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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挽风破云撼天河 ...

  •   世人常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其实朗朗乾坤六道阴阳焉能如此分区,天庭的日子纵然是白驹过隙白云苍狗,然而神仙的寿命仍然显得太过漫长。

      倘若不是需要历劫,只怕这天界早已人满为患了。

      白漫风靠在床榻,任由乌丝四处散乱,掐指一算自己也已经度过了三个雷劫,若是能度过最后一关的情劫,自己就可以超脱六道,飞天到达西方极乐之境。

      “子期。”白漫风神色慵懒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

      “将军。”黑暗中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他那一头蓝色的头发在黑夜中竟然闪着荧荧的光芒。

      “你将这封信递到火族首领的手中,另外告诉他不日就与土族联盟才是最为妥当的。”白漫风信手一拈,手心赫然握着一封信。

      “火族的首领赤熛怒仗着自己是祝融的后人行事乖张,要他和其他四族结盟简直是难如登天。”子期半跪在床前低头垂首。

      “如今木族与水族达成了共识,金族秉着隔岸观火的态度置身事外,形势所逼由不得他赤熛怒不低头。”白漫风懒洋洋的一句话昭示了以后天地间的混乱。

      “将军恕罪,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不让火族借助魔界的力量铲平了木族,这样一来就能彻底瓦解五方持平的局势。”子期询问。

      “什么时候我办事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了?”白漫风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

      子期将头低垂的更厉害了,心中悚然一惊,刚才望着白漫风如往常一般稀疏平常的表情,整个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抖得犹如筛糠。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银白色的雪地上,犹如金蛇蹿动。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落在人的头发上,黑的那样纯粹白的那样无暇。

      白漫风伸出手去接雪片,片雪如刃落在人手里的时候虽然是无知无觉的,可是融化后带来的却是刻骨的寒冷。

      “岭上寒梅。”白漫风在山巅处发现了一颗银装素裹的梅花树。

      “陌上一隅。”灵威仰的目光流露出来的是淡淡的惊喜。

      白漫风听见灵威仰所说的话一时失神,反应过来后哑然失笑:“青帝不愧为博学多识,同样一副绝佳秀丽的景色看在你我的眼里,偏偏我形容的生硬干涩,青帝嘴里说出的,既不点一个梅字又引人无限遐思,当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白漫风你当真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吗?”灵威仰问道。

      “青帝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白漫风倒回答的干脆。

      灵威仰并不答话,只是呆呆看着那株梅树,在这方圆百里天与地仿佛都返璞归真,触目所及皆是银白色,甚至未见一颗枯草,未曾想在山巅处竟有一株梅花迎风开放,红粉交错的色彩仿佛将这天与地都映红了。

      “你觉不觉的这株梅花就好像你我,顶着神仙的称号,千年甚至万年不死。天界的日子虽然祥和安逸可是同样充斥着寂寞,于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在这雪地上的梅花,往前看只有自己往,后看探不到来时的路。日复一日直到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看尽了人世间的沧桑悲欢离合,幡然醒悟虽然自己活了很多年,可是还不知道活着的滋味。”白漫风笑道,推着灵威仰朝梅树下走去。

      “你说这话未免动了红尘思凡之心,站得高看得远自然也就平白添了许多无故的烦恼。”灵威仰眉目紧蹙,神色担忧的看着白漫风。

      “究竟是我思凡尘,还是凡尘渡过,这又有什么重要。”白漫风坐在雪地上,伸出一只手拉着灵威仰强迫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软丈红尘三千,岂是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仙人所能明白的。俗语有云不知者无罪,你何不安心呆在天庭做你的大将军乐得逍遥自在,非要跑到人间来伤这劳什子的神。”灵威仰不过是实话实说,话一出口才觉得后悔,实话难免伤人。

      “其实做神做魔到底还是身不由己,有时候很多事都是我们做不了主的。”白漫风好像是累了,竟然就将头靠在了灵威仰的肩上。

      “世间万物都有所牵制方为道,上善若水任方圆方为大道,若是都能随心所欲岂不都成了魔物。”灵威仰对白漫风的话不置可否。

      “魔物也有魔物的悲哀,比如这场神魔之间的大战,兴许只是天帝和魔尊一时之间的心血来潮,可是魔界的众人也没有选择,我为仙便忠于仙,我为魔便忠于魔,不过是立场不同种族不同,谁又能怪得了谁?”白漫风想的颇为通透。

      “你可知道你刚才那番话不只是以下犯上更是大逆不道,白漫风你就不怕斩首于诛仙台之上神魂俱灭吗?”灵威仰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被一种陌生而复杂的情绪萦绕,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绪受旁人牵连不由自己的滋味。

      “从前我是不怕死的,就算是从诛仙台旁走过,我也自信可以做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白漫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侧过脸来面对着灵威仰,若有似无又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的我突然觉得活着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灵威仰的身体倏地变得僵硬,他挺直了腰杆坐在雪地上,白漫风乐得灵威仰的纹丝不动,得寸进尺的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

      “你喜欢什么?”白漫风没话找话的问灵威仰。

      灵威仰认真思索半天后得出个结论,自己竟然没有特别喜爱的东西:“世间万物皆是可爱,又何必专宠一物。”

      “各人喜好也是道,你刻意压抑本性就是失道。方才我看你瞧见这株梅花两眼发直,你本是青帝是属于春天的神灵,奈何偏偏喜欢这刁萧之物。既然你喜欢,那我就让它千万年不凋。除非不周山再次倒塌,天地混沌,大荒之中不存一物,否则有我白漫风在一天,这株梅花将永远在这溺水之颠盛放。”白漫风华话甫出口,梅花树的花瓣便飘摇下坠,像一群调皮的梅花仙子,围绕着白漫风和灵威仰打转。

      洁白无垠,霰雪纷纷,零落成泥碾作尘,红梅盛放如彩带,裹着一抹青紫相交的色彩。

      从溺水之巅下来,白漫风便与灵威仰道别,各怀心思的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白漫风才回到府邸,就被人告知无暇公主多次前来造访多次,只可惜数次都没有见到他。

      他心中腻味,面上却不露分毫。

      正巧他前脚方才踏进正厅,无暇公主就听见风声追了来。都是能驾云御风的仙人,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也不过弹指一挥的功夫便能抵达。

      无暇站在那里,正犹豫不决是否要跨进门槛,一双灵动的眼睛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白漫风,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

      “原来公主大驾光临,漫风有失远迎了。”白漫风戏谑的说道,仿佛压根没有瞧见无暇为难的样子。

      无暇原本刚刚迈起的脚步又颓然的放下:“我只是想来祝贺你,听南极仙翁说你和他对弈赢了他。南极仙翁可是这天界下棋最厉害的人了,那么漫风你赢了他,岂不是天下无敌。”

      “这世上之事最忌讳的就是将话说得太满,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区区白漫风更是何足挂齿,说什么天下无敌岂非贻笑大方。”白漫风毫不留情的打断无暇赞赏的话语,有意无意的泼了她一盆冷水。

      无暇的眼睛里慢慢积蓄着无辜的泪水,剪水秋瞳,更加映衬的她整个人楚楚可怜:“你不要这样对我,从小到大连我父皇母后都不会这样对我。”

      “公主殿下是在命令我吗?”可惜白漫风并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我是在请求你,为什么小时候你对我那样好,带我去天河游水,带我去月宫赏树,现在的你对我却是那么的冷漠。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你讨厌我的理由。漫风哥哥你看看我,你看着我,我还是我啊!还是那个从小就跟在你身后的无暇。”无暇扶着门框整个身体摇摇欲坠,为了白漫风她甚至不顾她多年来所学的教养,抛下了一切作为女子的矜持。她便是这样一个女子,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外刚内柔,凡是都要求个明白,争取后才有资格说放弃。饶是自己再是抛不开情面,也好过与白漫风这样浑浑噩噩的。

      “你没有自尊吗?”白漫风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让无暇再也无法承受痛哭出声。

      白漫风丝毫不受牵连,只是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将茶杯放在嘴边呷玩着。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可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白漫风,我也是有自尊的,我是堂堂天界的大公主,你这样对我难道不是欠了我,可是你要知道有欠有还,你欠了我的情债你是逃不掉的。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直到天荒地老,我无暇也不会再对别人妄动半分情思,倘若有违此誓我必将灰飞烟灭不得好死。”无暇痛哭着跑了出去。

      “你又何苦这样,为了让我背上情债而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白漫风叹息一口气,终究没有叫住无暇离去的脚步。

      白漫风看着无暇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一双手撑在半空中,想要拉住无暇离去的身影,转念一想这样最好这样甚好,了断了她的这份情丝,日后她必定能有所修为。

      今儿个真热闹,无暇飞奔着跑出将军府不想在半路上竟然遇见了羲和天君。

      羲和瞧见无暇公主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当下感叹白漫风的能耐,面上倒是镇定平常的很。

      “你又怎么把无暇公主惹哭了?”羲和看见白漫风便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她哭为什么一定就关我的事?”白漫风一派淡然。

      羲和儒雅一笑,谦谦君子的风雅自成一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天界就只有你敢对无暇公主无理,要是换作其他仙人指不定能把他元始天尊供着。”

      “她不过就是一个心性未定的小女孩,处事虽然有点蛮横骄纵,实则秉性是极好的。若真要说配不上,也只能是我白漫风配不上她。无暇贵为公主,毕竟也是一名女子,你们这些人在外面总说我们的闲话,难免有损她的名节。日后我希望羲和天君能有所顾忌,嘴下留情呐。”白漫风笑着邀请羲和入座。

      “我近日夜观星象,七星连珠之日即将到来,届时道星晦暗魔气大盛,乃是紫杀之象。”羲和无不担忧的对白漫风说道。

      “道心种魔方为紫杀,若是魔道合一,只怕天下将会群魔乱舞而神仙也束手无策啊!既然占卜到如此异象,羲和天君不去向天帝禀告,反而跑来我这小小的将军府,不知有何目的?”白漫风无心纠缠单刀直入的问羲和。

      “漫风你我已有几万年的交情,我今日前来是因为我算到这紫杀的命格就在你的身上。若你能把持住自己,以你的修为不日就可飞升为神将,脱离六道轮回之苦。”羲和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语气真诚恳切。

      “若我把持不住自己,心生魔念沦为魔道,你就将禀告天帝毁我元神以绝后患对吗?”白漫风笑的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你又何苦逼我。”羲和话锋一转,语气诸多无奈。

      “是你先对我苦苦相逼的,羲和我做事处事自有思量,为仙为魔有时候真的不由我们做主。你是掌管天文星象的天君,你能推测出紫杀的命格在我并不奇怪,你据实以报不能为过。此事你应该尽早上报天庭,至于天帝会如何处置我,我只能拭目以待,毕竟现如今的白漫风还是西北大将军,就算是要治我的罪也得想个像样的名目吧。”白漫风似笑非笑,语气轻松的对羲和说道。

      “你早就推算出来了紫杀命格在自己的身上,你深知你背负着紫杀之象,必将不得善终,六道之中无人能容你。漫风你为何还是如此云淡风轻,你怎样才能独善其身?”羲和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漫风,心中骇然。

      “你若是再不走,被值日天官发现你擅离职守,我看你可有的苦头吃了。”白漫风站起了身子,委婉的下着逐客令。

      羲和叹了一口,只觉得心中苦闷,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便是如此,来的太措不及防,让人无法接受偏偏又不能不去承受。

      世人都道神仙好,

      衣食不愁,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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