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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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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来一根糖葫芦吗?九千岁都爱吃这个!”
逃出酒楼的姜宁正撑着腰喘气,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凑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裹了厚厚一层糖衣的糖葫芦,里面的山楂也不大,看起来就酸。
但姜宁还是因为九千岁这三个字回了头。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就前几日的事。”
小贩把糖葫芦塞她手里:“能使唤那种人的除了九千岁还有谁?”
雍朝宦官当道,大家都认为小太子是傀儡,便也默认了太监服侍的其实只是姬恪。
姜宁听了这话,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心下默然。
她敢肯定这是小太子叫人来买的,虽然也要有姬恪的允许。
“不要,你这看起来就酸。”
姜宁摆摆手,顺势往鹊桥仙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转到摊车另一边藏着大半身体。
她伸手摸了下荷包里藏着的木牌,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面对那两人的挑衅,她大可以将姬恪给她的那块腰牌亮出。
姬恪的威慑力胜过太子,亮了牌子谁还敢找她麻烦。
但在她准备掏牌子时恰好看到了楼上的人。
挺直的脊背、米白的衣袖、略略扬起的长发……
虽没能看见相貌,只是身体的一小部分,但姜宁还是认出了他,自己的现在的老板姬恪。
姬恪向来对手底下的人管得严,不喜别人打着他的名号作威作福,所以她立刻就放回了牌子。
她至今才做了一个月的厨子,为这两个人损了她的形象实在不值当。
“姑娘,来一串,不亏。”
小贩不死心地凑了上来,试图将手中的糖葫芦卖给她。
姜宁怕被发现,便匆匆给了他几文钱买下糖葫芦,顺便让他离远一些。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糖葫芦。
糖衣裹得厚厚的,表层微微化开,流下的糖汁被阳光充满,呈金黄色,正顺着竹签往下流。
一口下去,并不粘牙,反而是脆脆的一声轻响,大半的糖衣被咬下,甜腻的麦芽糖香在舌尖化开。
糖葫芦的精髓在于中和糖衣的甜和山楂的酸,所以山楂质量和糖衣的厚度都有讲究,过于酸或者过于甜都不行。
但是……
姜宁抿着口中的糖块,看了眼根本没被咬到的山楂,不禁喃喃两句。
“这糖衣也太厚了,还不如直接吃糖,真的有人买吗……”
“当然。”小贩一边努力地给糖葫芦遮阳,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京畿的人都嗜甜,而且这个季节哪有什么好山楂吃。”
小贩仔细打量了下她的穿着,放心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再说了,宫里那位娘娘,最近都快把这条街附近的糖葫芦全包下来了,不愁卖。”
听他说起宫中,姜宁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淑妃,以及那哀愁的眉眼和一包又一包的玫瑰花瓣。
“他们买糖葫芦做什么?”
姜宁抿着糖块,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还不懂?”小贩略显嫌弃地看她一眼:“当然是为了讨九千岁喜欢。”
讨姬恪喜欢?
姜宁有些惊奇,宫里竟然有人对姬恪有兴趣?不都是很怕他的吗?
她嚼着糖块,饶有兴致地看向小贩:“是哪位?”
小贩看了眼她的手,因为做了小半月的饭,姜宁的手早不如之前那么细腻,指间还隐约带有一些小茧。
手上有伤,又不知道这事,肯定不会是宫里人。
“你刚来京畿吧?咱们这里谁不知道秦湘妃对九千岁最殷勤。”
说完这话,他摇摇头,也不知这秦湘妃看上一个阉人哪里。
姜宁听不见他的心声,只觉得秦湘妃这个称谓有点熟悉。
她之前给姬恪做吃食时,时常能在折月殿附近听到这个称呼。
“姑娘,要不要再来一串?待会儿可就没了。”
姜宁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本想摇头,转念一想又买了几串,她笑着问道。
“大哥,问你件事,如果想在宫门前的那条街租铺子,一月大概多少银子?”
小贩收下铜板后看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刚到京畿就被肖想了,那里一月至少七两,都快够普通人半年的花销了。”
七两?
她一个月工钱满打满算也才三两多,出宫做生意也只能在休沐日,实在是划不来。
可宫门前客流量大,达官显贵也多,生意更好做,地段真的很重要……
姜宁又咔嚓一声咬下半颗山楂,顿时被涩到皱脸。
现在不是山楂成熟的季节,果子又小又涩,真的有人爱吃吗?
“今日的糖葫芦全要了。”
这壕气的发言一下镇住了姜宁,她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这姑娘有几分眼熟。
她梳着双丫髻,没有乱发,腰背挺直,没什么笑容,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
这气度和领她进宫的阿桃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姬恪训练出的人。
那人恰恰也在打量着姜宁,两人视线相碰,她向姜宁微笑颔首,随后带着一大包糖葫芦离开了这处。
“今天算是卖完了。”
小贩见怪不怪地收好东西,看着那姑娘离开的背影,神色中微微带着向往。
“这就是宫里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就算是跑腿的也和咱们不同,若不是入宫要净身做不了男人,我也……”
他突然止住话题,心下骇然,开别人玩笑也就罢了,开那人玩笑可是大罪。
小贩拍拍嘴,转眼看着姜宁,却见她皱着眉正入神想着什么,似是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
一如醍醐灌顶,姜宁直起身,糖葫芦咬得咔嚓作响,皱着的眉头松开,唇角的笑再也压不住。
“对啊,宫里人怎么会和宫外的一样呢。”
她笑着看向小贩,真诚地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
小贩收好摊车,不禁开口问了一声:“姑娘,你去哪?”
“去看地段,选个好位置。”
小贩撇撇嘴,推着摊车往前走去:“京畿寸土寸金,我都摆摊车,你刚来还有钱租店铺不成。”
*
凉风习习,水榭附近的蝉鸣早已消失殆尽,只偶尔有锦鲤跃出水面的扑通声。
案牍上用来降暑的一小盆碎冰早已化成了水,凉凉的水珠从盆沿滴到桌上,随后被棉帕抹去。
喜公公皱着眉头将棉帕放到一旁,看了姬恪一眼又将话咽了回去。
分冰本是内务府的分内事,可郑皇后偏要给自己找事,揽了内务府不少活,倒显得她是内务府的掌事人。
每次往水榭分的冰都极少,不到一刻钟便全化了。
“不用这么愁,她愿意便让她做。”一旁的姬恪放下书,清澈的眸子转向窗外。
水面正亮着光斑,吸引着鱼群,还倒映着整个蓝天,看着便有说不出的开阔,一点不像这宫里这么逼仄。
谁也不会相信,他其实是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的。
姬恪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待衣衫都规整后才拿起曲奇走到回廊上喂鱼。
他穿着米白的长袍,没有什么褶皱,其上用黑线绣着竹节,中通外直,一如他站立的身姿。
“姜宁后来如何了?”
喜公公看了眼盘里的曲奇,略微挑眉,回了他的话。
“据人来报,她出客栈后先是在一个糖葫芦摊车旁躲了许久,后又走了好几条街询问租金,都是好地段。”
“倒是会为自己打算。”
姬恪点点头,说完这句后便再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池里的锦鲤吃食,偶尔透出几声轻咳。
他身形瘦高,近几年又吃得不好,从后面看去竟有几分纤弱之感。
喜公公皱眉劝说:“大人,回去歇着吧,有人喂鱼。”
“不必。”
姬恪摇摇头,看着水面的树影,垂下的长睫遮掩着眼眸。
他喂鱼时什么都不愿想,也什么都不用想,能安静发呆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
正值下午,周围没有蝉鸣,锦鲤也正吃着美食,没时间跃动,一切仿佛都沉寂下来。
发呆久了,莫名会有些沉闷。
正在此时,一阵夏风分花拂柳而过,扬起一阵沙沙声。
水面荡起涟漪,将层层叠叠的树影漾开,仿佛也驱散了周围的沉闷。
姬恪掩唇轻咳几声后,福至心灵般转身向后看去。
只见水榭不远处,一道轻灵的绿色正踩着小碎步快速往这边移来,那正是穿着宫装的姜宁。
宫中侍女都要用绦带绑双丫髻,走起路时垂下的绦带跟着飞舞,便能带起说不出的飘逸灵动。
姜宁的双丫髻看起来像模像样,可实际摇摇欲坠,那垂下的绦带倒显得有些不羁。
但她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眼神,神采奕奕,面上还总是带着笑,谁看了都会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
姬恪微微抿唇,将唇角压了下去。
姜宁才来宫里不到一个月,但似乎和不少人都熟识,一路上打了不少招呼。
她一边迈着极快的小碎步,一边同来往的宫女眨眼示意,脚步稳健,速度如飞,矛盾又好笑。
姬恪不知道,在姜宁眼中,这些宫女都是未来顾客,打好关系是必然的。
姜宁和顾客打完招呼后,扬眉便看见了站在回廊上的姬恪,顿时眼神一亮,如同小狗见到了肉包子。
“大人!”
这声呼唤亲切又动人,这是姜宁发自肺腑声音。
她提着裙角,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迈着小碎步到了姬恪身前。
“大人,听说您现在正在休息,属下立马就来了。”
因为惯性,姜宁停下来时离姬恪只有两指的距离,她刚靠近便带来一股糕点香。
但这甜香只短暂留了一瞬,姬恪还没来得及反应,姜宁便立刻后退,拉开了安全距离。
她抬头看向姬恪,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
“大人,是时候吃点午后甜品了,您得补充点糖分,属下正准备做糖葫芦,您看我大概什么时辰带过来?”
这番说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他答不答应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理由找姬恪。
姬恪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倒映着她头上胡乱飞扬的发带,他沉吟一会儿后才开口。
“太子前不久便闹着要吃糖葫芦,既然你要做,那便就一起去折月殿吧。”
“好的好的!”姜宁眼眸一弯,点头如捣蒜:“那属下就在殿中等候,殿下和大人随时来随时吃。”
话音落下,她又踩着碎步飞快地离开了。
宫里不让大跑大跳,但这小碎步还是让姜宁走出了一种脚下生风的感觉。
若不是姬恪在身后看着,姜宁恐怕会开心得跳起来。
宫里人不穷,要想攒钱,当然是要从这里开始!
她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方法,但还要得到姬恪的允许。
第一桶金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