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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十月底的平京城凉意渐起,高高的宫墙外,守门的侍卫们衣着挺立,秋风吹着落叶飘飘荡荡的挂在肩上,身形依旧不动如钟。已是傍晚时分了,夕阳挂在远处的墙头上,映着红色的城墙更显的鲜红,许是因为今天的白天是个晴日的原因,整个天空都干净的不像话,偶尔几片云飘过,也被这要坠落的日头染了红,嫩嫩的煞是好看,不过许是天冷,这景色再是好看,被凉风一吹也让人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了。
      远处“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先到了一名前锋侍卫,骑着匹棕红大马威风凛凛,那侍卫到了天子脚下也不下马,牵着缰绳“吁”了一声,嘴里低声念叨着“怎的这样慢…”云云,那马鼻子被扯的吃了痛,愤愤的打了个鼻气,四蹄开始不耐的踢踏,那侍卫伸手抚了抚马鬓,嗤笑了声“小畜生”。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守门的侍卫也听的是清清楚楚,但是没人会记在心里,这碗大的京城,扔个石子儿都能砸到个达官贵戚的亲戚,这能做到近身侍卫份儿上的,家里指不定有什么高官在上面压着呢,这在宫门前出言不逊的小事儿,犯不上还要冒个险跟上面打报告,指不定前脚报上去后脚脑袋就落了地,划不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来了一位胖乎乎的公公,这公公正是皇上御前侍候的大太监冯德清,话说这冯德清原是个落榜的书生,落榜之后被偷了盘缠和路引,人生地不熟的,差点饿死,正好碰见宫里贴告示招太监,为了口吃食二话不说就去净了身,为这还传了个笑话出来,说是当年负责收太监的小公公是个心黑的,看这冯德清是个山穷水尽的外乡人,硬是黑下了他卖身的二两银子,给他换成了三个窝窝头,后来宫里就传开了冯德清为了三个窝窝头卖了命根子,冯德清当小太监的时候,别个资历老的动不动就拿这个事儿笑话他,这冯德清也是个奇人,他不但不生气还跟着别人一块儿笑,时间长了大家觉得没意思也就没人拿这事儿调笑了,但“窝窝头”却成了冯德清心里的一根刺儿,在他得了皇上的青眼晋了御前以后,凡是他的吃食,一份儿面食都不能往他那送,那当年黑了他二两银子的小公公,也早就被他寻了由头打死了。
      这冯德清宫里的好吃好喝养着,身子早不是一般的笨重,此时气喘吁吁的牵着马小跑过来,不怪他不骑马啊,实在是他一上马这马的四个腿儿就晃晃悠悠的打颤儿,走不了几步路这马就跪在地上不愿走了,这冯德清心里骂着娘嘴上还挂着笑,那头一直骑在马上的侍卫看冯公公来了便下了马,两人互相见了礼,冯公公缓了口气,说到“魏、魏公子啊,您到的、到的还真是快,果然人年轻就是好啊…”还不等他寒暄完,那名“魏公子”便打断了他的话。
      “冯公公,皇上不是同你一起走的吗,怎的还没到?”这魏公子正是当朝宰相魏逊的嫡长子—魏延,今年刚满二十,面相端正,一双丹凤眼笑起来亲和力十足,许是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眼睛里藏不住心思,一眼就叫人看了个透。这魏延一出生就是魏相爷的掌上明珠,吃穿用度极致奢靡,到了识字的年纪,更是请了隐世的大儒周文士出山,无奈这小相爷不爱文偏爱武,文科马马虎虎对付着学,一下学就跑进后院拿着把小木剑有模有样的耍着,老相爷气的胡子翘的老高,这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后辈怎能天天做这些有辱斯文的事情!便折了他的木剑揪着领子又把他丢进了学堂,要他不学出点东西就别出院门了,后来竟真真让他学出了东西,科举的时候还中了个进士,还没等魏丞相高兴够呢,这孩子面圣的时候便给自己请了个御前侍卫的官职,气的老相爷第二天就告了病假,回去把魏延好一顿训斥,无耐皇帝金口玉言,万万没有头一天赐了官职第二天就改的道理,魏逊只好先接受了这个官职,心里寻摸着等以后找了机会再让魏延从政。
      “魏小公子,您且等等,您也知道,皇上这俩月来一直在微服私访,这刚到京郊别院里歇下,听闻俪妃早产立马就收拾了往回赶,这从一路江南赶回来日夜兼程的甚是辛苦,皇上说了,俪妃生产乃是大事,关乎我国与乌回国的邦交友善,不可耽误,便命奴才先行回宫,皇上那里事物杂陈,已经启程往回赶了,估计也快到了,奴才还要先去安顿下面的人准备安顿将出生的小皇子的事物,这就得先告退了,还得烦请您再等上一等”,冯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浮尘,双手一拱告了退,魏延朝他颔首,冯公公这便马上又把手里的马绳交给刚出来的小太监,小跑着朝内务府走去。
      今日头等大事便是俪妃生产,这俪妃乃是乌回国国王幼妹,太上皇在位的时候边疆上常与乌回起冲。乌回天干气燥,常起风沙,国民皆以游牧为生,气候恶劣食物不足的时候,便常常侵入边境抢夺粟谷,与乌回接壤的边城叫宿阳,归穆云大将军管辖,穆将军乃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二十出头就领着三万兵将击退了乌回五万游骑兵,守边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十几场,多数以胜结束,太上皇感激他守边劳苦功高,封了他异姓王爷,以城名作封号,是为宿阳王。
      这俪妃便是最后一场战役,乌回来犯,宿阳王领兵大破其游骑兵阵,势如破竹乘胜追击,直逼乌回国都。乌回国王连忙遣外史赶去平京城商议愿尊大邺国为上国,并以乌介福玉公主和亲,另奉上西域奇珍异宝数十车,这才换来了宿阳王退兵,乌回这才得以喘息。
      福玉公主是乌回国王胞妹,容貌艳丽,民间素有夸赞福玉公主的美言,称其为上天留给西域的一颗明珠,更有甚者称赞其堪称乌回神女。太上皇当时年事已高,又与太后伉俪情亲,便将福玉公主许了时年仍是太子的景帝。这些年来,景帝与俪妃也算是相敬如宾,倒是让乌回也没什话说,如今俪妃有了身孕,乌回国除了遣外史来的更勤快了点,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说话的这当口,天也基本完全黑了下来,宫墙内的灯火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让这冰冷的皇宫内也显着有了些人气。

      芙清宫内,宫人们把能亮的灯火都亮了起来,众人神色紧张的来来回回,端热水的,拿绸布的,捧着药的,一个接一个的进出着内室,有紧张的小宫女不小心磕了一下,把端出门的血水撒了一地,掌事姑姑瞪了一眼,也没时间训斥,打发了她继续干活,层层影影的房帘内,断断续续传来女子的惨叫呼痛声,已持续了大半夜了,太医跪在门口,时不时的接生姑姑出来一趟,说一下情况,几个太医再交头接耳商量着给药,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太医和众人们已是面色愈发苍白,这是皇上的自失去长子后的头一胎,皇上登基已有四年,皇后诞了大皇子,齐妃诞了二皇子,本算是后代昌盛,无耐二皇子出生时难产,在产道内闷了太久,出生便是个不能行的,这都马上两岁了,站都站不住,连声父皇都不会喊,整天就痴傻着兀自发笑,大皇子倒是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可是去岁的时候,宫人看护不当,受了凉,可可怜怜的挨了一个月高热,终是年龄太小熬不住,小小年纪便夭折了,皇上大怒,把相关的宫人太医斩了个干净,可又有什么用呢,终是失去了的回不来了。所以俪妃这一胎便显得尤其重要,这满院子的人命都寄托在俪妃的肚子里了。
      房内的哀嚎声一声比一声孱弱,太医脸上汗如雨下,俪妃这一胎及其难伺候,本就是双胎,还六个月就见了红,太医穷尽毕生所学保了两月,这就眼看着又见了红,伴随宫缩,眼看是再拖不了了,只能赶紧招呼着能用的人都用上,准备接生了,且不说这八个月早产的小皇子能不能平安长大,这眼下能平安生下都是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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