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82、第七幕（二十三）

　　大陆上关于龙的传说多如牛毛。

　　其中，《雷吉鲁亚勇者传说之章》是流传最广，影响力最大的一部。

　　龙是远离尘世的生物。再加上没有如教会那样宣扬奥汀神的组织，流传下来的部分，往往取悦于人们的兴趣，内容往往大同小异。《雷吉鲁亚勇者传说之章》之所以在其中脱颖而出，是因为它将『勇者如何拒绝美丽贵妇人的诱惑，以及极富个性的同伴在讨伐龙的战斗前相继牺牲，留下一个倒霉蛋应付龙的咆哮』等细节刻画地相当生动，极具文艺色彩的故事性。

　　《传说之章》共分为十章，其中涉及龙的只有两章：其一为序章；而作为高潮，也就是勇者屠龙的章节，第一句话是如此描绘的：

　　『在那视线深处，是与勇者对视的，略带血色的眼睛。咆哮的巨响令天空为之振动；仿佛立刻就要塌下来似的，连太阳都避之不及。』

　　这副画面同样出现在罗莉塔的眼前。只不过『黑压压』在这里换成了如潮水般涌过来的不死者。

　　一道身影径直冲向『潮水』，那身厚重的铠甲瞬间被淹没，难以辨识。

　　『潮水』的流向改变了。不，准确形容的话，应该是被阻挡、堵住了。

　　雷菲与不死者战斗的场面，罗莉塔只见过一次。当时的数量并不构成威胁。等到真正冲击性的画面登场，她又只顾着如何逃跑，没有注意到殿后的雷菲的英姿；在溶洞口的战斗，负责殿后的人变成了罗莉塔，于是又与在前线拼杀的雷菲错过。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雷菲是如何在包围中奋战的。

　　手持巨剑的重战士冲入包围圈后，就没有再移动的意思。于是他立刻就变成了现成的标靶，大群的不死者向他扑来——马上被那把巨剑剁成好几块。

　　只要扑上来的不死者，雷菲就毫不犹豫地赏他一剑，扑上来的越多，他的动作就越快。巨剑将身体连肉带骨头地削断，不是发出骨头碎裂的“卡嚓”声。罗莉塔看在眼里，得出的结论是：即便同为剑士，这样的手段毫无参考价值可言。

　　雷菲曾经把巨剑插进土里，结果就像是一座石碑——由此可见它的重量。而使用这把巨剑时，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挥动后产生的强大惯性。顺着惯性出招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雷菲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哪里扑过来不死者，他的剑锋就指向哪里。剑锋所向，必有不死者身首异处。

　　光是这份力道，罗莉塔就完全应付不了。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雷菲在用巨剑切开不死者的同时，会有银光闪闪接着将切开的□□肢解成碎片。这是为了防止□□在瘴气的作用下重新组织起来。令人疑惑的是这些银光从哪里冒出来的？

　　罗莉塔再仔细瞧去。她的视力向来出色，因此得以窥得全貌：雷菲的右手握着一把细剑。

　　这把细剑的长度，目测下来最多是巨剑的五分之一，而且剑身很薄，从远处看就像一根细针；这样的剑通常锋利，用来做精密处理再好不过了。这也意味着，雷菲是在用单手挥动那把巨剑。

　　......如果不是有龙在先，光是这个男人就足够让人作呕了。

　　将一块大石放入瀑布中，并不足以阻挡水流。而炙热的火焰，却能让液体蒸发。

　　挥舞巨剑的战士，正是永不熄灭的苍炎。

　　他的步伐犹如画圈，在这个圈子内是剑所布下的结界——进入者死。由此可见，他并非为了阻挡水流，而是像漩涡一样，将水流吸入其中，消灭掉。

　　不死者犹如飞蛾扑火。覆灭在炙热的攻势下。

　　偶有几只不愿意就范的特例，也被追随雷菲前进，此刻正游弋于空隙中的艾德卡趁机干掉。他用的手法与雷菲就大不相同了。

　　要说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步法。虽然同样是一轻一重两把兵器，艾德卡始终在运动中，整个身体犹如舞蹈般，没有停下来的时刻。即便是与不死者交手，也是遵循着他独特的节奏——连续的命中，直至彻底击杀、毁灭。

　　路卡站在离战场稍远的位置。他手中的魔法杖半垂在地上，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这是因为雷菲告诫过他，除非得到他的指示，不得发动魔法援助。路卡从来不是一个好学生，却是个听话的学生。

　　更何况，雷菲在关键的时候，向来不缺乏威信。

　　雷菲与艾德卡的组合似乎游刃有余，所以魔导士只要喝喝茶就可以等到事情解决吗？

　　至少在罗莉塔的眼里，并不是这样的。

　　先前的交战经历，让她明白不死者是何等难缠的存在。所以没理由突然变得不难缠了。

　　或者说，现在才是这群混蛋最难缠的时候。

　　不断有新的不死者破土而出，真不知道这篇土地里到底埋藏了多少尸体。另一方面，瘴气也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稠密。简直像是被召唤过来一样。

　　这么打下去可不妙。虽然雷菲看上去强得变态，他始终是个人类。只要是人，就会有疲劳感。而不死者连『死』都不知为何物，更不用谈『累』是什么玩意儿了。

　　“嘎啊嘎嘎嘎嘎——！！！！！！！！”

　　龙是操纵瘴气的元凶，此刻它正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响过一生的咆哮。与此相呼应，瘴气的流向越发偏移，几乎是集中在这里。它似乎有靠着小喽罗就把眼前家伙收拾掉的打算——也许都不在它那双浸泡了瘴气，变得灰蒙蒙一片的眼里。

　　没错——在龙皮肤外裹着一层尸体，而其中的粘合物，没有比瘴气更合理的解释了。换句话说，这头龙是被瘴气束缚，失去自我意识，只剩下本能的存在。

　　被瘴气所束缚的存在，竟然反过来操控瘴气，真是讽刺的现实。可惜现在似乎管不了那么多。

　　没有人是笨蛋。于是，有人忍不住了。

　　“嘎啊嘎嘎嘎嘎——！！！！！！！！”

　　“嚷来嚷去的吵死了！”

　　罗莉塔听到艾德卡的声音，他似乎心有怨言。接着，她看到年轻的骑士再度挥戈上阵——步法犀利依旧，方向却诡异难辨。

　　一头不死者向他冲来——不对，是他主动挑上了一头不死者。斧枪与剑相互配合，一个回合就将对方砍翻；然后，艾德卡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踩着快要倒下去的尸体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