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班长他不懂人心》舟楫尾迹

1、初遇

　　高远遇到林中云的时机不太凑巧。这并不是说他俩中哪一个主角出现在那里是个错误（虽然按常理说是他的不对），也并非那一场初见是个错误。高远不过单纯觉得自己在对方的人生里头一次登场不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多少有点遗憾。

　　他俩相遇的事件简而言之，是高远迟到当天被值班的林中云逮了个正着。这件事本没有什么值得挂怀的，然而那是高远头一次因为迟到、有幸从周一的大会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通报批评。第一次的事儿总归有些纪念意义，他虽没有生气的感觉，却还是在懵懵懂懂间有了一种认知：他竟然被人给逮着啦。

　　诚然，这本也不会留下太多的印象，以高远的个性，过上几天他又会忘记得一干二净。可接着上去做演讲的，居然是送自己喜提政教处主任点名的人。高远走神的时候他早已结束了自己的姓名的介绍，高远回过神来，他的演讲稿也已经讲了一半。那人就站在红旗下捧着一份稿子，时不时抬起头来，那双冷淡的眼睛扫过台下的众人，高远明知道他或许谁都没看，却忍不住觉得，他俩在那一瞬间对视了一眼。于是那份回忆便从轻飘飘到的状态落下去，在他心里沉积。

　　高远从操场回去，不得不先进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趟，再交代一遍自己的错误。他们的老班是个数学老师——高远文科实在没得说的，只是数学还遭着他人拿捏，也算落了个软肋在班主任手上，偶尔能够拿来收收他的心；而这次又多了个老班能念叨的把柄，实在叫他有点无可奈何。他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应对的借口，想做一个万全之策。放下所有的架子和老师示示弱？他并没有那么刺头，这时候自然是什么方便脱离这样的困境，什么就是最好的方法。

　　他走在走廊上，念叨着自己的计划，不经意瞥一眼理科班门口的一个个成员表。数学办公室在二楼的理选班旁边，他走到走廊的尽头的理选班门口，瞥见了一张熟悉的照片，于是停住了脚。他走得更近了些，仔细看了看那上头的一寸免冠照。

　　是那个人。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念出来：“林中云，班长。”

　　原来他还是理选班的班长？高远咂摸着这其中的联系，以至于进了办公室后老班和自己耳提面命些了什么自个都想不起来。他回了班上，一整堂语文课都神游太虚。亏得语文课老师最喜欢他，念及他刚刚被通报批评心情不佳也没难为他，他才好好水过了那一节课。一下课，坐前排的徐钧诚便直接坐到了高远桌上，言语里颇有点要替他“伸张正义”的意思，而高远只愣愣看着他，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是理选班班长吗？”

　　自然在高远的回忆里，他是极为疑惑不解地这么问到。而在另一个当事人的眼里，再怎么回忆，他只记得那时候的高远竟微微一笑，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不知道在笑什么，有些反派要找茬的意思。徐钧诚头一次见高远这种表情，不由发挥了一下丰富的想象力，心里想着莫不是对方生出了点危险的想法，例如放学路上套麻袋什么的。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兄弟，看来自己现在应该去找个麻袋，或是什么其它的玩意儿，然后再以他们跑路的丰富经验为基础，在处理现场上帮上那么一帮（多年后谈起这事，高远大呼自己冤枉，怎么就突然变成古惑仔剧情了啊，还有你真能这么义气陪我一起蹲少管所？）。于是他开口问到，多大的啊？

　　高远显然没有明白自己好友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如何完美作案，他犹豫了一会回复到：“我也不知道，17吧？我们级的。”

　　“1.7？我觉得小了点啊。我们级的？那简单了，走前咱们几个会会他就成。”

　　“我觉得他应该会很晚才走。”高远想，毕竟是理选班的班长，事情应该不少。

　　“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就在学校外面那个拐角等他就成了呗，那里监控最近维修。”

　　“见面为什么要挑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高远大惑不解，在他阅读过的小说中，他还没怎么见过两个不是地下党特工的主角在昏暗僻静的拐角会面的剧情。

　　“夜黑风高杀人夜——”徐钧诚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到。

　　高远终于发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噗地一下笑起来，没管徐钧诚那跃跃欲试的神情，一边笑一边解释：“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就想认识他一下。”

　　“哈？”

　　高远看到徐钧诚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他看到徐钧诚从他的桌子上下来，往后退了两步。

　　……

　　他俩能成为朋友，是有那么点共通性，人缘也算其中一点。徐钧诚有个从初中跟到高中的哥们，他叫人家大哥，但高远还真没见过对方几次。徐钧诚这个大哥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连高远也多少听闻过他的名字，但他没想到徐钧诚还真那么较真，真把他的事上了心，把他领到这大哥面前去，说是大哥神通广大啊巴拉巴拉，要认识一个人还不简单。

　　他们从前门进了高三的教室，才跨进去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学长学姐倒不至于和同级生或是更小的学弟学妹一样热情地上来搭话，不过是悄悄在背后盗摄那么几张不清晰的照片，亦或者窃窃私语。他们要找的左逸坐靠窗第二排，校服外套不知塞到哪儿去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他正叼着一包粉色的草莓奶牛，满脸忧郁地盯着外面的天空看，实在很有文艺青年的味道。徐钧诚走上去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转回了头，眯着眼睛打量了高远一阵，然后站起来，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你好，你就是高远吧。”

　　他笑得可亲，高远不知道他这热情源自何处，但还是礼貌地也笑着回到：“学长好。”

　　“我左逸，随意称呼。”左逸脸上那点忧郁悉数都褪去，生出点江湖气来，他伸手，高远只好按着他的意思握了握也回到，“逸哥好。”他本以为接下来他们应该提点正事，要不上课铃就快响了，他们从这儿回去可需要点时间，可还没等高远开口，左逸就抢了先。

　　“小兄弟，你有点意思。”左逸忽然这么幽幽地说到。高远没有回过神来，他又继续把话讲了下去，“理科班可能因为眉清目秀忘记基础设施，但小老弟，你文科班怎么回事啊？再不济隔壁还有文选班呢，多少漂亮学霸，哪里不好了，怎么想不开看上他理选班班长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