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小冥九

75、国庆

　　已经走远的王旭燃并不知道下车处这里发生的事情。陈义教授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他带进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一溜儿站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就是上一次会议的时候，陈义教授带去的学生，见到王旭燃立刻朝他招手示意。

　　王旭燃微笑回应。陈义教授为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就直入主题。

　　陈义教授向他展示了专门从医院里拿回来的肺部癌变体，血淋淋地摆在桌面上。

　　王旭燃的目光顿时一亮，抽一副手套戴上，拿起镊子就开始翻病肺，检查外在情况。

　　“应该才摘下来没多久吧，周围的血管还有比较强的收缩力。”王旭燃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这个肺部的情况，虽然说不是医学专业，但是基本的生物常识他还是有的。

　　陈义教授一脸神秘：“两个小时前刚刚摘下来的，市一今天要做一个肺移植，我和他们医生熟，就拿来做实验了。”

　　王旭燃对这方面不熟，兴奋之余难免有些担心：“这……人体器官，没啥问题吧？”

　　陈义摆摆手：“不用担心这个，这东西在医院也是要被处理掉的，还不如拿来做实验，我们有专门的合作条约。”

　　王旭燃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块病灶上。

　　旁边几个学生都有些害怕，磨磨蹭蹭地靠近，看老师和王旭燃两个人若无其事，并且越讨论越激动，不由得互相对视几眼，打了个寒颤，却依然要硬着头皮听他们讨论的内容。

　　过往王旭燃所有和癌症相关的研究，都是基于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和理论数据，还从来没有碰过这么新鲜的例子。当下就和陈义教授一股脑钻进去。

　　还是学生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不得已打断了他们关于癌症生成的各种诱因的讨论。

　　陈义教授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居然已经马上就要六点了，外面的天色还没暗下来，下课的学生们穿行在校园中，十分热闹。

　　“哎哟，都这个点了，快快，咱们去食堂吃个饭，我带你去咱们这儿的小食堂，这里面有道溜大肠做得可地道了。”陈义教授脱了手套，朝着众人招手。以示学生们一起跟上来，却不想遭到了一众拒绝。

　　为首的一人干笑两声，道：“老师，咱们……咱们约了人去吃麻辣香锅，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咱们先走了啊。”说着几人纷纷拿起自己的东西，迅速溜走。

　　陈义教授倒也没意见，丝毫不觉得看完这么一大块血淋淋的东西后，还能吃得下内脏有什么不对。他们几人避之而不及的内脏，对于陈义教授和王旭燃而言，却是难得的美味，吃了溜大肠，又吃了点北方特色菜，两人酒足饭饱之后，陈义也不打算回去。

　　“你今天第一天来，今晚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刚下飞机又忙了大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正式上课。”陈义站在食堂门口，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王旭燃吃完饭，才觉得有些疲惫，拿了钥匙告别陈义教授。慢吞吞地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拿出手机，秦生今晚没课，现在应该已经吃完饭了，给他拨去电话。

　　“怎么这么晚回电话？”秦生此刻在宿舍里，桌面上还摆放着基本摊开的书，他放下手头的笔，站起身，来到阳台。

　　王旭燃笑了两声，打开自己的宿舍门：“中午刚刚到，就被陈义教授拉到实验室里去了，刚刚才吃完饭，给你打电话。”说着就把语音转换成了视频。

　　视频那头的秦生应该是刚刚洗完头，发丝还带着几分水意，耷拉在额头上，现在应该在阳台，上面还挂着浴巾。

　　秦生凑近了视频，看王旭燃那边的情况：“你把手机拿高点，我看看宿舍的情况。”

　　王旭燃举高了手机，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这是很典型的单人间，房间不大，床也是很传统的上床下桌，整个房间呈狭长状，除了桌床，还有一个小衣柜在墙角立着。外面有一个小阳台，里面几乎只能让一个人站在，然后就是一个厕所。

　　“好小啊，差不多只有我们这间一半大，你别忘了把床柜多擦几遍，这房间应该很久没人住了，柜子上的灰都能写字了。”随着王旭燃的视角，小房间很快就转过一遍。王旭燃拿出手机支架，把手机放上去，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夹层里有你的浴巾，先拿出来晾晾。”

　　“那个小袋子里有一个小医疗箱，拿出来放好。”

　　王旭燃果然在小袋子里找到了秦生给他准备的各色药品，胃药感冒药一应俱全，不由得叹息道：“怎么连药都塞进来了，都可以在这边买的。”

　　秦生哪里不懂他，立刻反驳道：“等你难受了，旁边又没个人，你找谁去买药？”

　　“有道理！”王旭燃立刻举手投降，继续开箱子。

　　在秦生的指挥下，王旭燃很快就把屋子整理擦过一遍，又把东西一一摆放整齐，等到所有东西都放好，已经是九点多，王旭燃还要下去买洗漱用品。拿着手机下楼，刚好碰到晚自习下课，无数学生从楼下蜂拥而上，不得不艰难下楼。

　　超市的位置前一段时间就已经摸清楚了，在超市里，两人也不舍地放开手机视频，买了他们惯用的牌子和香味，和其他的生活用品。

　　等到王旭燃躺下来，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手机微微发烫，中间还充了一次电，躺在床上，那边的秦生也枕着熊猫大抱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还是你第一次离我这么远。”秦生的声音略微低了下去。

　　王旭燃噗噗笑了两声：“哪里就这么煽情了，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别扭？”

　　秦生果然笑了，一扫刚刚的煽情之感：“还不是你一下子跑太远了，之前好歹几天能见一次面，现在我们如果要见面，估计就要等国庆了。”

　　“……好像是有点久。”王旭燃也有些发愁，他蹭了蹭崭新的枕头和被子，都是陌生的气味，就连床，都觉得翻身困难。

　　“等我去找你。”

　　最后两人依依不舍挂断了视频，相隔数千里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王旭燃就来到了陈义教授办公室，和他一起去教室。他的情况特殊，虽然今年才大三，但是他的专业水平和研发成果都足以笑傲大部分研究生，所以王旭燃这半年主要就是跟在陈义教授身边，跟进他的核心团队，一起研发钻研和肿瘤相关的事项。

　　而西大那边，他抽空上相关网课，然后定期交作业就可以，如果一切顺利地话。明年这时候，他就是一个西大研究生了。

　　陈义直接把他带去了他的博士生团队里，互相认识后，大家点头示意，认了个眼熟，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今天医院又送来了一例病变器官，王旭燃立刻投入实体的研究。这点是西大暂时比不上的，大量的疑难杂症都会汇聚到首都医院，几乎每天都会有手术要动，几乎可以算是源源不断的现货实验体被送来。极大满足了王旭燃目前最为紧缺的实际案例。

　　每天他都沉迷于大量的解剖解密，晚上回去写报告和补充自己的偏向值论文。

　　生物科学的魅力可见一斑。

　　秦生只觉得，王旭燃似乎更加忙碌了，他们每天晚上约定拿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视频，说说今天的情况。现在进入大三，秦生也越发忙碌，今年的外科是重中之重，而且学医还有大量证和培训要进行，所以两人虽说相隔甚远，但是除了见面用视频之外，日常生活居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很快就到了国庆，王旭燃一大早就到了首都机场等秦生，他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八点不到就飞到了，接到人后，王旭燃开心地朝他挥手。

　　因为要住好几天，所以秦生带了一个小包，在回学校的路上，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没有说话。路过超市，秦生把包交给王旭燃，“我进去买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两手空空，只是口袋略微鼓起。十月的首都早已染上一丝凉意，路旁的落叶纷纷而下，似金蝶飘飘，又似丝丝秋意。

　　“校区不算太大，明天我带你逛一逛，平时我就在这边上课和做实验。”王旭燃指向不远处的钟塔楼，又路过两片湖泊，就到宿舍楼了。

　　一进房间，王旭燃转身锁门，几乎是立刻，身后就贴上了一个滚烫的身躯，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两口气。

　　“别别，先去洗个脸，刚刚吹了那么久的风，肯定满脸灰。”拍开秦生已经探入衣服里的手，王旭燃非常淡定地拍了拍他的外套，果然有一层为不可见的灰尘。

　　秦生这么一看，连忙脱下外套，从架子上拿起王旭燃的浴巾，就把他推进浴室里了。

　　浴室很小，站一个成年男子绰绰有余，但是硬塞进两人，就有些勉强了。水流从花洒里喷涌而出，流淌过肌肤，带出几分暧昧的气息。

　　接下来一整天，两人只待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