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婚》五渡

5、你婆婆来了

　　“白小姐，你婆婆来了。”冯阿姨小声地提醒她，脸上似乎有嫌弃之意。

　　白箐转过头，费力的想起身，却没有成功，只好作罢。

　　“妈~~”白箐刚喊出个妈，想问问大宝二宝最近几天怎么样，婆婆打断她的话，笑盈盈的上前，拉住白箐的手，那是一脸的关切之意。

　　“白箐，你醒了！我和你说，你好好躺着，就好好躺着，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想，妈肯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个罪......”

　　“哎，那谁谁，给我搬个凳子呀！”
　　冯阿姨不情愿的搬过一个凳子，放在白箐婆婆后面，她回头准备要坐下，发现凳子离着她还有点距离，她翻了个白眼。

　　“你这这？就不能放我屁股底下，谁能够得着。”

　　冯阿姨转过身，脱下手套，看似无心往旁边一丢，心想有点堵，我来是伺候你儿媳的，不是伺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吆三喝四的，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冯阿姨已深深体会到四个字：事精本精！惹不起躲得起！

　　“白箐，我去打午饭。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

　　白箐轻轻摇摇头。

　　“有什么紧急需要你就按铃先找护士。”冯阿姨把按铃放到白箐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病房门。

　　白箐婆婆瞪了她一眼，等她关上门，伸手往前拉了拉凳子。

　　“这护工眼睛长天上去了！来不就是伺候人的么！干点活挑三拣四，没个眼力见！”

　　白箐早知道她的脾气秉性，也懒得和她理论。

　　“吉吉和毛毛每天谁送......”白箐‘幼儿园’三个字还没说完，她婆婆就像屁股上点火一样，腾的站起来，先拉下脸然后转身，挺直了腰板。

　　看她这举动，白箐心头一惊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往门口一看，原来有人来了。来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都长着一个头俩眼一张嘴，也不是什么怪物呀？

　　大的穿着一身西服，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头发打了啫喱，露出的头皮和他脸一样白，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整齐。

　　小的正是那天广场那个男孩。他看起来有六七岁的样子，比吉吉大不了多少，浑身上下都是名牌，透着一股子贵气！

　　他一进门就径直走近白箐床前，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怎么说呢......很标准，但白箐感觉不自然不亲切，她也冲着男孩笑了笑。

　　那男孩刚想开口问好，白箐婆婆气哼哼抢过话头，声音很大，有种得理不饶人的感觉。

　　“扎......德小公子，你又来了，你天天来看我们菁菁，这情我们是领的，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之前说的一百五十万赔偿金，可一分都不能少，我和别人咨询了......”
　　那男孩一摆手打断她的话。那西服男立马上前：“这是我律师，你和他谈。”

　　白箐瞅着怪有意思，哎吆，这么点大小屁孩，够潇洒的呀！这要长大了撩妹还了得。

　　那西服男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恭恭敬敬递给白箐婆婆，一张严肃的脸立马变得笑容憨态可掬，真诚真切。

　　“您好，您是庞女士把。我姓张，是扎伊德的律师，这个案子由我全权代理，您有什么条件可以和我谈，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这个所谓的张律师，严肃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无端的就想上去给他两拳，可笑起来还真不令人那么讨厌。

　　面对别人的笑脸白箐婆婆突然哑火，脾气还真发不出来，这一口气把她憋的通红，但老姜还是老姜，她迅速调整状态。

　　“张律师，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闺女都成啥样了，光昏迷就有半个多月，我这当妈的都心疼死了，天天盼着闺女早点醒来，快点醒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是一刻也离不开妈的。断了三根肋骨，三根呀！是个人都受不了，你看她这脸上手上，到处都是伤，这得遭多大的罪呀。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出院以后这护工费，营养费，误工费，哦，对了，还有什么心理创伤费等等等等，我们就要一百五十万，这一百五十万是真不多呀......”

　　张律师始终面挂笑容微弯着腰认真听着，没打断也没插话，只静静的看着眼前人卖力的表演。

　　直到白箐婆婆自己累的舌头抽筋，翻出水杯喝水的空挡，那张律师才慢条斯理的说：“庞女士，我理解您的心情，同情您的遭遇，但我们不看表面，只看医院出具的诊疗数据，相信国家法律的公平公正。”

　　白箐婆婆一口水呛到嗓子眼，剧烈咳嗽，两眼发红。

　　“庞女士，您慢点。昨天新闻上报道有个人在饭店喝水呛死了，你这虽然在医院，抢救能及时，但也不敢保证他们百分百成功。”张律师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白箐婆婆差点背过气去。

　　相比较那边，这边的情形就让人舒服和温暖多了。
　　这个叫扎伊德的男孩靠近床前，笑起来甜甜的，比刚进门时真诚自然多了。他眼睛雪亮雪亮，闪动着长长的睫毛。他说话和行为都很有礼貌。

　　让白箐困惑的是，能生出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娃，那他的妈妈一定是天使般的存在，可为什么行动那么粗鲁？

　　当时情急，她没有看清踹她的那人长相，单单就凭那一脚的感觉，白箐脑袋里能想像出的形象是诸如鲁智深，李元霸，李逵等粗线条有一膀子横肉的一干人。

　　“白阿姨，你今天感觉好点了么？”
　　扎伊德端坐在那里腰板挺直。手脚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眼睛是直视着她的。

　　白箐微微一笑。
　　“阿姨好多了。”
　　“阿姨，对不起！是我造成了你受伤。”
　　“阿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白箐其实浑身难受，可她真的不能去埋怨一个小孩。你的痛苦说给他听他也未必能听懂。

　　扎伊德仔细看了看那些漏在外面的擦伤，又抬头看了看挂着的吊瓶。
　　“白阿姨，我知道你肯定很难受，只是一直忍着，你不好意思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阿姨，你要是难受可以朝我发火，朝我吐槽，我能忍受。”

　　白箐惊得下巴快掉了，她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禁不住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这绝对是在人群里被一眼瞅见的崽！他头发浓密黝黑，微微蜷曲，像是自来卷，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白嫩嫩，脸蛋圆乎乎，像个刚出锅的肉包子，他穿着整洁干净，衣服前面没有一个污点和饭渣，无论是坐是站都很有型，这是一个被富养但规矩极好的男孩。可以说是人见人爱，都想有的同款儿子。

　　“赔偿金我们会尽快赔给你们，但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或者超出一点我们也可以接受，但是不能接受漫天要价。”

　　白箐很努力的挤出几个字。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爸爸。”
　　“你爸爸？”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爸爸，这么小就教孩子这些。
　　“我爸爸说男孩子要勇于担当，不要逃避责任！”

　　白箐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心情是比较复杂的，他过于早慧，不知天生如此还是后天的培养抑或是生活环境造成的。如果天生如此那这个孩子真是了不得，如果后天培养，那他父母未免过于着急了。至于说到生活环境那就过于复杂了。

　　“你的名字叫扎伊德？”
　　“嗯。”男孩子认真的点点头。
　　“这是你的小名？怎么这么奇怪呀？”
　　“小名是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很长很长，我也记不住。他们都叫我扎伊德，简单。”

　　只说了几句话白箐竟然感觉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长长的舒了口气，她还有话想说想问，现在还是精神不济。

　　这时扎伊德站很有眼色的起来，鞠了个躬。
　　“白阿姨，你累了把，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很快小男孩和他的律师出了病房，白箐婆婆在那里跳脚，意识到不对，又赶快追了上去。

　　白箐也懒得管她那婆婆，方才说话费了她不少精力，她困了，要睡了。

　　要说眼疾手快，那当属冯阿姨。

　　这一堆人刚走，冯阿姨适时闪进来，手里捧着饭菜。

　　“哎吆，白箐，我看得出来，这个小男孩老通情达理了，每天都来看你，他的家人还没露面来。看这家人应该很有钱，这么小的孩子有保镖，有律师，你看这穿的，用的，一看就是特别有钱的人家，你要想获得高额赔偿金就从这小子下手......”

　　“冯阿姨，我有些累了。”
　　白箐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冯阿姨见状忙闭了口，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那......这饭......一会要凉了。”
　　白箐刚想说呆会再吃，门口传来她婆婆气哄哄的声音。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不就是个律师么，牛气什么劲，这年头律师不是一抓一大把。还要依据什么事实依据，我闺女躺这里不就是最大的依据......”

　　她突然住嘴抽了抽鼻子，眼睛盯着桌子上那一堆饭盒。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正好饿了！”

　　她抽过凳子坐在桌子前，一样一样打开饭盒，喜滋滋的闻来闻去。
　　“筷子呢？怎么没有筷子？”她看了冯阿姨一眼，冯阿姨赶紧转过头去。
　　“抽屉里我记得有一双。”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抽屉扒拉。

　　“那是给白箐打的饭。”冯阿姨从后背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再去打么！反正也是他们出钱，不吃白不吃，老冯啊，我和你说，以后你就让厨房单独开小灶，天天做鲍鱼海参燕窝猪肘子，每次打上十个二十个菜，吃死他们！我就吃死他们！”

　　扒拉半天终于从抽屉里翻出一双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白箐婆婆旁若无人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医院做的饭是真香，我以后天天来吃，带着我家老头来吃！对了，下次把吉吉和毛毛也带来，吃上个一年半载的，看看谁耗得过谁。”

　　白箐皱皱眉头，费力的睁开眼睛，语气很重。
　　“吉吉和毛毛不能带来医院，这里病毒多，再说医院也不让小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