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皆是浪漫》星野十三

24、24

　　陈可怡下了公交车后站在24音门口，略微为难抬头望了眼面前的高楼大厦，虽然她拍胸脯似的说要努力打工不想感情事。

　　然而当她真的站在大门口，俨然丢了先前信誓旦旦的模样变成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去面对那张脸。

　　果然，一时口快一时爽。
　　现在她不得不挺胸抬头走进去，然后摁上电梯层，若无其事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办公。

　　陈可怡，你可以的！
　　你就当他是空气，不存在于你的眼前！

　　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负重而行，昨日画面就像影子似的追在她的脑袋后面跑，甩也甩不掉。

　　心里默默吐槽后劲真是大。

　　陈可怡脸上的表情比吃了榴莲还要臭，所到之处黑色气息蔓延，见到她的人都纷纷避让三舍。

　　“陈可怡。”
　　身后有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可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叫自己名字的女人，在她记忆中并不认识，甚至是没有印象。

　　但从她的穿衣打扮来看很成熟，一身干练的黑色西服与恨天高的尖头软皮高跟鞋，利索的短发配上精致的妆容。从衣着到配饰像是经过精心挑选后穿戴而在不经意间令人多打量一眼。

　　她的气势很强，甚至带着一丝威慑。
　　是印象中的女强人没错，也可能是同单位的某位主管。

　　所以经过一系列揣摩后陈可怡很快甩去那层阴郁气息，毕恭毕敬笑了下，“您好，请问你是？”

　　“姚余，美编组长。”
　　女人勾起红艳的嘴唇，带着两分漫不经心，那眼神就像是将她看了遍最后发觉也就那样。

　　不明所以下带着来自某种不友善的敌意。

　　原来是美编组长，那也就是说按照原有进程的话她会成为她手底下员工，可惜途中出了点小意外。

　　虽然察觉到她的眼神有点怪异令她感到不适，但迫于人差点成为自己直属领导她还是很友好的打起招呼，“姚组长好。”

　　她不想被随便穿小鞋，所以她宁愿在一开始就装得乖巧些，像小白兔似的。

　　姚余见她在嘴上功夫以及察言观色的功夫上倒算不差，也难怪能成为座上宾。

　　不过姿色平平，实在匪夷所思。

　　“嗯，我这有点工作需要交托给你完成，你跟我来一趟吧。”

　　她差点忘了现在她可是拿着两份工资，不仅是美术编辑也是总编助理...因为那事差点忘了这茬。

　　“好...好的。”
　　陈可怡想起事立马结巴了下回道。

　　来单位正好三天，说实在这三天根本没有做什么实事，大部分时间都在插科打诨中混了过去。

　　直到现在当姚余跟她说有事需要她处理这才有那么点真实感，自己真的要在24音大展拳脚了么？

　　相比于总编助理她更向往美术编辑，因为第一天面试时她看到大家都很忙碌，因为一件事忙前忙后到最后处理完得到莫大的满足。

　　就像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忙于工作下渐渐流失直到迎来黄昏。

　　而且这种氛围是她所想要的、追求的，或许有人会说为什么要放着舒服的坐班不坐而要去忙得晕头转向呢？

　　可能就是那种骨子里对24音的向往让她不自觉想要忙碌，更想体会那种成功后的喜悦，不同于学校完成画作的那种喜悦。

　　她就是想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一路上她都在想会是什么工作，是画插画？还是封面设计？或者是美术字？

　　不管是哪一项她都觉得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都应该被认真对待且全力以赴。

　　陈可怡怀揣着期待跟随姚余走进五楼，左右两侧一共分为八张对边办公位，右侧是美术编辑，左侧是文字编辑，看来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沟通而这么安排。

　　除去这些还有茶水间与吧台，两侧书架一直从进门的墙角延伸到楼层末端，以内嵌的方式展示书籍更不容易落灰。

　　五颜六色的书角缝像是一条彩虹呈直线式前进，满满的书香味沁入鼻腔，不由得令人心静。

　　有新的面孔进来，不少人从自己的办公位抬起头纷纷打量，但她想前两天自己那么‘出名’，估计有不少人看到了，或许这里面就有其中一位。

　　陈可怡带着还算甜美的笑容一一向她们点头以作问好，视线巡了一圈女多男少，比例严重失调。

　　虽然早已听说这类单位女孩子居多，但没想到这多法是一比十的概率。

　　“这是一份新锐作家的稿件，目前还没有定下明确的封面风格，因为现在大家手上都有事所以需要拜托你一下，你应该没问题吧？”

　　姚余看似脸上带笑，实则眼里一片冷，当然陈可怡在看到她手中的一沓稿件早已忘记注意她的表情。

　　“没问题。”
　　陈可怡欣然接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接手封面风格的活计，心里难免激动。

　　“那姚组长，我应该跟哪位文字编一起共事啊？”陈可怡抬起头看向她时，她早已换了一副脸面，低头开始敲击键盘，神情淡漠，“你看哪个有空就咨询一下吧。”

　　语气极其敷衍，虽然她有所察觉但也无所谓，她毕竟是来工作的，人家对自己不友好总不能反手跟人对着干吧？

　　这样显得她很小家子气。

　　“那姚组长，这意向稿大概什么时候交？”
　　想起时间她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句。

　　“下礼拜一。”
　　“好的。”

　　陈可怡抱着稿件准备离开，路过茶水间时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那女孩子还真是惨。”
　　“谁让她踩了老虎尾巴呢。”
　　“不过那本稿件做不做无所谓吧，毕竟那新锐作家名气小得可怜。”
　　“嗐，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要是做好了反正也不会是那女孩的功劳。”
　　“有点可怜唉。”

　　陈可怡本不想停下来听，但是她的脚步就像是希望她听到促使她站在了这儿，并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这些小把戏她并不在意，至于姚余为什么这么对自己，怕也是只有一个可能。

　　毫无疑问，姚余喜欢唐魏。

　　而她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何德何能做他的助理，所以招人恨这点自然而然。

　　本还想着规规矩矩当个小白兔，殊不知她早已经摸了老虎屁股，并作得一手好死。

　　呼，有点累，是心累。

　　尔虞我诈不止存在于商人间，部门与同事同样也是如此，就像一个小型的甄嬛圈，几只小蚂蚱在里面争个你死我活一样。

　　陈可怡扯了扯高兴不起来的嘴角，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哪怕她们已经站好队伍...亦或是交给她的正如她们所说不过是一本可有可无的稿件。

　　对她来说，每一个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就像是那位新锐作家，她所诞生出来的作品都应该值得被珍视。

　　不论身份地位高低不予，都应该拥有一个一战成名的机会。

　　陈可怡大步离开，并不想逗留，与其浪费时间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多看两页稿来得实在。

　　下周一交意向稿，今天周二，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所以她要抓紧时间。

　　*

　　夏知节靠在沙发上，下巴抵在靠拢的双膝间垂头思考。

　　‘哎’
　　...
　　‘哎’
　　接连三声叹息，愁得她眉毛都要结成痂扭曲到一块了，依旧还是思考无果。

　　‘滋滋’手机震动在玻璃茶几上滑动两分，夏知节猫起半个身子探出沙发，像条毛毛虫似的往前挪动然后接过手机又恢复原来的姿势。

　　好像在哪里听说这个姿势有助于思考，所以她已经保持了十多分钟...但似乎并无卵用！

　　祁齐:进展如何？还顺利吗？

　　这几天事情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和他分享自己的进展，好在目前一切顺利。

　　牛奶秋刀鱼:很顺利。

　　夏知节将手机放在牛奶白似的脚背上，然后翘起脚趾当做人形支架架起手机，好方便她查看。

　　目光落在极简白的对话框上，状态从祁齐变为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等了一会儿对方也没有回复，状态也回到祁齐。

　　好像是有话要说吧？
　　不过对方似乎是在苦恼什么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那三句话前。

　　夏知节刚想收起手机准备继续冥思，对面就发来了回复:恭喜。

　　很简洁，甚至她只能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牛奶秋刀鱼:谢谢。
　　夏知节回复完就翻起列表内的张教练并预约了今天下午一点的练车时间，几乎在她发完不出七八秒对方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回复:ok。

　　回的可真快啊...

　　仰头目光怔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她坚持不住下终于换了姿势解锁新兴咸鱼躺法，大手一摊摆在沙发两侧，解放双腿露出小半截搭在茶几上。

　　还好学弟不在，她想怎么躺都可以。

　　不过一想起和学弟打的赌，她瞬间萎了下来，砸吧了两下小嘴，一副苦逼到爆炸的表情。

　　然后仰天长啸一头栽在星黛露的抱枕内，埋头乌拉乌拉说着模糊不清的抱怨话。

　　当她再次踏上前往驾校的公交旅程，突感时间真快，一上午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都做了一点...

　　周二下午公交巴士上人并不多，三三俩俩落座在前后，视线内的蓝色椅背因为路面不平上下颠簸而开始做起跳跃运动。

　　耳旁还有北广传媒移动电视内播放的中老年足力健广告标语，不过她在出神，听得并不清楚。

　　一路上晃晃悠悠到转趟她都处于发懵的状态，就不知道怎么了，情绪异常低落，感觉吃啥不嘛嘛香，做啥啥不得劲。

　　难道是大姨妈要来光临她了？

　　夏知节打开手机翻出美柚，一看日子眼快临近，难怪干啥都不得劲呢。

　　意识到她要来，她又要忍受长达一周的痛苦时光，手脚冰凉，脸色惨白，痛经不起...

　　唔，好像小腹已经有微痛的感觉了...
　　不会是提前了吧...不好的预感浓烈袭来。

　　夏知节忙用布袋包遮住裤子后方，找了个无人的看了看，还好没有沾到裤子上。

　　庆幸今天穿的不是白裤子，可是她的小腹坠痛感越来越明显，就好像马上要迎接一场‘火山爆发’。

　　夏知节挑了挑眉头，心想要完了完了，赶忙掏出手机一边挡着屁股一边叫闪送求支援。

　　在看到闪送员到公交站居然要长达半小时之久，她感觉自己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又将配送目的地改到驾校，最后付完款以一瘸一拐的姿势慢慢走向驾校。

　　殊不知路过的人看她的眼神有多怪异，就跟看杂耍似的带着点嘲笑的意味。

　　夏知节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站在驾校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看到那抹蓝色身影。

　　此时的闪送员就像天使一样骑着他的全黑小毛驴向她而来，头顶还有一抹白色发亮的光圈。

　　“天使，这里这里。”
　　夏知节冲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