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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高台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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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砍碎的水晶球散落在裙边,墙壁上跳跃着的火光在碎裂的不齐边缘处镶出一圈淡淡的光痕。碎片还算丰满的部分,映出了地下室的装潢与跪坐在其中的我。
……那柄西洋剑,就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锋利的剑刃刮破了我厚重的裙摆。
想要去握剑,可双手却不想放弃祈祷。
如此无用、无聊与无意的祈祷。
这间地下室内唯一计算时间的沙漏在目光的范围内,卡腰的上部,所剩的细沙寥寥无几。想必室外,夜幕已经微微升起,象征着夜间的湿气也从地底深处腾出,影响到人的□□[注1]。
——我体内的魔力渐渐回流,这具世间的存在终于进入了稍好的状态。
随之而来的,便是近日来被自己强行摆弄的回路比先前还要发痛。体内神经一样的脉络把疼痛延展到每一处末梢,像是缩水紧绷起的弦,勒得肌肉都难以动弹。
时间快到了。
我想要起身,双腿却因着这诡异却可以忍受的疼痛而脱了力,像是不受神经中枢控制一般。
“动起来,布莲达,现在可不是示弱的时候。”我这样告诉自己。
摸出一颗曾被我带到过那个世界中的宝石,粗暴地将其吞了下去——研磨的棱角把食道划出了能够尝到的血丝——如此,曾被带到过那个世界、我常年贴身保存的宝石,仅剩下一颗。
深深呼吸,调整着流窜在疼痛中的魔力,我终于踉跄地站了起来。动作的僵硬并非关节的问题,而依旧是绷住的回路仿佛橡皮筋一样缠绕在肢体之上。
咬牙,将剑拾起,入鞘。
沙漏中的细沙,不过几秒所余。可我的状态却明显没有计划中的要好。
——但,那又如何?
掏出小心翼翼收好的那角生命卡,我笑着,上扬的嘴角牵动面部,物理性地扯出了更多的疼痛,可我并不在乎。
不过是区区痛觉而已。不过如此而已。完全可以忍受。
是的,与那让我无法忍受之物相比。
无比冷静,心怀莫名的乐观,我立在绘制在地面上的圆阵前,念出了早已在心中背了无数遍的咏唱。尽管已经简化,仍然冗长而繁复,就如同“我”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苟喘、无趣、莽撞与浮躁的我,也必须成功。
++++++++++ Great War ++++++++++
交易那日,七花问我道,在我的概念之中,所谓的成功是个怎样的概念。
我回答她,能做到百分之一百自然最好,但只要超过百分之零就是成功。
换言之,正如师父那毫不留情面的评价一样,我也从没指望自己的才能可以助我完整地到达他的身旁。“完整”即“百分之一百”,而我所追求的“成功”,不过是“大于百分之零”。
如果恰巧我的运气能让我完整地达到这“百分之一百”当然最好。可若是没有那份天大的运气,只要是一点点……无论大小,在这几近必然的施术失败后,哪怕是断裂的残肢、碎掉的内脏、飘零的血花……无论是什么,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我”到达现场,就好。
前提是七花正背着棺材混迹在战场之上。
这只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我为此卖掉了一位祖宗。
她的姓名颇具后现代意义的脸滚键盘,全名为亚历山德拉·西里西亚·路加·阿芙洛·尼奥比乌斯·拉·赫尔加[注2],亚历山德拉的第十世,被称为“尼德兰布偶”的天才人偶师。我想她的技术七花一定不会放过。
事实上也是如此,七花很满意,并承诺运用着刚刚到手的技术着手制作我的人偶。
细胞具有全能性[注3],故而,在现代已然进步的人偶师手中,启动“替身”无需在全部移植个体的记忆,仅需我的碎片足矣。
更何况,加之亚历山德拉·赫尔加的技术,真假难辨到或许比此时的“我”还要接近“亚历山德拉·布莲达”。
所以,我没有“不成功”的理由,更没有“不成功”的条件。
之后的事,便不是以“到达”为目的,而是“战斗”的耳语了。
++++++++++ Great War ++++++++++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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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A. Roger Ekirch,《At Day's Close: Night in Times Past》,2006。
[注2]:此角色联动我的另一部已完结作品《绝缘百合》,露玖GL文。
[注3]:细胞全能性cell totipotency:在多细胞生物中每个个体细胞的细胞核具有个体发育的全部基因,只要条件许可,都可发育成完整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