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雪中秋醉灵身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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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还是与魏国联盟了。并在曹睿的协助下，“抢”回了秋酔轩。
某日，回到曹睿给我新建的永安郡主府，我发现秋酔轩正呆在亭子里望着湖里的几条锦鲤发呆，目光空洞，思绪恐怕早已飞不见了。
“哥，在想什么呢？”我走上前，唤他回神。
他浅浅一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乱世生存之道也。”
我茫然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这貌似……是孔明说过的话呢，哥哥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见我仍疑惑着，便又轻轻开口：
“郭嘉，此人应早已故去了罢？那么我又是谁呢？……秋酔轩？不，那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是郭嘉。姓郭名嘉字奉孝，颍川阳瞿人士，初从袁绍，未能一展抱负，后寄迹曹操，……嗯？我从未投靠袁绍啊，但是历史却这么记载了……难道我不是郭嘉？那我是谁？秋酔轩？……呃，怎么又绕回来了……”
“哥……”我心里酸酸的，不忍心再见他如此挣扎下去，“你是我哥。仅此而已。”
他却无视了我的话，继续自顾自说着：“为何历史会出现偏差呢？难道就是因为我作为‘郭嘉’而为投靠过袁绍？还是我明明身为‘郭嘉’，做的却是‘秋酔轩’想做的事？……不对啊，我若真是郭嘉，那么我做的事全部都是顺应自己的想法来的，我自认为问心无愧，那么……我到底是谁呢？”
“哥！”我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摇醒他，“你是我哥哥啊！”
谁知他望着我，又是一笑，目光空洞得可怕，“那么，你又是谁呢？秋醉灵？可是你的本名不是这个啊……秋醉灵的哥哥就是秋酔轩了，那秋酔轩又是谁？”
“哥……”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秋酔轩怔了怔，抬手抹去我脸颊的泪水，笑得很无奈，“妹，看来我们的确都活错了……没什么，我没事的，你别哭啊傻丫头。”
我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落去，“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那边被逼疯了呢，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他却敛起笑容，“妹，我明日去一趟伽蓝寺，……可能要去很久。”
我点点头，“只要你记得回来就好。”
他只笑，不语。
第二日，秋酔轩很早就出门了。
侍女在清他房间时，说他在案上留下了一纸文书，并递给我看——
妹：
很抱歉，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我出家了。
真是，明明打算在三国归晋后再出家的，可是现在历史偏转，我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我内心不安，想要赎罪。
不要来找我。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的。忘记我吧，就像我现在准备忘记凡尘一样。
秋酔轩
我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
“灵儿！”冬羽飞伸手想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无奈我潜意识地不想起来，他只得蹲下身，焦急地望了眼那张纸，又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缓缓摇头，“伽蓝寺……伽蓝寺……”忽然回过神来，急忙说道，“飞，伽蓝寺在哪里？带我去！快点带我去！”
冬羽飞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伽蓝寺
“小师傅，请问近日可有一名名秋酔轩者来过？”我问在寺庙前扫地的沙弥。
小沙弥向我行礼，“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本寺只闻‘忘尘’，而不曾闻‘秋酔轩’。若施主是来烧香拜佛，还请走正门。”
“忘尘”？忘记凡尘……？
哥哥啊哥哥，你走得竟这样决绝……
冬羽飞似乎猜出了什么，“要不要进去找他？”
我摇头，“他说了不要去找他的……他说就算我来找他，他也不会见我……”苦笑一阵，“罢了罢了，我们回去吧……”
慢慢挪动着步子，说是要回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我能去哪里？
通过司马昭和尘舞月，我认识了司马炎。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司马昭和尘舞月相继逝世，我身边的人也一点一点的老去、死去。
魏国的大权，落到了我的身上。
想不到，我居然也会跟诸葛亮一样积劳成疾，也许这也是在很早以前就定下的结局吧？
但是，诸葛亮注定是蜀汉永远的丞相，而我却注定不是永远的永安郡主。
因为我将自己抄录的《三国志》交予司马炎，要他帮我一个忙——篡改历史。
并且是按照历史原迹来篡改，这样以来……篡改历史的并不是他，而是我。但我是秋醉灵。本不该存在于这世界的秋醉灵。
……
我站在城楼之上，身后是司马炎和赵统。冬羽飞忙着去操练军马，并没有跟来。
“秋姑姑，您真的决定了？”司马懿翻看着《三国志》，对我的决定表示不解。
我点头，随即笑了，“留名千载何用？不过是场红尘梦罢……”
顿了顿，又道：“历史是不该被颠覆的。晋朝的王是司马炎，而三国必将归于晋。这是铁打的历史，谁也不该试图去更改它。……”
头突然疼了起来，疼得仿佛快要炸开。我也是在近日才明白，曹操是在这种病痛的折磨下去世的。
真的是很痛苦啊……
意识渐渐远离了我，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恍惚间，听到了两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叫我，可是我……已经没力气去回应了……
……
睫毛微动，我终是没死，醒了过来。
“大人，好点了么？”赵统将我扶了起来，问道。
我点头，“好多了。不必担心。”
“大人总是如此，”赵统神色黯然，“为了让末将安心而欺骗末将。”
我笑了，伸手捏他的脸颊，“没骗你。已无大碍。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大人……”他对我貌似调侃的语气很是不满。
“统儿长大了呢。”我还是在笑，又戳了戳他的脸颊，“都比我大好多了。想当年，还是个孩子呢，一转眼，都三十多了！”
他就那么任我蹂躏他的脸，丝毫不躲避，也不说话反抗。
“为什么要纵容我呢？”我垂下眼帘，放下手，“为什么都要对我这么好？……然后又一个个地离我而去……”
赵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冲进来的士兵打断了：
“报——大人、将军，吴兵来袭。”
“统儿，扶我去城楼。”
“可是大人，您的身体……”赵统踌躇着。
我摇摇头，苦笑不已，“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无碍。”
城楼上
敌军主将在骂战，不堪入耳。
我叹息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扬声道：“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着，赵统领两万精骑在南边一百里处埋伏；右将军领五万甲士缠住敌军一炷香的时间；上将军领一万轻骑往北六十里埋伏。”
“是！”
众将领命带兵出城，城楼上留下两千弓箭手、三万甲士、我、司马炎和一名虎贲中郎将。其余的全部被我派去驻守我军后方。
“秋姑姑，为何不让我同去？”司马炎不解地问。
“你是将来的王，理应‘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不可轻动。”我回答道，“凡事，吩咐下去后，‘等’便已足够。”
接着，我俩就这样默默对视，知道一士兵快马加急来报——
赵统身陷！通行两万精骑仅余两千不足！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也顾不得许多，冲下城楼纵马往南而去……
我终是忘了一点：敌人的军队不止一支！
统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可是……我终究是来晚了。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后，却是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不知何时起，开始下雪了，迷迷离离，飘飘忽忽。
那高大英武的男子走向我，步履蹒跚，跪倒在我的脚下。
殷红的鲜血像绽开在他唇边的彼岸花，如此妖冶而憔悴。晶莹的雪花落在他唇角，如同濒临死亡的银光蝶，轻轻浅浅地勾留着，很久后才消融殆尽。被鲜血染透的血水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滑落在地。伴着泪水。
他温和地微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对我说：
“大人……统儿，以后无法陪伴你了……”
我伸出双手想要扶起他，不料他却在我手伸出的那一刹那颓然倒下。
雪花渐渐落在他的发上、衣上，也开始落在我发上、衣上。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似乎失去了一切对外界的感知般，我的心痛到麻木……
他的话在我耳畔悠悠回荡，他的身后血流成河，还有虎视眈眈的吴兵。
是我的失误……为何却要你们来承担结果？
回过神来，我蹲下身子，紧紧搂住他仍带有余温的身体，不停地轻声呼唤他，试图唤醒他，似乎只要这么做，他就可以再次睁开眼来对我笑。
不觉凝住，泪水早已落下，滴在他的颈上，又滑下。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猛地抬起头，恨恨地望着天空，“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人回答，只有北风又送回了我的呼啸。回荡着，又如此森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将视线缓缓挪向那些仍然虎视眈眈的吴兵，轻轻地勾起一抹笑容，慢慢将赵统逐渐冰冷的身体放下，站起身来，望着他们，笑得疯狂。
那些吴兵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来。
这时，冬羽飞也赶来了。只是安静地望着我。
我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
雪花被风吹入我眼睑，我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任由视线模糊着。
吴兵中，不知是谁壮起胆子吼了一声“上！”他们便一拥而上。
先出手的是冬羽飞，我仍然站在原地兀自笑着。就像一个疯子……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身形忽动，加入战斗。
赵云教给我的武艺我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可是这次，我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出手法度森严，而像一个疯子一样乱砍。
“小心！”只听一声大喝，冬羽飞已到我身后，替我挡下了两支利箭。
瞳孔蓦然放大，“飞！”我转过身，拖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嘴角已有鲜血留下，但他仍是望着我笑，“灵儿……不用担心……不疼的……”
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我想哭，无奈泪水早已流干。
“你不是想知道我大哥……穆青阙，是怎么死的么？”他仍是笑着，“我告诉你……”
“那天，也是如这般情形，他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救恨他的我。他却告诉我，因为这一世，我是他的弟弟啊……亲弟弟啊……”
晶莹的泪水沿着他的眼角留下，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我只觉后背猛地一疼，冰凉的触感，疼痛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灵儿啊……”他费力地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你是最该得到幸福的孩子啊，老天爷竟这样对你……你一定听过一句话吧：‘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呵呵，你要相信自己啊……”
我狠狠地点头，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生怕一个没抓住，他就不见了。
后背又是猛地一阵疼痛，但我依旧不想理会。
因为怀中的人啊，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飞……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你问，如果没有炫，我会不会死心塌地嫁给你，那时我说不会……其实是，骗你的……呵呵。”我的嘴角也开始有鲜血留下，身体越来越无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拼尽力气抱住他，“骗你的……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会嫁给你，然后……日今生情，开始对你死心塌地……”
意识远去，后背的伤口竟然也不觉得疼了……
大伙们……我笑。来世再见吧……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雪中秋醉灵身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