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条蛇爱上一只鹰》五味芥末

18、第 18 章

　　对离陌的样貌，鹰顾自是清楚的，他也想到离陌换上新衣服定然会更加好看，可他没想到的是，不止是好看，简直可以用惊艳形容。

　　老板娘挑的这身红衣，不止是单纯的红，大红底色里压着金色纹理，乍看看不出，可随着衣襟的摆动，那金色底纹隐隐泛着光，与离陌眼尾的金色鳞片恰好辉映，而一身红衣下，赤瞳的离陌防如那羽化的妖仙，有妖的鬼魅，更有仙的出尘。

　　鹰顾一双眸子透着琉璃光泽，一眨不眨的，仿佛要把那人圈进自己眼里。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的带了黏性。

　　还是老板娘打破沉寂，“咳咳～我就说这身衣服适合这位公子，这简直就是量身定做啊！”

　　鹰顾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点头，一双眸子依旧没有离开离陌半分，直看的离陌越发不自在起来。

　　他慌乱地眨了眨眼，“呃～这又不过节啥的，穿成这样做甚，我、我去换下来。”说完，不待鹰顾做出反应，直接一溜烟儿跑了回去。

　　再出来时，身上换了一件青色长衫。虽没有那件红色惊艳，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就说嘛，这位公子的模样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老板娘笑呵呵又道，“我看这件也不错，穿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可得说是我们铺子卖的，也算给我们铺子打个招牌了。”

　　老板娘说着，又拿出几件相对素色的衣服在离陌身上比量一番，“我看这几件都挺合适的，您说呢，公子？”老板娘的话是问向鹰顾的。

　　只见鹰顾再次点了点头，眉眼挂着明媚的笑，“没错，老板娘眼光确实好，这几件都包起来吧！”

　　老板娘：“好嘞！”
　　离陌：“……”

　　离陌下意识想要拦，却见老板娘已经手脚麻利的都已打包完毕，“若要说这眼光好，还是公子您眼光好啊！”

　　老板娘说着，用一副你懂我什么意思的眼神看了鹰顾一眼。

　　鹰顾含着笑，满脸得意之色，“那是当然。”

　　见鹰顾笑的恣意，老板娘转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踟蹰不定的离陌，再次笑道：“那位公子眼光好，不过要说本事，还是公子您有本事。”老板娘这话是冲着离陌说的。

　　离陌一愣，一时间不明白老板娘为何如此说。直到他看见老板娘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了然的精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面上一红，“不、不是，我们不……”

　　“老板娘说的对，他呀，本事可大着呢！”鹰顾再次抢过话来。

　　“……”离陌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烧，实在顶不住老板娘那一脸透着暧昧的眼神，带了几分愠色地看了鹰顾一眼，“快回去吧！”

　　说完，他不再看鹰顾笑忱忱的眼，匆匆离开。

　　鹰顾也不恼，也不急着跟上，而是转身对老板娘耳语了几句。

　　二人在集市逛了大半日，最后是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大堆才算结束。

　　其实离陌早就想回去了，奈何鹰顾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权利，硬是拉着他一个一个摊位走了个遍，真真是衣食住行，财米油盐，统统买了个齐全。

　　终于从人群中出来，离陌总算长出了口气。

　　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在里面很别扭，不单单是因为鹰顾给他买了那么多东西，他就是有种自己不应该来这里的感觉。

　　那感觉，就好似，他不属于这里。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直到，二人正准备离开时……

　　“你个野蛇，怎么也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音量很高，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之气。

　　二人脚下步子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从哪里走出一个一身蓝色布衣短款打扮的年轻男子，男子五官眉眼实在长的普通，扔到人群立刻就找不着的那种。脖子上有大片灰色鳞片，那是蛇族人的标志。

　　每个族人身上留下的身份标志位置并不统一，有的是恰到好处、锦上添花，比如离陌和鹰顾。而有的人就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就比如眼前这位。

　　男子肩上挑着担子，里面放着几只没了气息的野鸡野兔，看样子应该是狩猎来卖的。

　　他放下担子，指着离陌，脸上怒意明显。

　　见离陌看着他却没动也没说话，男子怒意更盛了几分，“怎么着，你以为你装聋作哑就没人认识你了吗？”

　　男子声音本就很大，又是在闹市，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堆人过来。他看了看周围人群，脸上带了几分得意之色，就防如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见围观人越来越多，他反倒不急着骂骂咧咧，卖起了关子，“大家可知道这人是谁吗？”

　　围观群众本就是凑热闹，之所以好奇，除了男子嗓门大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离陌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那只鹰，在他出现之时，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只不过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刻意离的远了些。如今有这么一个人挑头拦住了二人，众人自然仗着人多，凑了上来。

　　见众人好奇心被挑了起来，男子更是难掩兴奋，“你们自然是不知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咱们族的人。”

　　男子声音一落，人群中就有了反应，“不是咱们族的？那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分明是蛇啊！怎么会不是咱们族的？”

　　这话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众人纷纷附和着。

　　“我说这话可没有骗大伙儿，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他叫什么？”男子又道。

　　“叫什么，这是什么问题？”众人再次狐疑地看向离陌。

　　而作为舆论中心的绝对主角，离陌，也因男子的问题而满腹疑惑。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那个他失忆后睁眼便看见的人。

　　而此刻，鹰顾原本笑意忱忱的脸早因那拦路男子的出现变得冷冽骇人。

　　离陌不知道那男子话中何意，但鹰顾却已猜到七七八八。本就锋利的眼此刻更是露出了食物链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天然杀戮之气。仿佛眼前男子不再是个人，而是他随时要捕杀的猎物。

　　鹰顾确实是那么想的，因为，他要那男子闭嘴。而闭嘴最直接且最彻底的方法，就是让那个人彻底消失。

　　好在他起了杀心之时，先一步感受到了身边人探寻的目光。

　　杀意一瞬间收敛，他面色平和地转过头，冲离陌露出一个温和地笑，“这人我也不认识，不必理会，走吧。”

　　“他说……我的名字？”显然，离陌并未打算直接不理。

　　“名字？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叫离陌。”知道离陌没那么好糊弄过去，鹰顾还是试图将这个插曲轻描淡写地翻过去。说完，他再次拉起离陌的手，想着赶紧离开。

　　可惜，离陌并不配合。

　　只见他僵着身子立在那里，蹙着眉，似在想着什么。

　　而对面的蓝衣男子也已经没了耐心，他自然不知离陌失忆一事，只当离陌在故弄玄虚，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转而冲向众人，“看来这野蛇是不敢说了，我来告诉大家。”

　　“他呀，别看着是条蛇，但根本不是咱蛇族人，他叫离陌，听好了，姓离名陌。”男子生怕众人听不清，特意将后面四个字加了重音。

　　果不其然，人群传来一阵哗然。

　　“姓离名陌！这怎么可能？”
　　“是呀！哪有蛇族不贯蛇姓的。”
　　“他说这人不是蛇族的。这是怎么回事？”

　　见众人议论纷纷，男子更是一副有功之臣的模样，继续高声说道：“看来大家是不知道啊，要说这个离陌，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身为一条蛇，却没有进过咱蛇族的明化堂，而是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没进过明化堂？这怎么可能？”人群又是一阵不小心震动。
　　“不会是弄错了吧？”有人问出了疑惑。

　　“这个可绝对是千真万确。”见众人不太信，他接着又道：“你们知道他以前干过什么吗？”

　　男子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扁担，“他呀，以前也想狩猎出来卖，可是这集市哪是谁想来卖就能卖的，你起码得有本族铭牌证明自己身份吧！可这个离陌，甚至连铭牌都没有，哪个进过明化堂的没有铭牌？这不是野蛇是什么？”

　　男子声落，果然一片哗然。

　　“竟然连铭牌都没有，难不成真的没进过明化堂？”
　　“可是我还从来没听过谁化形后不进明化堂的，既然都化形了，为何不进明化堂？”
　　“没进明化堂就没有族里认同的身份，在这世界可谓寸步难行，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向离陌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怪异，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离陌没了记忆，自然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听男子的描述，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回过神。

　　他没了记忆，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还是知道的，若是那男子所言为真……

　　他再次将视线落在身旁的鹰顾身上。

　　那个明明应是他宿命天敌，他却潜意识里带着信任甚至依赖的人。

　　“我真的是……”
　　“你听他胡说八道！”不待离陌说完，鹰顾截过话来，说完也不多看离陌，转而看向众人及立在人前、面带得意之色的男子。他冷笑道：“怎么，自己那几只死鸡卖不出去，就开始妖言惑众排挤同行了？”

　　“你胡说什……”
　　“我胡说？你这跳脚小丑一般突然蹦出来，说了那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不就是因为我家阿陌狩来的猎物好，抢了你的生意，你看着不顺眼，所以才处处针对我家阿陌吗？”鹰顾明明说的不紧不慢，却无端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我才……”
　　“你才什么？难道我刚刚说的不对？你不是专门的猎户吗？你不是在售卖猎物时认识的我家阿陌吗？”鹰顾一双犀利的鹰眼，不仅看的远，还看的准，所以才在短短几个照面的时间将男子身份猜出个大概。

　　而且，他不止眼睛精准，嘴巴更是厉害，什么偷换概念、避重就轻，混淆视听的本事更是张口就来。

　　男子被鹰顾问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他本就底气不足，还是面对一只巨石鹰骨子里带了几分胆怯，所以明明占了上风的他，反而被堵的无话可说。

　　正心急火燎、气急败坏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目光再次扫了扫眼前二人，最后将视线落在离陌身上，“你这野蛇，怎么与一只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