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锦簇》长羊角的骷髅鬼

16、心中有鬼，所以愧

　　老婆婆坐在自家院门前，扇着扇子，她瞥到墙檐有一只橘黄黄的猫，那金黄色的眼睛看着她。猫跳下来，坐在老婆婆旁边，姿势怪异，似人般盘着腿，而那双金色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终究是报应啊……”老婆婆叹息着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云朵。
　　扇子煽动着火焰，吞噬了老婆婆的房屋。

　　大约是四十几年前的黄村，半山腰上的村子，经济来源基本是靠种植草药，打猎维持。有时候林村的人会来黄村换一些肉类，他们村的人不善打猎，但每个人都是编织的一把好手，友谊也就在你来我往中产生了。按理来说人都是照顾这情谊，一般不会做什么伤害对方的事情。
　　“村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一个村民担忧的问道，“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啊！”
　　村长皱眉：“你以为我想吗？你看看村里的那些草药堆了几堆了，现在城里管的严，过去的摆摊，找药店卖人家不收了。打猎的那些东西，你觉得够谁吃？这山里的动物总共就那么几样。田也不肥，基本上都种着草药，我不答应村民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
　　“那也不能打林村的主意啊，我们都是邻居，我们这边还有好几个林村嫁过来的小姑娘呢！”另一个村民反驳道，“我们两村合计合计，总能找到一条路的！”
　　“你说的轻巧，村里的那几户不是有考上大学的娃子吗？学费不也要钱吗？靠打工也不是长久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城里那些愿意雇他们的商家，哪会出高薪的！”一位从城里回来的村民道，是村长特地请他回来的，说有大事要全村人一起商量，他请了三天假，就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村子里还有几家上学的，缺钱是万万不可啊。“那你说怎么办？”一个村民不耐烦道，“拐卖人口这事绝对不能做！年轻人能打工的都出去了，钱的话总有办法的。”又一个村民摆摆手：“他们手上能有几个子？自己交房租都不够呢，能供给村里人？”
　　“要不然我组织组织去卖个头发？”女子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这头发还能再长，听说能卖很多呢！”
　　“村里的妇女就那么多，都剪了也就那么点钱，不够啊……”村民们都皱着眉头，对于拐卖这事他们能不碰就不碰，前几年黄村就遭遇了一起人口拐卖的事情，到现在也没见孩子的踪影，现在人精神还恍惚着。
　　“唉……”村长叹气。
　　这场会议讨论了三天，对于这桩事村民的态度始终是抵触的。
　　“【啪】”村长一拍桌子，“就这样吧！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人承担好了！”
　　讨论的村民们被吓到了，纷纷拦住了村长：“你脑子瓦特啦！？”
　　“脑袋进水啦！！？？”“村长，你可得想清楚啊！”“这万万不能啊！”“就是，就是，我们再咬咬牙裤腰带总是还能再紧紧！”“赚钱总有法子的不是吗？”“啃树皮咬树根，总还能活着！”“那些小娃娃他们都知道日子苦甜，村长你可真的得再想想！”……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劝着村长。只是村长捂着眼睛，一滴泪从脸庞划过：“我也不想啊，但是，但是我没有办法了……他们要挟全村的人，不合作就把我们的娃娃都卖掉……”
　　会议不过是拖延时间，村长跪在地上，他媳妇心疼的搀扶着。事至此时，村民们就算再抗拒也不能拒绝，他们的孩子啊有的在城里上班，有的在外地读书，没几个是在一块的，安全谁能保证呢。
　　“真TM的是有气不能出！”一位村民咬牙切齿道，有的已经是怒道掀翻茶桌，妇女扑在丈夫的怀里哭着。打算把黄村拉下水的人，正是赵家村的副村长，有几个曾在道上混几年的老人打听过这位副村长，十分有能耐，赢的都给你逼成输的。
　　“赵**真不是东西！”一位彪悍的村民用力摔了一盏茶杯，
　　“老前辈，你们现在还有关系吗？能不能联系下？”一位还算冷静的村民望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几位上岁数的老人。“你也看我们都七老八十了，我们那一辈早就退下来了，哪里还有关系啊。”老人无力的说道，被人威胁要是他还年轻几分估计早就还回去了，可是他老了，早年间的关系网断干净了。“就算有，也是不成气候。”另一位老人道，“对付他们，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沉默，沉默，依旧是沉默。
　　“要不，干吧……”一位村民弱弱道，“那可是我的苗苗啊，我家就独一个娃娃。我，我……”一旁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家不是宝贝疙瘩呢？
　　“诸位，我谢谢大家！”村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我黄某作为黄村的村长，有作为有担当，此事就我一人承担，还望各位在日后不要责怪黄某！大家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事情，让那些怨鬼找我就行！”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来，就一起来吧！
　　一个女孩躲在门后偷听着大人们的谈话，都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也知道一些轻重的事情。学校里老师曾说过人贩子是坏人，他们要遏制这种拐卖人口的行为。她想要冲出去告诉他们不能当人贩子，可是呢，妈妈跟她说过村里的哥哥姐姐都在外地工作读书，他们回不来怎么办？村里的叔叔阿姨会伤心的。
　　此刻她恨透了赵家村的任何人。
　　等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村里人闭门不出，都把娃娃关在家里。
　　村长戴上蒙面，衣服整理好。“老公……”媳妇抱着他，“……唔”泪水已经顺着脸庞留下。
　　村长没有回抱他媳妇：“你在家里好好的，等事情过去一阵子，我们就把村子迁走。”
　　“嗯。”媳妇望着拿着火把离开的村子，利索的关上门，落下门栓后媳妇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抱着跑过来安慰自己的女儿。
　　“黄柳，你要好好学习，一定一定！”
　　女孩抱着妈妈，心里默默的答应着。

　　“呦，终于决定啦？”赵家村的副村长痞坏的笑着，黄村村长没搭理他、
　　“走，干票大的！”副村长大喝一声，率先前往林村。

　　火焰，都是火焰，他们像是地狱来的魔鬼。
　　嫁到黄村的女孩们告诉了他们情况，有的举家赶往县城，有的则是留在村里。
　　奋起反抗，拿着锄头大刀，更有的拿着木棍。但冷兵器始终抵不过这群匪徒所拥有的热武器，哀求声救命的声音，统统都传入了黄村村长的耳朵里，但他无法作为，手中的火把点燃一家又一家的房子，他是村长，他是丈夫，他是父亲……
　　“滚开！”
　　“去死吧！”
　　貌美的青壮年拿着武器攻击敌人，女孩躲在家里，但也不能阻挡他们破门而入，丑陋的姿态刻入女孩的记忆，拼尽全力挣扎，女孩的父亲挥舞着柴刀砍下匪徒的手臂，刹那间鲜血飞溅。
　　女孩顾不得害怕，躲在父亲的身后。鲜血附着在皮肤上，女孩整个人都是发麻的。
　　“碰”
　　一声枪响，女孩的父亲倒下。“啊啊啊啊啊啊！”女孩大叫着。
　　火焰烤干了泪水，他们不在挣扎。
　　黄村村长看着这群孩子，只能咬牙。赵家村的副村长满意的看着这群人，这些未来的商品，果然如传言般男孩女孩都一样的漂亮。
　　“来人，把笼子拿来！”副村长下令，“回去摆宴席！黄伟，要不要一起来呀？”
　　“不了。”黄村村长拒绝道。“真可惜。”副村长道，“分成我会按时打给你的，期待下次合作啊。”
　　黄村村长握紧拳头，憋屈，却无法选择，赵家村早就把另一个选项堵死了。他不要命，可黄村的人还要啊。
　　当那些孩子青年含着恨意走到笼子里的时候，那充满了恨，悲痛，愤怒的眼睛，黄村村长印象深刻，他绝对不能忘记这些孩子的眼神。
　　怨就怨恨吧，他无话可说。
　　村长回到了村里，疲惫的敲响房门，媳妇做好了饭菜，女儿在房间里写作业。
　　“黄伟，洗洗手，吃饭吧。”媳妇的声音从厨房传出，食物的香气刺激着他的嗅觉。
　　愣了愣，他才又回到了凡间。

　　十多年过去了，村长家的女孩早已为人父母，而黄村也搬到了山下。
　　此间再无和赵家村有过交易，甚至是往来。
　　知情的村民也是走的走，老的老。
　　村长的女儿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黄结。
　　“小结，你听妈妈说。”
　　“嗯。”年幼的黄结应到。
　　“我们村欠下了一笔债，就是我曾跟你说过的林村。”她道，“终有一天，我们必须要偿还的。”
　　“那是我们和赵家村犯下的错误，你爷爷不希望再提这事，但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等我们还债的时候，赵家村也要一并受罪！”
　　“既然是拖着我们下水，就别想自己再好过。”
　　“小结，听明白了吗？”
　　黄结点点头。
　　“真是好宝宝。”年轻的妈妈摸着小结的头。

　　黄结看向窗外，她正在前往Q区的火车上。窗外快速略过的景色，她早就没了欣赏的心情。她知道妈妈说的报应要来了，而赵家村的事情她也收集的差不多了，赤裸裸的罪证。
　　赵家村自林村那一事情后，胆子越发的大，黄结觉得背后没点政府撑腰估计这帮匪徒也不至于如此猖狂。罪证上报更是难上加难，但她无意间找了协会，他们说可以帮忙运作这事情，协会的本质是维系人世间阴阳的平衡，此等事情的发生虽说是人事，但影响绝对不只是凡人。但光凭他们的人手是不够的，所以协会的接待员跟黄结说可以去隔壁区求助，来帮忙你们解决目前的怨鬼问题。
　　这些案件出现的地点均在山上，靠近黄村。有些是赵家村的人有些是黄村的人，就像是在表达别想摆脱这层关系一样。黄结自然是不可能摆脱的，她更想靠着这条绳子，把他们也一同拉下去。

　　“来人啊！救火啊！！！”
　　半夜里一个人大喊道，全村的人都惊动了，一看黄澄澄的火焰升的老高。“快！快，救火！！水！！！”村人喊着。各家各户拿着大盆小盆，邻居则是接上了水管朝失火的房子喷着。刚回村的男人看到自己的房子着火了，着急的看向四周：“我妈还在里面！！！”
　　直接从别人那边夺过水桶往自己身上浇，冲进火场。
　　陆子和俞尹森也帮忙搬运着水，和村里人一起救火。见那男人浇水冲进去，俞尹森担心一起出了什么意外，也往自己身上泼了水冲了进去。
　　陆子的眼睛被火光照的金黄，他不是人类，理解不了他们的行为，救火不过是因为他在学习人类的行为，不然这火焰蹿的老高他都不理会的。
　　人是脆弱的，陆子知道。所以他才会傻傻的也给自己浇上一桶水冲进火场，为了队友俞尹森的安全。
　　二人把男人救了出来，他的母亲已经被火烧死了。他无力的哭着，是那么大声。
　　火势下去后，天色也逐渐破晓。
　　陆子和俞尹森坐在屋内
　　“我梦见了一个老婆婆，说着都是报应。”陆子道，“接着就被大火吞没了。”
　　俞尹森：“啊，大概跟林村脱不了干系。”
　　“大概是那个怨灵找到了方式吧。”陆子望着山上林村的方向，“能平息吗？这股怨气。”
　　“不知道……”俞尹森道，“这里的水太深了。”
　　陆子摩挲着大拇指：“嗯。”
　　“虽然不恰当，但我有事情想告诉你们。”黄结出现在陆子和俞尹森门口道，“很抱歉我第二天才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黄结慢慢的说出了当年从母亲那边得知的事情，黄村和赵家村，或者还有其他的村子。黄洁这些年在调查他们，他们形成了一张网，彼此相连。而她在做的事情，就是要将这网挣破，不留一点残渣。
　　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俞尹森罕见的没有反驳，他看着黄结。黄结坚定的眼神，很让人触动。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W区的人为什么要求助的原因吧，在帮黄结揭发这事情。’
　　“你想过，村里人会怎样吗？”俞尹森问道。
　　“嗯，但我必须要这样做。”黄结道，“我喜欢这个村子，这是我们的债，该还了。”
　　说完，走向门外。
　　“报应来了啊。”陆子嘟囔。
　　“嗯。”俞尹森，“行动吧，至少可以确定有几起的事件并不是鬼怪做的，先搞定那鬼魂的。”
　　“好。”陆子。

　　因果如此。
　　弥补与不弥补
　　也不过一念之间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一切皆是虚构，如有相似情况，请联系警方。
【小剧场】
陆子：我真的不是人，请不要用人的行为准则来判断我。
俞尹森：我都没说话了，你怎么还是说出来了？
陆子：……
俞尹森：拾鹿，你那里捡的傻大个？
陆拾鹿（耸耸肩）
陆云：车底下，我估计被车撞脑袋了。
陆凝：丢猫的脸。（扶额）
导演和编剧在一边录视频，顺便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