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71、第七幕（十三）

　　少年骑士的表情复杂。那是一张混合着疑惑和沮丧的脸。

　　在他眼前的女人似曾相识，如果少年的记忆没错，他曾经在哪里与这个女人见过一面。至于细节已经模糊，毕竟他每天都要接见这么多人物。唯一有印象的是女人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带了一点教会气息的女人...她就在不远的地方。

　　如此一来大致就没错了。有传言说两天前有一支队伍不顾劝阻进入了溶洞，而之前进去的人无一生还。所以没有人对此抱有期待，甚至都连少年骑士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这支队伍全身而退。

　　在这个空气中都透着绝望味道的地方，好消息的传播速度简直比瘟疫更为惊人。少年骑士得到消息的时候，佣兵驻地的【英雄】已经人尽皆知。每天前往拜会的人络绎不绝。而队伍中的两个人，描绘得就如他眼前的两个人一般。

　　传闻中，此刻正在说话的女人唤作罗莉塔；而关于教会女的名字却有好几个版本：有说是芙莱雅的、也有说是弗洛的。据说本人好像对此宣称『随你们的喜欢好了』——是个对姓名不太在意的人。这与少年骑士的信仰截然相反。

　　毕竟他能够以现在的方式活着，全都是拜自己的姓名所赐。准确的说，是接在名字之后的后缀所赐。

　　他看了看那个自称『少女骑士』的女孩。她和自己的立场相同——都是有着比自己更重要的姓氏的人类。而所谓的【姓氏】更是注定了两人此生敌对的宿命。

　　女孩的视线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弹开——和敌人对视是禁忌。

　　能够互相交汇的，注定只有剑刃擦出的火花而已。

　　罗莉塔闭上了嘴。她已经无话可说。从需要说服的对象的反应来看，她们似乎不约而同地开起了小差。这意味着之前的一堆口水都浪费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赶鸭子上架的少女的演讲连她自己都哄不过去，和人抬杠却是她的拿手好戏。你问我答要比唱独角戏容易得多，罗莉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听上去好像是要我们加入的意思对吧。”

　　来了来了。第一个开口的是少女骑士，看来抢答游戏也有换手的时候。罗莉塔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深意，于是直接回答道：“是的。”

　　“为什么呢....我们看起来有哪里比较强吗...”少女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让她忠诚的侍从泪目。自己刚才的表现竟然尚未博得主人欢心，果然实力派就是不如演技派吃香。

　　罗莉塔想了想，决定这样回答：

　　“这并不是强弱的问题。为了讨伐龙才来到这里，我认为大家的目标是相同的。以我的亲眼所见——”罗莉塔开始睁眼说瞎话，“要对抗溶洞里的那头巨龙，个人的强弱根本毫无价值。我们必须团结大家的力量才行。”

　　“...就算你说的没错，算上我们的话，依旧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吧？”少女指了指身边的人，怎么看也只有六个——其中的半数还是死对头，真的『团结』起来了怎么相处还是个大问题。她才不要和那种家伙混在一块儿咧！

　　“不瞒两位，以本人与龙生死相搏的经历，”罗莉塔继续胡说八道，“即便将这个佣兵驻地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也无法与龙相抗衡。”

　　真实情况是否如此，罗莉塔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就算把这些人都算上，被不死者吃干抹尽也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罢了。

　　“咦——这样都不行吗？”

　　“是的。所以尤其需要两位的力量。”

　　罗莉塔并不确定这句话能否被两个孩子听懂。但是她们非得听懂不可。

　　“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做什么....”少女骑士发出如此呢喃，少年骑士的脸上也露出困惑的神色。幸运的是这个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不幸。

　　两个人的眼神拨开迷雾，不约而同地锐利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防备和猜疑，这本不该出现在孩子身上。是的，即便穿上铠甲，孩子终究是孩子。

　　她们本不该明白的。但是从略带失望和麻木的表情中，罗莉塔知道他们对于这样的一幕，早就已经习惯了。

　　所以当『你调查过我们』的质疑声传来，心中也没有排斥感。只是泛起一丝惆怅而已。

　　既然被对方点破，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没错。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吧？光是佣兵驻地的人手加起来都不够，一般人都会把脑筋动到王国和休伦身上去啦，谁让它们到现在都‘出工不出力’的说。”罗莉塔将重音落在『出工不出力』上，观察孩子们的反应真是件有趣的事。她接着说道：

　　“但是要请得动它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呢。连交涉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我自然就想到你们啦。不过这还是不能怪我哦～只要是被你们接触过的人，不稍微想想‘这两个小鬼...不对、骑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也对不起自己，对吧？”

　　“所以我就拜托那边的大叔——”罗莉塔朝着拉塞挥手，结果一阵冷风让她尴尬收场。“总之就是调查了你们的事情。然后嘛...不管是王国还是休伦好像都在找离家出走的小家伙，为此连军队都派出来了，怎么说都得是贵族家的，对吧？”

　　罗莉塔说完就偷瞄对方的反应，结果两个小鬼的脸上看起来怎么像偷偷送了一口气？真是微妙的感觉...不过现在管不上了。

　　这其中不得不提到的是另一件事情。艾德卡对于休伦驻地的描述，其中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较令罗莉塔在意的就是荒废的驻地本身和往来不断的马蹄印记。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休伦方面派出的人手，除了收集与龙有关的信息，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寻找某位跷家的贵族子弟。

　　王国的情况也是不遑多让。跷家都这么不约而同....现在的贵族还真是无聊呢。罗莉塔完全置之度外地想到。

　　不管是王国还是休伦的嘴都很严，情报也只能打听到这一步。关于两人的身份还是迷。反过来说，起码跷家的是重要到让军队都沉不住气的【大人物】。

　　罗莉塔的面前是两道冷笑。

　　“与其说是要我们『加入』，还不如说想把我们当作人质，然后逼迫军队出手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不会出来和两个小鬼废话啦...罗莉塔自然不能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

　　人们总是习惯说反话，所以反话也不会被人所相信。不管是哪一边似乎都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这一切又都在罗莉塔的预计之内。

　　罗莉塔不着痕迹地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这个角度除了自己人是看不到的。

　　既然言语行不通的话，就用行动吧。

　　下一秒，连同她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做出了下跪的姿势。

　　整齐的一声【唰——】，跪的当然不是孩子。

　　而是求生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