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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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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书房中。
小丫鬟红儿给云锦意打着扇,一只手捂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宝月端着蜜汁燕窝进来,见状,接过团扇,挥手让红儿去歇着了。
红儿福了福,悄无声息地退下。
一轮圆月静悄悄地挂在桂花树的树梢上,夜风送来阵阵幽香。
宝月站在自家姑娘的身旁,轻轻地摇着团扇,看着她捏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描描画画。
桌案上,横七竖八地丢着好多小纸团。
柔和的烛光下,素衣墨发的少女秀眉微蹙,瓷白无瑕的面容似上好的美玉雕琢,让人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自己的浊气,吹散了这如花雪堆砌的美人儿。
半晌,见云锦意终于停下了手中笔,宝月柔声道:
“夜已经深了,姑娘要不先睡了,明日白天再起来画?”
云锦意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更漏,这才发现自己画得太投入,一转眼居然已近二更时分。
难怪她会觉得腰酸背痛,眼睛酸涩呢。
“好。”
云锦意口中应着,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还不忘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案。
“这是青莲?”宝月好奇地探头一看,不由惊叹,“姑娘的画功又精进了几分,真是惟妙惟肖啊!”
云锦意擅长写意丹青,只寥寥几笔的勾勒,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便跃然纸上。
她挑起秀眉:“你也觉得这是青莲?”
“是啊。”宝月指着那婷婷袅袅的花骨朵,“若是旁边再画几片莲叶,那就更精美了。”
云锦意:“可原画就只有莲花,没有莲叶呢。”
宝月奇道:“原画?姑娘今日是在何处见到原画的?”
云锦意不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如今,那里的肌肤洁白无瑕,细腻娇嫩。
可上辈子,云锦意的耳后也有着一朵怒放的红莲瘢痕!
说起来,这第一个发现之人,还是宝月。
宝月心细手巧,擅长梳理各式各样好看的发髻。
有一日,在替云锦意梳头时,她发现姑娘的耳后出现了一道古怪的红痕。
一开始那红痕极为细小,似被指甲不小心刮到的一般。
但是,慢慢地,这道红痕变得越来越明显。
云锦意照着前后镜,发现那道红痕居然变成了一朵指甲盖大小、含苞待放的妖异红莲。
更可怕的是,那红莲还在她的耳后渐渐开放,直至最后呈现出了怒放的模样。
南疆医女薛银银一见,便惊呼:“绵绵,你这是中毒了!中的还是剧毒!”
云锦意也吃惊不小。
最近一段时间,她非但没有感受到一点不适,反而还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于从前。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日常来请平安脉的大夫,都没有诊断出如何异常之处。
云锦意都生出了自己的心疾,快要好了的错觉来。
没想到……
“此毒掺杂了南疆的巫术寄生蛊,寻常医者自然无法发觉。”
往日里万事不萦于心的薛银银,此时的脸上也带上了不安。
她仔仔细细地替云锦意检查了一番,才道:
“这寄生蛊真是歹毒,其需要吸取宿主的养分为食,所以,中毒者一开始只感觉到精神振奋,满面红光,甚至亢奋地整日整夜不需要休息,直到在不知不觉间被吸干精力,衰败而亡。”
“绵绵,你究竟得罪了谁,居然给你下了如此可怕的蛊毒?”
云锦意自问自己老实本分,从来不与人为敌,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何人要害她。
“好啦好啦,别皱眉了,那样都不美了。”
薛银银看了云锦意一眼,又道:
“所幸,你身子骨向来孱弱,即使中了这寄生蛊,也只能让你精神头稍微好一些,最多与正常人相似。”
“这也导致你中毒的速度,会比其他人要缓慢许多,所以,直至今日‘红莲’才开放。这若是等到‘红莲’盛放之后再凋谢,你的命也就没了。”
云锦意闻言,摸着耳后妖异的瘢痕,心口怦怦乱跳。
薛银银拍了拍她的肩,破天荒地安慰:
“绵绵别怕,也算是你福大命大,让你遇见了我南疆第一医女,待我回去南疆好生研究一下,小小寄生蛊,必定轻松拿捏!”
言毕,薛银银便收拾了包袱,直冲南疆的深山老林而去。
没过多久,云锦意就收到了她的飞鸽传书。
按照薛银银所言,云锦意所中的寄生蛊叫做:“秋色莲落”。
乃是由数百种毒草、毒虫喂养长大的母蛊,所产下的子蛊。
云锦意不知在何时被人中下了子蛊,如今,子蛊已经在她的体内茁壮成长。
若要完全解毒,只有用母蛊引出子蛊。
但薛银银尚不知道这秋色莲落的母蛊在何处,暂时只能用药物来压制子蛊的生长。
与她的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小瓶散发着清凉花香味的药丸——清心丹。
云锦意自服用了清心丹后,明显感觉到自己耳后的红莲,其开放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许多。
她的身上亦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冰雪清香味儿……
而这次,在神武大将军府,云锦意一看到烟儿耳后的瘢痕,就心头一震。
经过触摸之后,她更是将那道痕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若是没有故意覆盖,烟儿那莲花状的瘢痕,会不会也是红色的?
这是巧合?
还是,烟儿也中了同样的蛊毒?
云锦意秀眉紧蹙,盯着这朵妖娆的青莲,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心口更是突突乱跳了起来。
“姑娘,你这是心疾发作了!”
宝月大惊,忙取来了保心丸,伺候着云锦意服下,并让她赶紧歇下了。
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打更声,表明时间已近子时了。
云锦意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没有中毒,且经过了自己的调理,身子骨明显比上辈子要好上许多,可也经不得熬夜折腾。
云锦意有心再去询问烟儿,但也知欲速则不达。
在宝月的坚持下,她喝了几口清甜的蜜汁燕窝,简单梳洗后便睡下了。
宝月轻轻地吹熄了房中的烛火,室内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
而此时,大理寺中却灯火通明。
几名值夜的官差哈欠连天地下了值,一抬眼,却见刚审问完犯人的大理寺正贺苍,竟然还在翻看宗卷。
跳跃的烛火,照得少年的眼眉幽长深邃,周身带着的冰冷血气,令人不寒而栗。
从监牢里,犯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讨饶声似乎还在耳边。
桌案上,还随意丢弃着贺苍擦拭手指后留下的帕子,其上的斑斑血迹,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冷面阎罗,洞悉人心,铁面无私,犯在他手里,绝没有好果子吃!
可怕!太可怕!
官差们不约而同地搓了搓手臂,敛气屏声地悄悄走了。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发现,少年俊美无俦的面上,突然划过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贺苍抬起手来,下意识就捂住了心口。
“砰!砰!砰!”
胸口处从中传来阵阵绞痛的感觉,居然是如此清晰明显。
这对贺苍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更令他惊讶的是,随着绞痛的感觉渐渐平息,他的口腔之中,居然传来了一股清甜软糯的滋味。
这滋味是如此美妙,让贺苍忍不住微眯起了狼眸。
——他自小就失去五感,痛感缺失,味觉更是不灵敏。
每日的饭食,都只起到果腹之效,更别提尝到那些酸甜苦辣咸的百般滋味。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那股美妙的滋味就在他的口中久久萦绕不散。
这是怎么回事?
贺苍低头,凝望着自己的掌心。
在那里,分明有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瓷罐。
脑海中倏然出现了一道娇小窈窕的人影。
他早就敏锐地发觉,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与她相遇开始的。
所以,他这些突如其来的痛觉、味觉,都会与她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