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高考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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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楚沛在美国已满一年。在异国求学这一年里，少年身上无忧无虑的彼得潘式的稚气渐渐消散，多出了几分稳重些许英气。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飞快在笔电上跳跃，时不时停下扫几眼身旁累积的近乎腰高的资料书，思考几下，又恢复到原始状态。
浴室的门很快打开，走出一位裹着头巾，穿着朴素牛仔裤灰色背心的高挑女子。只见她一面搓揉着湿漉漉的长发，一面踢了踢沙发上的楚沛，看他挪动屁股让出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熟练的按响了电视。
楚沛被电视里肥皂剧的声响打搅，皱了皱眉，还是放下了笔电，舒展了身体，转头去面对他这位美人室友，“早上回来的？”一进门就要洗澡，明明是有洁癖，怎么外面玩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讲究。
女子嗯嗯随意应了一声，明显的不在状态，躺在茶几上的旧手机还保持着关闭状态。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挖出了一盒雪糕，一边用勺子舀着吃，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位不拘小节，头发包裹在毛巾里远看活像个粽子的窈窕女子竟然会是著名医学院的风云人物——汪绿萍。
然而被此君诱拐至美国的楚家小少爷却十分了解，独自一人在异国求学而不依赖家里经济资助，这绝对是艰辛却充实的一段旅程。当然，攻读医学也被不少商学院人称呼为慢性自杀的高级挑战。
虽然在美国读书的亚裔的学生素来以聪明好学出众，但能在堪比千军过独木桥的医学院获得全额奖学金者仍然是少之又少。很不幸，他的室友正是其中一员。
汪绿萍年纪小小，成绩出众，相貌又生的娇俏，为人性情大方和顺，加上会一手令人称赞的舞蹈技能，在校内的男人缘好的令人痛恨。
只不过在楚沛的眼里，更多的是看到她付出的不可估量的努力和苦修士般的毅力。上课，考试，跟随导师做研究，每天都安排的没有空隙，靠着强大的毅力投身到学习中，如饥似渴的吸取知识，这样单调而贫乏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光鲜的背后用刻苦来奠基。
所以，汪绿萍偶尔时间内的突然失踪，他就当作是压力凝聚到再也不能忍受时一种排解方式，也许她去旅行，也许仅仅是待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断掉所有的联系方式默默发呆。他从来不去详细问询，只是当她回来了，问候一声“回来了”就算是回归正常生活。
一年下来，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令双方都十分满意。
“你男朋友的连环CALL快要把座机打爆了，拜托大姐你赶快安抚一下吧。”
绿萍挑了挑眉，摊开手无辜道，“难道我忘记告诉你吗？我甩了他已经有一个礼拜了。”
楚沛控诉的眼神死死盯住汪绿萍，接连几个晚上被电话吵醒的痛苦蠢蠢欲动蛊惑着他辣手摧花，将这个罪恶的源头生生掐死算了。
“好吧！我道歉。”汪绿萍诚恳的道歉，“我只是不知道他会那么难搞定，明明已经分手，还死缠烂打。”
汪大小姐的桃花运好的不可思议，只是神奇的是都没有好结果。
NO.1和NO.2前男友都因为她的优秀而产生了深重的危机感，交往过一段时间就开始试图对她的行踪进行二十四小时控制。结果不得不派出楚沛小朋友一一武力加口才解决。
NO.3本是一酒吧的驻唱男歌手，年纪轻轻，却已经娴熟与调情和勾搭女人。汪绿萍被他一曲男版的《listen》击中心扉，加上一双电眼碧波荡漾，昏暗灯光醇香美酒的怂恿，不禁惹得她心绪悠悠，情丝晃动，阴差阳错下听众发展为女友。
只不过这位NO.3虽然不是位控制欲旺盛的男友，却是个控制不住下身的混蛋，一个星期前和两位仰慕者同滚被单玩3P被汪绿萍抓到。
没有尖叫没有怒吼，汪大小姐只是冷静的冲着NO.3那张阳刚帅气的脸蛋上狠狠揍了一记左勾拳，直打得他鼻青脸肿，血流不止，又“轻轻”用高跟鞋踩了踩他无法管制的重点部位，看着他躺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才满意的微笑着掏出湿巾擦了擦手，撂下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头也不回的找地方养情伤去了。
在美国求学的两年里，汪大小姐不仅磨掉自己的娇气和胆怯，学会了怎么样用简单的食物制作熬夜的美餐，怎么样在众人目光中镇定自若的即兴演讲，怎么样克服对生死痛苦的恐惧冷静面对疾病，怎么样认识自己的无能为力并不因此消极，更学会了怎么样去对待一段段失败的感情。
相爱时不忘独立、自强、体谅，但是放手时要干脆、利落、狠辣，大不了就潇洒走人后找个安静的角落去痛哭一场，然后马上把所有过往格式化永久删除。
“行，大小姐你的道歉我就先收着，不过昨天汪太后懿旨，召汪家大公主回府。”
正在回味雪糕美好口感的汪绿萍闻言差点噎着，按了电视静音，回拨了一个电话，不出所料，汪太太在牌友那儿凑堆，没空搭理她。问过了林妈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的妹妹汪紫菱高考失败，毅然决定不考大学，吓着了万事要求完美的汪太太，家里的风暴指数已经到了橙色警戒线。
“要我回去干吗？她不是最反对我读医吗？当初还说宁可我嫁了人，也不要我去读医当老姑子。现在她就不怕我把紫菱教坏了？”
林妈和她感情一向深厚，十年来的养育之情使得她们两人亲如母女，笑骂里颇不避讳，被她缠的厉害了才透露一点，“前几日楚家太太来过，说是楚大少爷学业上又要延迟几年，估计是要晚归。你的事情当然不再是问题。只是二小姐不要读书的名声在几位富太太那里传的厉害了，时常牌桌上拿来打趣，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就差缠小脚。燥的太太最近一直上火，出门的意思都淡了。今个儿要不是楚太太陪着，估计也不会去凑牌桌。”
汪绿萍耸了耸肩，她就知道汪紫菱读不读好书在汪女士眼里和前程无关，更她的面子可是大有关系，不过这种老黄历，她也懒得翻了。
楚沛延长求学时间？
她瞥了一眼闭嘴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窃听的楚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年前听这小子说，他哥和一位意大利美女打得火热，估计一时半伙没有空隙来招惹她们姐妹扮演情圣。
“得了，林妈。你就和李女士说，紫菱那性子，外柔内刚，认定了就不回头。我一向是无能为力。还是不回去凑着热闹的好。若真要问我的意思，你就让她禁了紫菱的零花钱和网线，告诉这丫头不复读就让她顿顿馒头稀饭，看谁硬的过谁！”
话筒里传出来的爽朗笑声和一旁死憋着的楚沛的笑声合成一团，显得格外温情。
本以为汪紫菱的高考厌学一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却不想一个月后，汪绿萍回到房间里，就看到楚沛蹲坐在沙发旁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哭都哭得十分得体的汪太太，而她那位妹妹撅着嘴站在角落里，扭着双手十二分不情愿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上了一天的课，跟着导师在实验室里忙的日夜颠倒，现在只想回到床上去好好补眠，哪怕现在地球毁灭了，太阳爆炸了也不能阻挡她希望安静的想法，所以头疼之下，说出口的语气显得格外冷冽。
也许是观众的增多，汪太太演的越发兴起，她收了眼泪开始滔滔不绝的控诉汪紫菱的不求上进和异想天开。
就算是一群马蜂袭击也没有汪女士来的聒噪。胡思乱想的楚沛有一点没一点的安慰着，只不过脖颈上的青筋显露出这小子的不耐。他瞥了一眼开始点火抽烟提神的美人室友，知道她的忍耐度也已经接近临界点。
头疼的要命，眼皮已经渐渐撑不住，睡意明明就在眼前，偏偏被堵在卧室外面，汪绿萍非常烦躁，尤其当汪女士把炮火引申到丈夫早出晚归、大女儿执意读医、林妈工作疏忽等等上面。
“够了！”她大步走到沙发前，碾碎了手里的女士烟，撩起额发用长发卡随意夹在后脑勺上，露出那一双手术台上永远在零摄氏度以下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任性的妹妹。
“你不想读书？”
紫菱咬住下唇，眼里饱含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又委屈又可怜，倒是让绿萍看的只想发笑。
“看着我说话，你姐姐不在地板下面。”
楚沛扑哧一下猛不丁笑出声，马上又板起脸装作一副十分肃穆的神色。
“我不想读书，那些陈词滥调我学了有什么用？那些生物化学我一点都不喜欢。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要读书！”
紫菱开始啜泣，泪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金豆子，她倒是真有几分汪太太的遗传，这哭泣时候的美态倒是学的丝毫不差。
“那你想干什么？”
也许就等着这一句话，紫菱猛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朦胧的希翼的神情，饱含深情的呢喃道，“我要去流浪，我要做三毛第二，去看看大漠孤烟，去触摸古堡深巷，去做环球旅行，认识不同的人，听不同的故事。我要去收集无数的故事，做故事里的主宰者。”
汪太太插嘴大骂了一番二女儿的异想天开，不识人间烟火，绿萍给楚沛一个眼色，让他帮忙先把这暴走的更年期女性安抚住，好让她一门心思对付青春期骚动的小女生。
“环球旅行吗？这是每个人都有过的幻想。但是请你解决这几个问题！”
绿萍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慢条斯理问道。
“第一，语言，你现在会几种语言？你能和几个国家的人交流？
第二，金钱，你流浪的钱谁出？自己打工还是家里出？如果是后者，你有什么资格去罔顾父母的意愿做事？
第三，安全，一个女孩子在外，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或者说，你怎么保证家里人的安全？如果别人拿你来勒索家里，你能解决吗？
第四，意外，你要旅行要故事，肯定会去人迹罕至的地方，你有能力解决意外吗？你能在野外生火？一个人对付野兽毒蛇？遇到疟疾等疾病知道怎么自救？森林里迷路了知道怎么辨别方向？”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拷问的紫菱面色发青，嘴唇发白，高昂的头颅慢慢的低垂了下来，双手却死死的纠在一起。
她不明白，为什么绿萍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雷声砸在耳朵里，简直比妈妈的漫骂还要冷酷，比同学们鄙夷的眼神还要残忍。她几乎就要打碎了自己的世界，像是刽子手砍倒了梦想的大树。
她她她怎么可以那么世俗，那么现实，难道就不能允许自己有一些超脱的自由吗？
汪绿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小女孩式的倔强无声的笑了笑，“我是不太爱管你，但如果你有这么‘伟大’的理想，那么请首先经济上独立，再去追求话语上的独立。要流浪也好，不想读书也好，请把所有后果考虑清楚，头脑发热的决定会牵连很多人。
再说，一个月两个月你还幻想着流浪，但是半年以后，一年以后呢？你的同龄人都在享受着大学生活，社团、初恋、游玩、学业，而你却无所事事，关在家里发霉，就算你和好朋友相遇，也没有共同的话题，动不动就被她们忽略和排挤了，最终不得不退出她们的圈子，到时候，你真的觉得开心？”
她想了想，若无其事的加了一句，“而且楚廉也说过，女孩子不读大学，简直就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他向来看不起这些辍学的女生。”
紫菱猛地抬起头，瞪大了一双泪眼，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嗓音，“楚廉他——他真的那么说？”
谁知道，他说过那么多话，多编排一句也是正常。
绿萍扫了一眼楚沛，这小子马上信誓旦旦说起了他和哥哥楚廉如何议论女生，如何看待那些辍学不自爱的女孩，如何欣赏有毅力求上进的美女……总而言之，不外乎是大学是美女进修的人生阶段而已。
爱情至上论的紫菱脸上迅速变换着神情，在汪绿萍以为劝告失败时，她跑到了汪太太的身旁，鞠躬道歉，“妈妈，我一定回去好好复读，一定考上大学，只是我要读的专业，请让我自己做决定。”
终于天下太平！
汪绿萍直奔卧室，关门与周公共眠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高考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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