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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四章到第六章 ...

  •   第四章似是故人来

      当剑风再次响起时,戚少商猛地转身,向那持剑人掠去。

      逆水寒已出鞘,化作一道寒光,直取人颈项。那持剑的杀手居然不闪不避,也一剑掠出,直刺戚少商的心口。可是逆水寒何等锋利,戚少商又是用剑的高手,适才只是那杀手用了奇异的吐纳秘法才使戚少商中了一剑,此刻却是不同,在那杀手的剑还未触到胸口,逆水寒已经由直刺化为横劈,一剑斩下了那杀手持剑的手臂。就在这一瞬,身后的攻击也已直逼戚少商的后脑。

      戚少商并不回头,身形一挫,斜斜向左边跃去,那里,是墙!

      逆水寒已化作一道电光,霹雳般划过,乡村的土墙即刻裂了一条口子。戚少商又是一掌击出,墙哗啦啦的塌出一个豁口,戚少商一纵而出。身后是呼啸而来的五支闪着乌光的锐刺。
      戚少商反手一挥,将那奇型暗器击挡回去,挡格处,居然没有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却是一阵低沉的扑扑声。戚少商眼角余光一瞥,被击落在地的竟然是五支黑色的人的手指。

      戚少商心里一阵恶心。脚下却不停留,直向村外奔去。

      戚少商身负红泪、小妖的重托,况且以戚少商的阅历早已过了争强斗勇的年龄,此刻并非是和那湘西陈家斗个胜负的时候,只有早一些将那东西带到金陵交给正在那里公办的无情,也就完成了小妖他们的嘱托,越早送到,也许就能救下更多的同道。
      戚少商一边向前奔出,一边却留意身周的动静,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追上来的声音。
      戚少商暗暗思量:曾听老人说起,那湘西赶尸的据说日落而行,鸡鸣而息,如果在鸡叫之前能躲开致命的攻击,那么顺利到达金陵的可能性会很大吧。
      向前奔了片刻,村口已在眼前,戚少商却停了下来。
      村口唯一的路上有一个人。
      那人悠悠闲闲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是刚刚散步回来的读书人,在清淡的月色下,说不出的令人不安。
      戚少商握紧了剑,慢慢的走了过去。
      两人渐渐接近,戚少商发现一件怪异的事,已经近在咫尺,却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在那人脸上似乎有一层变幻不定的薄雾,遮住了眉眼。
      戚少商喝道:“阁下是谁?”
      那人的声音如幽冥飘来:“湘西陈雾。”

      就在这时,在道路两边的田地里传来一阵西西索索的声音,一个接一个黑影站了起来,两边一望,竟然都是这个村的村民,有几张戚少商曾熟悉的脸也在其中,只是布满了死人才有的漠然。
      戚少商心中大怒,为了围堵他,这些人竟杀光了村子里的人!!!
      陈雾很开心,笑道:“你以为我会和你动手吗?逆水寒的锋利连我这样的隐士也早有所闻,就让我的尸傀儡陪你玩到天亮如何?”
      夜雾里传来一阵慑人心魂的铃声,那一群村民的尸傀儡一起向戚少商涌了过去!
      戚少商挥剑挡开前面几个,只觉得手臂异常酸麻,原来适才在祠堂外顶着门窗的竟也是这尸傀儡!
      戚少商心下大惊,这些尸傀儡好大的力气!

      只听那陈雾在一边笑道:“戚少商早知道要在这里被尸傀儡围上,你刚才还不如从窗口出来呢,结局不是一样吗?哈哈哈!!”
      时间过去了多久?
      戚少商的剑已越挥越累,他的身上已浸透了鲜血,是尸傀儡的?还是自己的?戚少商不知道,他的动作已经迟缓,神智也渐渐模糊,满目都是那样可怖的尸体挥舞着手抓。
      在这样的时候,戚少商忽然有点想笑,江湖人终也逃不过这样的一个结局吗?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如果这样是我戚少商的宿命的话,是不是还是那时就死在连云山上比较好?起码,还是顾兄弟比较美吧?

      戚少商的剑终于渐渐落在了地上,周围是渐渐围了上来的尸傀儡。

      这一刻,有什么异样的气息飘散开,周围浓浓的死气一下子消散开来,尸傀儡的行动一时停顿。
      在戚少商失去意识的那一刹,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挟一道划破天际的流光而来。

      第五章随心寄此生

      啾啾的鸟鸣惊醒了戚少商的梦。

      梦里似乎有许多平日里早已尘封的旧事一晃而过,仿佛前生。

      那年少时初见红泪的欢喜;
      那共创小雷门的苦与笑;
      那兄弟同心共抗辽兵的激越和热情;
      那漠北酒肆间,黄昏夕阳下的一次惊艳;
      那大顶峰上痛彻心扉的决然一刀;
      那千里逃亡中的落魄和不屈;
      那一次次面对挚友死去的无奈和无力;
      那平冤昭雪后的失落和那东山再起后的淡定……此刻,只是一个疲倦疲惫的一个梦境了。

      戚少商很累,甚至不想睁开眼睛。耳边有极好听的鸟儿的婉转啼唱,鼻端呼吸的空气是一种带着浅浅草木清香的清新,身上除了重重的倦意也没有什么异样,这是那里?我还活着吗?

      昨夜的那鬼域似的村庄难道是我的一个黄粱梦?那么,那惊鸿一瞥的身影也是梦里的幻境吗?在多年前那样的重创下,那个人也许早已掩入黄土了吧?如何还会出现?

      戚少商有点困扰,自己最恨的那个人,每次想起,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怅然,在心底不由自主会为他开脱:如果当年他遇到的不是傅宗书,那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如果他不是有那样的出身,也许也会有不同的命运吧
      因此近年来,戚少商已渐渐学会不再去想起。

      不经意的,在满耳清脆的鸟鸣声里,缓缓流过的、天籁般的笛声惊起了戚少商的心神。戚少商睁开眼睛,用力撑起了身体。
      这是一件小小的、洁净的茅舍。一塌一几,一瓶一菊,再无其它。戚少商披衣而起,扶了扶发疼的额头,他运了运真气,内息并无异常,就像没有中毒似的,身上的伤已包扎妥帖,也没什么特别不适的感觉。

      戚少商皱了皱英挺的眉,是谁能在那样诡异的家族的攻击之下,带他全身而退?真的会是他吗?怎么可能?

      那笛声袅袅回旋,轻灵的仿若来自九天的梵唱。戚少商推门而出,在满园香树药草间,那一树红叶下,有一个天青色的身影,正倚树横笛。
      戚少商怔住了,居然、竟然、真的是他!那个封印已久的名字慢慢地,挣脱束缚般从心底浮了出来,却卡在咽喉,出声不得,只好一遍一遍在胸中回响:顾惜朝、顾惜朝……

      顾惜朝收了笛子,抬头看一眼很是落魄的某人,淡淡的道:“能起来了?大当家?”他一句话就让戚少商有一种错觉,好似这样的久别重逢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的事。

      戚少商忽然有点奇怪,离金殿之战已有六年,自己在一系列变故后更添无数沧桑,可是,岁月怎么没有在顾惜朝的脸上留下痕迹?
      不,即使和旗亭初遇相比,顾惜朝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那时的顾惜朝在锋芒毕露的才华下有掩不住的自卑和不平、有一种急于冲天的迫切,可是眼前的顾惜朝悠然、平静,如山间的一颗青枫,随心自在天地间。容颜更见灵秀,一眼看去似乎只有弱冠的年纪,如果不是那一句“大当家”戚少商简直要疑心是认错了人。

      第六章 经年如一梦
      秋日的暖阳静静的洒落在小小的院子里,两个人却一时相对无言。

      割发断义到今天,两人间的恨怨早已纠缠不休,奇怪的是当日短短的旗亭一会,却一直在两人的心里盘旋着,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位。这一点,顾惜朝从未否定;而戚少商虽然不说,但是一次次地彼此放过是因何而起,他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或许,第一次相见的美好,竟是之后的重重杀机也无法替代的?
      只是…
      一次次蓦然间,心海里浮起的那青天黄土间,红袍惨白的脸,绝望的眼会让心中的恨意弥漫开来,一直包住整个心房……
      凝滞的气氛缓缓的重压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好一会儿,戚少商才低低的开了口:“你为什么救我?”
      顾惜朝一开口,戚少商就又有了劈死他或是劈死自己的冲动。只听那清清朗朗的声音无奈的说道:“我没有要救你,只是难得发善心,顺手救了个人而已”似乎带着笑意的,那人又轻声的咕哝了一句:“谁知道血糊糊的一团,擦洗干净一看,居然是你!”
      声音很轻,可是戚少商听得很清楚,戚少商开始觉得身上的伤很痛很痛了。

      停了一停,顾惜朝先打破了尴尬,道:“你的毒刚清,先过来吃些东西吧!”戚少商点了点头,跟着顾惜朝向院子里的石桌走去,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提起六年前的事。
      桌子上有一壶茶,两个碟子,一只碟子里是一种切成一片一片的浅黄色的圆圆的东西,有些像某种植物的枝干;另一盘戚少商认识,红色的,是枸杞子,无情有时用这个泡茶。不过这一盘却不是平时所见的晒干了的枸杞,到似是刚摘下来的。
      戚少商有点茫然,抬头看看斟茶的顾惜朝,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吃东西,就是给我吃这个?”
      顾惜朝淡淡道:”不错,黄精、枸杞都是益气补肾的好东西,你重伤未愈,不是很合适吗
      戚少商有点无力,忽然很怀念当年那盘香气扑鼻的杜鹃醉鱼。
      顾惜朝又道:“你的尸毒是去了,不过如果一年内喝酒,那么也就是自寻死路,所以还是喝茶好。”
      戚少商更无力了。

      只听那个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我这茶是用君山银针配上杭州灵隐后山的桂子,再用春天的无根水所泡,对去毒养气也极有好处。”
      戚少商喝着清冽芬芳的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怎么可能,在这样多的风雨后,两个人还能这样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喝茶?
      他忍不住问道:“这几年,你一直在这里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顾惜朝随手拈一颗枸杞放入口中,道:“你觉得我的变化很大?”
      “是,以我对你的认识,”戚少商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你不会这么甘于平淡的生活,你心比天高,你现在的平静已不象原来的你。”
      顾惜朝笑了,他笑起来往往带着三分讥诮,却秀丽地让人挪不开眼:“大当家不愧知音二字,可惜,你错了,我还是那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顾惜朝!我要的,逆天改命也在所不惜!”
      这一刻,戚少商的确又看到了那个狷狂执拗的顾惜朝。
      戚少商的眉拧了起来,心中压着的恨,似乎随着这样的顾惜朝慢慢苏醒过来。
      浅浅地啜一口茶,顾惜朝又道:“近年来,我的心境的确有所进益,却并非你说的平静。只不过站的高了,有些就不怎么在意了,瞧着也就淡然了。九霄上的鹰有必要跟几个小麻雀斗气争先吗?”
      戚少商险些没吐出血来,几年未见,恩怨未了,这人讲话更胜昔年,狂得令人发指。

      顾惜朝的表情却暗淡下来,眉目间染上了浓的化不开悔痛,令戚少商刚升起的怒又莫名地灭了。

      顾惜朝道:“六年前,和你金殿一战,我已身受重创,我练的九幽魔功又反噬己身,阵前风那憨大刺的两枪更是雪上加霜。老实说,即使没有大当家你那假惺惺的拦阻,我也是不行了。”在顾惜朝清朗的眉宇间,溢出止不住的温柔:“是晚晴又一次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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