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班长他不懂人心》舟楫尾迹

3、在意

　　“您这是妾有意郎无情，还是趁早放弃吧。”徐钧诚想要对自己又收下一次全校点名的好友表示一点真诚的同情，但还是没忍住暴露了笑音。他拍拍站在栏杆边遥望操场思考人生的高远的肩膀，站到对方旁边去，也手肘倚着栏杆看向操场。

　　“我也没有害他，为什么就不能认识了呢？”人这种心理就很奇怪，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事，心里就越想试试自己到底行不行，就算他也明白强求没什么意思。

　　“要认识还不简单吗？”

　　“那种很容易忘记吧，”普通的认识之后，如果没有契机就会几乎不再联系，这不是常理吗？第一次相见已经不能倒转，后来还有补救的机会，“那不是等于没认识嘛。”

　　高远这副样子和惆怅地伤春悲秋没有两样，见惯了他平常的笑颜，这时候摆出了忧郁的文学青年仰望天空的姿势，路过走廊的姑娘们禁不住要多看他两眼。这随便笑笑都能欺骗小姑娘的芳心的哥们现在为情所困，对方还是个看上去不解风情铁面无私的老爷们，不知该说是他平日里太过潇洒撩妹的报应，还是原来强中自有强中手，食物链它总是保持相生相克的道理。徐钧诚拍了拍他的肩膀，附赠一个同情的眼神：“哥们，你这样条件的别人的青春都是自动选择normal副本，你偏要选Hard，有意思吗？”

　　“实不相瞒，”高远转过头和他悄悄说到，“其实我打游戏都是Hard起手的，比较有意思。”

　　成吧，看来这哥们铁了心往隐藏线一去不复返，这劝也劝不回来啊。虽然徐钧诚不太明白一件事没有结果，那么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但搁高远身上，就能算那点文科生惯有的浪漫情怀作祟，倒也符合他平常的个性。他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多余，反而是高远主动开口问到：“唉我说大钧，你当年怎么和你那大哥认识的啊？”

　　高远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他俩能认识萧渡，但说得那么直接，不太符合文化氛围对他们的塑造。他们仨中间要单独提起左逸和徐钧诚两人，那还是有那么点志同道合的意思，可萧渡也是他俩的朋友，说起来就有点古怪，不是不应当，是没人能想到。他委实有点好奇，究竟他们俩是怎么把人家拐进这个三人小团体的？

　　“我们一个院里长大的。”

　　“萧渡也？”

　　“是啊，怎么了？”

　　高远的眼神更忧郁了。这条件实在不是他现在能够拥有的，除非他能重生回十六年前，父母刚好受到天意的感召选择一套林家同小区的房子，那才能合情合理达成这个青梅竹马的前提：“唉。”他叹了口气，想问问徐钧诚有没有其它事例以供借鉴一下，余光一扫，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冲旁边滑出一截，刻意没往自己这边看，高远心中一凛，慢慢转过身去，尽可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老班好啊。”

　　“在外面吹风凉，进我办公室喝点热的？”

　　“唉这个就……”

　　“喝一杯？”

　　“您都这么说了，盛情难却呀。”

　　这盛情难却到高远不得不乖乖捧着一杯热红茶和班主任深度探讨一节自习。他晓得这次自己犯的错误的性质，如果再累积一次迟到，那就要在学生档案上记过处分了，说起来不大不小一点处分，没多严重，但要是影响了他后来的名誉评选或是入党申请，老班大概得念到他高考毕业。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些，可班主任这份关心，他也不好意思拒绝。高远又喝两口茶，放下茶杯，朝班主任敬了个礼：“我和您珍重保证，真再没有下回了。”

　　班主任显然没把高远这保证往心里去，教了高远快两年，他也清楚这小孩表面上看着没那么棱角分明，心里鬼点子多着呢，那点锋芒收不完全，时不时透出来点，叫人又喜欢又头疼。要不是他总有办法从各项比赛里赢得荣誉，那他大大小小捅的篓子还真没办法补齐：“我们先聊聊主要问题。”

　　“主要问题？”

　　“你是不是对林同学有点负面的个人情绪？”

　　“没。”高远摇了摇头。

　　“那你总招惹人家做什么？”

　　“我没啊老班，”高远小声回到，感到一阵莫名，“不信您问他，我没做什么啊？”

　　“人家来和我反应情况了，说你影响人家日常的工作效率。”班主任可不知道高远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他同林中云杠上了呢。你说这小子，有这点空闲怎么不去多研究一下动点在椭圆上移动围成的面积范围，尽想着这些浪费时间的事，他恨铁不成钢，从桌上抽了两本教辅就想塞高远怀里，监督他赶快把那些大题的短板补补，尽快跻身于文选班里去。

　　“他来找您说了？”高远却乐了，这次没躲班主任递来的教辅，他把它们抱在怀里，又追问到，“他说什么了？”

　　班主任可不知道他乐个什么劲，下意识觉得对方肯定藏了什么事：“你小子有事没事站门口管人家执勤干什么？实话实说，是不是想打击报复？”

　　想法是有的，但高远没敢说，他咳嗽一下，正儿八经地答到：“班长秉公执法的态度实在让我很佩服，想要和他多交流交流。”

　　“所以你就以身试法在校规的边缘试探？小高同志，”连对方是理选班班长的信息都打听好了，他要没有点不好的打算，说出来谁都不信。看来这点苗头还是尽早扼杀在摇篮里才行，否则那一边自己也不好应对，班主任想了想，还是扔出了杀手锏，“你老妈在国内吗？”

　　“我爸挺有空的——”

　　“在吗？”

　　“还没回来……”

　　“那就回来了和我说一声，我想和你妈妈聊聊。唉，”见高远没了精神，班主任又还是忍不住把话锋一转，“你就当支持下我的人际，还人家一个清净行吗？”

　　“怎么同您的人际挂上钩啦？”

　　“老校长的孙子，要他往我老师那告上一状——”

　　“明白了明白了，”高远不觉得林中云会动用这份身份的“特权”，他只有些兀自地开心起来，在林中云认识他之前，他先了解了对方的情报，总归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一定好好做人，不在门口影响——不行，这点我得好好说说，我是支持他的工作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可别操心了。”

　　“记得了。”

　　“那我们再聊聊次要问题，你这踩铃行动，准备什么时候有个尽头？”

　　“哈哈，这个问题嘛……”

　　“老师，”敲门的声响从外面传来，高远转过头去，看见抱着一叠试卷的林中云站在门口，“该放哪儿？”

　　“老班，那我先溜啦。”高远趁机站了起来，在班主任挽留自己之前走到了门口，他和林中云擦肩，对方却没有回头，像春雨后抽节的青竹，挺直了腰板走了进去，没有多余的绕行，从最短的路径走到了班主任身边去。

　　他没那么无动于衷，高远笑了，拎着手里两本教辅，往教室走去，连脚步也轻盈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