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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唱尽新词欢不见 ...

  •   后来骂他的人渐渐多了,他不可能挨个儿打过去,寡不敌众,万般无奈之下便自己忍耐消化了那些侮辱人的话。

      他走在校内,一双双异样的眼睛盯着他,惊讶的、悲悯的、同情的、暗自窃喜的、不可思议的……到处都是这样的目光,他走在哪里,怪异就跟到哪里。

      这几天他都没去战队——那间小破房。

      褚严姚也有点担心,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了这事。他心急火燎地赶过去。

      那时一群疯了似的几个以淮因为主的人围起来打乜扈澹,嘴里还念叨着:“之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不站起来跟我打了?他们一个两个都说你是潜力股,我呸,不就是第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还有你那个什么后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乜扈澹已是琴上弦、弓上剑。蓄势待发。下一秒乜扈澹站起来,逐字逐句地问:“你——说——什——么?你——T——M——给——我——再——说——1——遍!”

      淮因扭曲着狰狞的面目:“我说,你继父不是什么好东——”

      话音未落,乜扈澹一拳打在他脸上,阴沉地盯着他:“继续说”

      “我说——”他不甘心,继续重复着。

      又是一拳下去,那人犟得很,最后淮因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不服:“你TM算什么,你就算打死我也不会给你这SB低头!”

      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了,褚严姚找到了他们,就在乜扈澹想下手的时候,褚严姚大吼一声:“小也!别动手!”

      乜扈澹转头看向大汗淋漓的褚严姚,但他当时正在气头上,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做事也不考虑后果,便没有听褚严姚的,一拳向淮因击去。

      褚严姚已经跑到了乜扈澹的身边,把他从身后拉过来搂住他,束缚着他的手,让他不能再动手打人。嘴里还说着安慰的话:“别怕别怕,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但这其实是在保护乜扈澹。万一那人有个三长两短,就构成违法犯罪,此非明智之举。

      淮因瞪着乜扈澹,道:“你不要太猖狂,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也站不起来!你给我等着!”后又瞪着那群“小弟”,斥责道:“TM好意思看,看热闹不嫌事大吗?妈的,回去再收拾你们!”

      褚严姚松开束缚着乜扈澹的手,轻轻抚着后者的头,嘴里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

      乜扈澹的理智逐渐恢复,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傻,简直像个疯子。如果……如果刚才褚严姚没有拉住他,如果刚才他一拳击中要害,如果淮因有什么三长两短,如果……他想着,战战栗栗地蹲下,缩成一团。惧怕,自责,担忧,从来没有过的自卑和褚严姚给他的安全感交织在一起,最后竟默默啜泣起来。

      乜扈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褚严姚隐隐约约听到了“谢谢”,“对不起”,“冲动”,“正常人”,“病了”,“连累”等词,他大概也猜出了其中的意思,大概就是自责自己太冲动,连累了褚严姚,还觉得自己不正常。

      “我,好像,病了,但,我,并不,清楚,是,什么,病,是,怎样的,病,而且,还,没有,药。”一句完整的话硬是被他拆成许多词和字,连起来就是:我好像病了,但我并不清楚是什么病,是怎样的病,而且还没有药。

      这是以前他绝对不会说的话,但从这一刻起,那个嚣张跋扈却不霸道横行的男孩子从此不回头,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死了,彻底死了。死在了流言蜚语中,死在了打压排挤下。死在了笑里藏刀里。同学的打击,老师的看似正义凛然实则利益至上,和他们对唯一对自己好点的继父的肆意谩骂,他实在受不了了。他难受,他痛苦,最后还是被命运捉弄。

      以前他不信什么天命难违,只信事在人为。这一刻,他信了。原来,天命真的天命不可违。但当他醒悟过来时,已经太迟了。他的继父——孙舒霖已经乘鹤西行了,无论他怎样弥补,都无济于事了。其实,孙舒霖的死与乜扈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关系的。

      几天前。

      孙舒霖咳嗽不止,虽然以前也这样,但这次咳得特别厉害,还……咳出了血。

      他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是细胞病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癌症(肺癌)还是晚期。

      虽然他不吸烟喝酒打牌,但酒吧里的人大多抽烟,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内,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

      孙舒霖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紧急。

      虽然癌症难治,但也不排除能治好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至少有希望。

      医生告诉他的时候,他全程微笑,是那种很坦然很平静的笑,竟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

      医生让他先呆在这里,去给他安排个病房给他住。

      他拒绝了,他对医生说:“抱歉,不用了。我还有个儿子,他才十几岁,正当青春年华,成绩特别好,只要他前程光明,那我是否能治好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还是要谢谢您了,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随着病情增重,事情也就似纸中火般暴露了。

      但那时的孙舒霖所剩的时日无多,前几天是不愿治,现在是不能治治不了。

      孙舒霖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你能好好念书,未来可以功成名就,不负韶华。

      乜扈澹稳居全校第一,但现在……知道撑不下去了。所以,他向校长申请退学。

      校长苦口婆心劝着,没有丝毫作用。

      他的心里是自责的,他辜负了继父对他的好,违背了他的遗愿。可这也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

      孙舒霖让乜扈澹把那家酒吧卖了,钱用来供后者衣食住行。

      这几天是褚严姚日日夜夜陪着他,伴着他,不曾离去。连酒吧也是他卖掉的。

      在乜扈澹心里,褚严姚从那个遥不可及的偶像成为他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褚严姚让乜扈澹和自己住在一起,照顾他疼爱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唱尽新词欢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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