是惨了,她现在真正成为北约明的公敌。纪朝酩在的时候,她和人说话,大家酸溜溜的,但是总会回话,交待的事情都会做掉。现在没有人理她,她要搭个讪什么的,众人眼睛一翻,只当她不存在。纪朝酩真的不是好得罪的,他也没把学而怎么样,还和她好言告别,托伍焕昶照顾她,看上去对她好得不行。不过就是学而现在象下了地狱一样。唯一肯跟她说话的,就是她寝室里那个好心的女孩子,告诉她晋基车祸的那个女孩。她和学而聊得最多的,是纪朝酩,聊的时候一脸的向往和羡慕。这也难怪,她们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共同语言。学而不化妆,不跟潮流,不看电影,不做这,不做那,唯一用心做的是功课,但是功课也一般,唯一比那女孩懂得多的,就是纪朝酩,不谈他,谈什么?

      伍焕昶过来找学而,没有避开任何人,挑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来熙往,女生宿舍楼下行人最多的时候。他挑这个时候来,只是因为估计学而在,容易找到。到系里去找,还要打听清楚上什么课,在哪个教室,还要找准下课的时候,不如到寝室来得容易。

      他不在楼下大叫,倒不是他怕难为情,只是不符合他的身份。他托走过的人带话,然后在楼前安静地等。

      那人奇怪地看他一眼,但是没有细问。伍公子要找个人,很正常,没什么好多问的,只是找的是学而,又在风头浪尖上,所以才有些奇怪。

      学而听到有人在门口问起她,惊讶不已,这个学校的人早就当她不存在了,怎么会有人上门找她?再听说是伍焕昶在楼下等她,她还没下楼,急急先去窗口看,好像人家要骗她一样。不是不惊奇,不是故意要猜疑,她以为自己已经与世隔绝了。

      从窗口望出去,伍焕昶修长的身影,优雅闲静地站在人群中,不时回着人家的招呼,这时正抬起头来看过来,看到学而在窗口,他淡淡一笑,犹如满树花开。学而见了,仿佛在冰冷的冬夜看到阳光,心里升起暖意,眼眶都湿润起来,伍公子还记得她,她还没有给世界抛弃。

      她急急跑下楼,好像去会多年不见的情人,晚了人家就要走了。

      伍焕昶看见学而跑过来,他停立在原地,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过来,一点都不着急。

      学而跑到他面前,仰起头来看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傻傻地笑着,喘着气。

      伍焕昶问她,“你最近过得好吗?”

      学而不知道是要摇头还是要点头,她当然过得不好,不过伍焕昶是不会知道的,这些事太小,轮不到他来关心。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点头。

      伍焕昶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过得不怎么样,谣言他都听到,人们对他的态度自然会和对学而的不一样。学而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不过她是一棵草,也许卑微不起眼,但是生命力顽强,经得起风雨,过了这一阵,她就会活过来。

      他温和地看着学而,说,“我还没来得及来谢谢你。”他也不必解释谢什么,学而自然知道,除了那些提醒的话,没有什么值得谢了。

      学而听了,心里轻松,自己说的话,不管是否猜测正确,原来还是有用的。伍焕昶特地来谢她,她却有些消受不起,她涨红了脸,一个劲地摇头。

      伍焕昶也没有和她计较为什么要摇头,他说,“学而,你后悔吗?”

      她后悔说了那些话吗?说没有是假的。其他不说,起码她的男朋友不见了,不管这个男朋友是真是假,名义上的有和没有,相差实在太大。她现在举步维艰,再也没有大树下面,可以借着乘凉,再也没有天上的太阳,把她一起照亮,不管这棵树,这颗太阳,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是至少她曾经可以名正言顺的沾着光。现在她的世界,一片阴沉,没有绿色,也没有阳光。

      不过如果伍焕昶是感激的,再来一次,明知后悔,她还是要做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看到伍焕昶,见到他一心一意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话,她的世界,又开始有了颜色,又开始有了光明。

      她不说话,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他。

      伍焕昶却穿透了她,眼色有些迷离,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怎么能希望你能回答。”他当日去夏澳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昭示着什么样的未来?纪朝酩来他办公室来交待事情时,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纪朝酩绝对不是为了恐吓他,他只是要警告他,提醒他。夜色说过,你以后不要老来问我这个那个。如果纪朝酩的事情已经结束,那么他和夜色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夜色的话,也是有意思。他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老是去问夜色的呢?

      他想不透,也许他们只是随便说说,没有什么意思。谁又知道未来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他有种感觉,其他人都会来,会走,会和他是朋友,又会变成他的敌人,但是学而,学而会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不管她做的事情,对他有利,还有有害,但是她的初衷,都是为了他好。

      伍焕昶收回他的心思,也收回他的眼光,看着学而,“学而,以后有什么困难,随便什么,只管来找我。”

      说完他对学而温和地笑了一笑,就告辞走了。

      他没有顺便请学而去吃饭,一则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准备好了午餐了,但主要还是因为他和学而,并没有这么亲近,这种虚伪的温暖,他不屑于给。给人虚幻的希望,是件很残酷的事。他只是会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她,并不是想和她走近一步,更不想要她的感情,哪怕只是感激。

      他很少和人一起共餐,除非是大型的宴会,也不单单是因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样子不雅,吃饭对于他来说,是件很私人的事,是要一个人专心做的事,哪怕只是五分钟,十分钟的快餐。

      他现在就是要去吃饭了。

      北约明的学生,有时候是很无聊的。有关伍焕昶吃饭这件私人的事,因为太私人了,有人专门还在学协有关他的文档里写过一篇文章,记述他吃一顿饭的详细经过。这还不算无聊,更无聊的人还按文章的描述,把过程走了一遍,跟文说,七分熟的小羊排确实是很嫩的,但是三分熟的牛排太血腥了,不象伍焕昶这种人会吃的。伍焕昶一定会吃全熟的牛排,虽然是老了些,但是只要浇头好,用刀割下来,一小块,还是很有嚼头的。

      所以伍焕昶去找学而这件事,一会儿就又传开了。他的文档里,又添了一篇,有关他在楼下等学而的文章。而且他当天和学而说的话,也有详细记载,就像有人一直在边上听一样,在“随便什么,只管来找我”下面还加了三条横杠,以提请大家注意。标题是,学而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跟贴的人大部分都不得要领,没有答案。

      学而的日子,开始有些松动,人家开始回她的话。就像当初大家给纪朝酩面子,现在他们也给伍焕昶面子。纪朝酩走后,伍焕昶是北约明最亮的那颗星,薛落睚和傅清啸已经比不上他了,瑶姒旎是完全的沉沦了,几乎没有人再谈起她,除了和她一起上课的同学。

      夏季班结束后,伍焕昶也辞去学协的工作,申明以后也不再参加竞选,学协现在完完全全和瑶姒旎他们几个没有关系了。北约明又开始为下一届选举拉开战幕。

      伍焕昶好像拿到一笔资金,要着手扩大正规化“朝露”,他开始注册公司,租用场地,把人员都正规化,他已经没有心思搞学协的事情了。非但如此,学校里的事,除了读书,都和他无关了。纪朝酩这件事以后,伍焕昶发现,人一定要走前一步,他们还是用学生的方式来竞争的时候,纪朝酩已经开始用社会上甚至是军队里的竞争方式了,人不在一个级别上,什么聪明什么技巧都是只是小儿科类别,不怎么顶用的。他现在也要走先一步,把学校当成社会来对待。头件事,就是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自己开始挣钱养活自己。这也是纪朝酩原来要走的路。

      他原来的路,就是毕业以后到他老爸的律师行,或者老妈的学校,谋个职位,然后娶妻生子,接受父母的产业,安然一生,这样的人生虽然没有坎坷,但是太过平淡,他肯定能做个好律师,甚至是个好校长,但是这又怎么样,路都是前人铺好了,做得再好也要打折扣,感觉不到多少自我价值,这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才华了。

      他要走出自己的路来。小小一本“朝露”也是不够的,他有更大的计划,他要他自己的天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再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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