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90、第七幕（三十一）

　　『那里。龙躺在那里。』

　　“能够做到这一步，罗莉真是非常努力了呐。”

　　芙蕾如此说道。她却没有回过头来，自然也没有看罗莉塔。

　　但是，罗莉塔能够听出来，语气中带着笑意。

　　那是一种『接下来都交给我吧』的意味。

　　龙的速度很快。对于那般庞大的提醒而言，冲过来也许只要三、五秒。

　　罗莉塔的思维在加速。时间越是流逝，速度就越发惊人。简直到了无论如何，眼前都是相同画面的地步。仿佛是小时候读过的，那种带着图画的绘本。

　　只要不翻过去，就会停在这一页——那是多么遥远的回忆啊。

　　久到罗莉塔甚至想起了，之前被路卡所打断，自己已经摸索到的方法。

　　比起用刀剑、用爆弹、用魔法，这是和不死者有关的、和芙蕾有关，能够一击致命的方法。

　　不死者如此污秽，于是就要净化。是的...即便是龙，只要是污秽的存在，就必须净化。

　　换言之，可以像净化不死者一样，把眼前的这头龙净化。

　　这个想法曾经一闪而逝。净化一头不死者不难，罗莉塔曾经率先这么做——和芙蕾一起。她充分了解其中需要多少的力量，因为那并不是她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都不能浪费。

　　但是，眼前是一头龙，从生物角度来说，是远远超过人类的存在。

　　单枪匹马打倒龙，这可能吗？

　　雷菲先生都做不到。罗莉塔却不能不承认，这是比他能做到更让自己高兴的事情。雷菲先生终究也是一个人类。——她能够如此自圆其说。

　　雷菲先生也有极限。但是，芙蕾却让人看不到极限所在。

　　只有芙蕾，罗莉塔不希望她比雷菲先生更强。

　　龙近在咫尺，令人恐惧；芙蕾站在自己面前，却比龙更让罗莉塔恐惧。

　　芙蕾说做得到，那就一定做得到。如果说雷菲的气势让人信服，那相信芙蕾，罗莉塔甚至没有理由。

　　那句无声的『罗莉真是努力了呐。』——听上去就像道别一样。

　　在那栋森林小屋，芙蕾曾经倒下去过一次。这只是恶作剧的演技。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会有让芙蕾束手无策的时候吗——在那之前，自己是不是先束手无策了呢？

　　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如此遥不可及？

　　少女的思维运转了二分之一秒。

　　总觉得，一下子就能把龙打败的芙蕾，会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那是自己再也碰触不到的——光是闪过这个念头，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不已。

　　四分之一秒。

　　和芙蕾相遇的片段，一个一个地回放着。

　　如果可以再帅气一些、再可爱一些、再稳重一些就好了。啧啧，到了这个关头，还要冒出一些自相矛盾的形容词嘛。

　　八分之一秒。

　　相处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仅仅是八分之一秒，就可以回忆完毕。让人无法说出满足的味道来。

　　十六分之一秒。

　　相处到现在，其实也没留下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却弥足珍贵。总是东奔西走，也没有很多的回忆；即便是眼前，更是不值得去记住。

　　即便如此。

　　三十二分之一秒。

　　想要和芙蕾一起寻找，一起欢笑。

　　六十四分之一秒。

　　想要和芙蕾一起选择，一起哭泣。

　　...希望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一起拥抱，一起犹豫，一起营造，一起期望。

　　罗莉塔变得贪心起来了。

　　希望能够相处的时间，变得很多很多。

　　所以，请继续变得和『芙蕾』一样吧。欺负我也可以、向我撒娇也可以。

　　身体奔跑起来，少女做了最想做的一件事，握住另一个人的手。

　　等到跑过去了，握在一起的十指才放弃纠缠。自始至终，罗莉塔也没有看芙蕾一眼。

　　所以。请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路卡！魔法！上面！上面！”

　　罗莉塔相信他一定能听懂，所以她继续奔跑。即便上空出现了聊胜于无的爆炸声，即便龙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还在跑着。

　　少女的目标是正在喘息的先生。为了必要的加速度，她特意绕了一大圈，然后才朝雷菲接近。

　　“雷菲先生，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腾空而起。

　　少女要到上空，所以她需要某个男人的怪力。而她也没有失望，巨剑准确地贴到她的脚上，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刚处理掉魔法的龙发出咆哮，它那双迷离不清的眼睛无意识地聚集在爆炸产生的烟雾中。

　　罗莉塔稳稳地落在它的背上，龙也没有发觉。

　　那并不是它的皮肤——靴子踩在上面，立刻就陷了下去——那是被瘴气粘合起来的尸体组合成的漂浮物，果然不出所料。

　　罗莉塔举起剑，然后剑柄反转，用力插了下去，接触的瞬间发出粘液破裂的恶心声音。

　　即便是插到根深处，甚至是把剑刃扭来扭去，也不会对龙造成伤害。这也并非罗莉塔的用意。

　　“芙蕾！”

　　这似乎都显得多余。罗莉塔这么喊的瞬间，银色的光芒已经汇聚在剑刃上。

　　没错。和之前一样，这一次，也是由她来【净化】。

　　光芒开始扩散，又被凝聚在剑刃的底部。罗莉塔竭尽全力，将光芒尽可能地压缩在一点，然后慢慢注满剑身。

　　等到少女的眼睛被刺得几乎快睁不开的时候，她才开始行动。

　　看上去就像是在水中注入空气一样。只不过，被注入的对象就不那么好受了。

　　『嘎啊嘎啊嘎啊嘎嘎——！』

　　龙发出咆哮。听上去像是忍受不了痛苦一样。它是想这么叫用来发泄吗？与其这么说，更像是瘴气逼着它发出惨叫一样！

　　“不要紧的——马上就会好的！”

　　这头不知道被谁带到这里来的龙、被瘴气复生的龙、什么都没有干却面临着死亡的龙——

　　『嘎啊嘎啊嘎啊嘎啊嘎——！』

　　“等事情结束后，请好好地听我说——”

　　被光芒接触的瘴气，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只是，龙的狂啸却将其远远盖过：

　　『嘎啊嘎啊嘎啊嘎啊嘎啊嘎——！』

　　“吵死了——！！！”

　　两边像是比赛谁的声音更大似的，同时歇斯底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