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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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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谢翊:“你要和我商量的是这个?”
“不然呢?”
谢翊忽地被气笑了,偏生又说不出他气的什么,便抄起筷子埋头吃面。
姜娩猛然反应过来他这是为何,“你不会以为我要和你商量的是你去不去山里修路的事吧?”对方淡淡扫来一记眼风,姜娩笑道,“这还用商量,你的腿还没痊愈,干嘛这么积极,天塌下来,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她不像是故意说好听的话,谢翊多看了姜娩两眼,见她也跟着埋头吃面,心头那点不快也随之消散了。
去卫所给谢翊报病是要紧事儿,当天下午,姜娩就去找了总旗说明情况。
身体有恙的军户确实不必出丁服役,毕竟这样去了,也是耽误事。总旗听说以后,又装模作样地刁难了姜娩几句,要么说谢家无人出丁不合要求,要么就是说饷银的问题。
谢翊不能按律服役,饷银上的确没法全数领完,说到最后,他在家休养的这段日子饷银只能出一半。从每月的八斗米降到四斗。
有总比没有好,姜娩做了让步,总旗不再说什么只有本人来可领军饷,把这个月的四斗米发给了姜娩。
领了月钱,姜娩没有忙着回去。
她在卫所打听了一圈,大伙去山里修路的事情。
那山里虎马村不远,走路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周围几个百户所的卫所军都被征用,全部要去挖山修路,要求每天辰时开工,酉时结束,三餐都要自己解决。
若是家里娶了媳妇,有爹娘兄嫂照应的还好,会有人亲自来送饭。剩下那些亲族都死了,也还没成家的,只能几个人商量着,回头在山里怎么生火煮点粥喝。
询问了一圈,姜娩心里有了底,便打道回府。
她不是那种只会空想的人,既然有了这个念头,能不能做起来,得有个规划。是去山里摆摊卖吃的,还是指定了几个人送过去,这些都要有工具。
之前谢家的锅破了,她补了一下能将就用着,日后要是做得多,厨房的工具得换一套。
饭做出来了,怎么送过去又是一个问题。
还有每人定价是多少,这决定她的生意能不能长久做下去。
谢翊看姜娩回来后,把米一放,坐在一边话也不说,一个人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便问她:“可是卫所里有什么状况?”
话是问了,那边姜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一边在嘴里念念叨叨的。
还是谢童拉了拉她的衣服,往兄长那头一指,姜娩才舍得将注意力分到四周,“怎么了?”
谢翊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方才问,可是又出了什么状况,让你想事情想得这般出神。”
“这个倒没有,我只是在想送饭的事。”
“你当真要去送饭?”
姜娩已经下定了决心,能不能做起来是一回事,她去不去做又是一回事,既然有这个想法了,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当真啊,我去卫所给你抱病后,总旗拿着你不能出丁的借口扣了咱们一半的饷银,虽说也能勉强糊口,但家中不能没有其他进项。我也不能指望光靠给人做席面赚钱,哪有这么多席面给我做。”
她说得有理有据,完全让人信服。
只是……
谢翊咳嗽了一声,脸上略有几分不自然,“待我腿伤痊愈,自会想办法弄到钱,我还没沦落到要让你养家糊口的地步。”
姜娩想了很多,唯独没想过谢翊居然是用这种借口来劝阻。
也是,这毕竟是古代,男人当家,女人主内,尤其是像谢翊这种出生在世家的公子,哪有让媳妇出去挣钱的道理。
这是思想上的碰撞,更何况姜娩赚钱,那是为了自己,等她的名声打出去,日后就算是和离,她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手段。
“我知道你在卫所的饷银足够糊口,但是你嫌钱多吗?”姜娩问他。
要是谢翊还是以前光风霁月的忠勇伯嫡子,那自然能有底气地说出“钱财乃身外之物”,现在他已经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公子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境况,如姜娩所说,他能养活一家人,但也仅限于此。
“你不必有太多负担,我这样做是我自己喜欢,我可不喜欢成天待在屋里发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翊也能感觉出来,姜娩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会轻易因为他的阻拦而改变。到底她坚持要去赚钱是有什么目的,估计没有办法问出来。
也罢,做得越多会暴露得越多。
谢翊想知道,姜娩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罢了,你想做就去做吧,你有计划吗?”
姜娩原以为还要再周旋一会儿,谢翊这么快就松口了,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我今天随便打听了一下,卫所里有几个军户没成亲,家里也没了其他人。我回头就针对这部分人,一日给他们送两顿饭。”
“每人几钱?”
“每人……”姜娩算了算,“一文。”
“一文?”谢翊差点被她给气笑了,“你每日的食材都不止一文,你是去赚钱还是去做慈善?”
“食材当然不是我出了。”这些军户是有饷银的,和其他人的区别只是没人做饭,姜娩要是自己出食材,成本自然要算进去,成本增加,费用也要增加,人恐怕就不愿意了,“回头我就让他们给我上交固定的粮食,饭菜我来做,这一文钱是我的人力费。”
谢翊默了片刻,“亏你想得出来。”
“这是初步想法,过日子我再去实地考察一番,如有变动再考虑对策就是了。”
“那你的本金呢?”
“本金……”姜娩算了算家里剩下的银子,还有她手头的私房钱,“不够我再给我娘借一些吧。”
谢翊瞧她眼珠不停打转,嘴里嘀嘀咕咕在算东西的模样,叫谢童去卧房里帮忙拿了一样东西过来。
从幼妹手中接过,他把一枚做工精致的玉佩放在桌上,食指按在玉佩身上,轻轻推到姜娩面前,“你不必从娘家借了,我身上还有一枚玉佩,应当能典当不少钱,就当给你的事业添些本金吧。”
青年修长的手指点在玉佩上,那块玉看起来水头极好,翠绿的玉身还闪着荧光,衬得他的指尖更白了几分。
姜娩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抬起头来。
谢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临近傍晚的日光柔和,他也似阳光和煦,本就英俊的容颜在此时更多几分端方君子的。一双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等到姜娩的回答,谢翊问:“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姜娩反应过来,讪讪地收回目光,才去看这枚玉佩。
玉佩呈方形,雕琢着她看不懂的花样,中间隐约能看出一个字,好像是“丁”,红色的绳在下方打了个络子,坠着流苏,玉佩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这放在后世,高低是个价值千金的古董。
姜娩把玉佩还回去,“谢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拿。”
谢翊没接,“你我二人之间,就不要再说这些了。你为家中操劳,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这玉佩现在对我而言也无多大用处,不如交予你了好。”
姜娩虽然不识货,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能典当不少钱。
有了这笔钱,她能干的事就更多了。
思虑再三,她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看她把玉佩收下,谢翊唇角一勾,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深沉。
这枚玉佩是他外祖父丁大将军曾经交予他的,丁氏一门当年被圣上清算,盛极一时的定国公府就此陨落,原先跟随丁家的那些随从散的散,走的走。被谢家赶出来后,谢翊随身带了这枚玉佩在身上。
就等着在日后,能借此联系上丁家的旧部。
上辈子,他为了赎回谢童,典当了这块玉佩,也是借此才被贵人所救。
谢翊也是在贵人那里听说,丁家旧部在当铺里看到主家的玉佩,都会竭力寻人,活当还好,部下们会通过各种消息寻找主家,但若是死当,当他们打听到典当之人和丁家无关,便会取了此人性命。
外祖父曾告诫过他,丁家的玉佩不能轻易流落外人之手。能以死当出现在当铺中,必定是因为主人遇害。
玉佩价值不菲,谢翊此番便是试探姜氏居心。她若是起了贪念死当玉佩,即便是离开了,也逃离不了追查,但她只是活当的话,能借此让丁家的随从找到他和童儿。
一石二鸟之记。
他很期待姜氏最后交上来怎样的答卷。
***
姜娩拿到玉佩后,解决了本金问题,觉都睡得踏实了不少。
接下来几天,她先是算了算家里的厨房用具更新需要多少银子,又算了自己能承接几人的量。
简要的做了一个规划,姜娩便准备去云县的市集看看,一是先打听玉佩能典当多少钱,二是她要去做一口新的锅。
吃了早膳,姜娩收拾了一下,给谢家兄妹说了声,就打算出门了。
走到门口,谢童就来拽她,做了手语:【嫂嫂,我也想去。】
比划完,她一脸希冀地望着姜娩。自从来了虎马村,她就没去过其他地方,每次嫂嫂去镇上都带了好多吃的东西回来,她也想去看看。
姜娩想到谢童一直拘在家里也挺无聊了,谢翊那边也没意见,她牵着小家伙,找了去镇上的驴车,姑嫂二人一起去了云县。
下车后,姜娩带着谢童径直去了当铺,把手里的玉佩递给掌柜的,问:“掌柜的,您瞧瞧,我这玉佩能当个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