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逃离精神病院（三） ...
-
凌晨六点。
天将明未明。
秦楚被一阵骚乱声惊醒。
身上的拘束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他环视四周，病房内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外面一片兵荒马乱的响声。
“碰！”
半开着的门被重重地甩到墙上，有人从外面冲进来，抄起椅子就往秦楚身上砸。
秦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那人退后两步，又往他身上扑。
秦楚一把掀起被子，将人兜头罩住。
“碰”“碰！”“碰！”
拳头狠狠地砸在对方身上。
那人怪叫着翻滚在地，秦楚直接跨过他，走出病房。
走廊上乱糟糟的。
病人们浑身染满血污，互相推搡着，殴打着。
医疗器械和桌椅板凳砸得到处都是。
病人们高声怪笑着，哭喊着，嘶嚎着，血肉横飞。
有个病人将另一个按倒在地，尖声大笑着，生生地将一块肉从对方的脖子上撕咬下来。
有人肩膀上插着一把手术刀，怒号着将手指狠狠地插入另一个人的眼眶里，挖出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有人恐惧地哭叫着，将自己的头不停地往墙上撞，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飞溅出猩红的血。
一人后退着，重重地撞上了秦楚。他转身就朝秦楚抓来。
“咚！”
秦楚抓起地上残破的椅子，毫不犹豫地砸相他的脑袋。
又有人嘶吼着，从背后一口咬上秦楚的肩膀。
秦楚一手扯住他的头发，用力地将人扯下，手臂扣着对方的脖子，将他砸在地上，重重地踹他。
一根断裂的椅子腿砸在秦楚的后背。
“哐当——”
秦楚一把掀起地上倒塌的医疗推车，直直地砸过去。
“砰，砰，砰，砰，砰——”
他抓起身侧袭过来的病人的头，狠狠地将其一下一下砸在墙上。
血沫四溅。
不远处飞来一根断裂的金属桌腿。
秦楚疾速抢过，敲塌了前方病人的肩膀。
一只腐烂的手猝不及防捏住他的脚踝。
秦楚用桌腿狠狠一敲，甩下之后重重地踩上，对方手腕处发出断裂的响声。
“砰！砰！”“咚！”“哐当！”
尖锐又混乱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原始最残酷的暴力包裹着秦楚，让他只能看到眼前一片血色。
“嘻嘻嘻嘻——嘿嘿——哦哦哦——”
有病人发出古怪的笑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献宝似地捏在手里炫耀着。
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秦楚的脸色一变，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似是“噌”地一声，一把烈火在他心底瞬间燃烧起来。
秦楚气势汹汹，大步冲向那人。
瘦小的病人霎时慌张起来，忙不迭地在走廊上逃窜。
“磅——”
秦楚提着桌腿，狠狠地砸向撞过来阻挡了他的视线的高壮病人，血色混合着白色在他的头上炸开。
“嗷嗷——”
瘦小的病人哭喊着，手脚并用地疯狂奔跑。
秦楚满身满脸的血，暴怒地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
张诚被严青摇醒。
他刚睁开眼，就看见严青一脸警惕地盯着门外。
门房紧闭着，外面传来一阵阵闹哄哄的声音，巨大的书柜已经回归了原位。
张诚一惊：“你把书柜推回去了？”
严青皱着眉，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自己回去了。”
就连被他们扔了一地的散乱文件，都整整齐齐地回到了书架上。
张诚悚然。
“砰！砰砰！”“磅——”
门外的声音愈演愈烈。
“碰！”
突如其来，房门被重重地撞开。
“哈哈哈哈——”
两三个宛如恶鬼般的精神病人冲进来，见人就打。
张诚惊叫着逃窜，被人捉住，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严青暴起，一拳挥向那人，使得他松手退后了两步。
“咳咳咳——”
张诚跌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
“跑！”严青一脚踹开扭打上来的病人。
两个病人一个架住严青的双臂，一个不停往他肚子上砸拳头。
张诚剧烈喘气，吓得面色发白，惊恐地盯着严青。
严青反手挣脱，一脚踹上病人的头：“你先跑！”
张诚哽咽了一声，不再犹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
一个病人打碎了资料室的花瓶，捏着碎片就往严青肩膀上扎。
尖锐的碎片没入柔软的人体，卡在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了“叮”的一声。
严青擒住一个病人，拿肩膀去撞另一个。
第三个却从身后冲撞而来，压在他的肩膀上，非人的力道将他狠狠地撞到在地。
“哦哦哦——”
病人高声怪叫着，压在严青身上上，疯狂地用花瓶碎片捅着他的胸膛。
“叮！”“叮！”“叮！”“叮！”“叮！”——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尖锐的金属响声和剧烈的心脏跳动声不停地砸进严青的耳膜中。
严青剧烈地喘息着，挣扎着，他开始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开始疼痛起来。
“哐当！”
一个病人高高得举起了椅子，砸在了严青的头上。
温热的鲜血涌出，流进了严青的眼睛里，带来另一股刺痛。
“哐当！”
第二下砸在他的左手上。
金属撞击声响起。
但在这一瞬间，严青却感觉自己的左手和左脚爆发出一阵炸裂般的灼痛。
他甚至开始感觉呼吸困难，整个人天旋地转。
严青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鸣，艰难地喘息着。
“碰咚——”
突然，门外滚进来一个瘦小的身影，重重地撞在他们身上。
**
瘦小病人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秦楚追着他，从四楼一直跑到二楼，期间见人就打，那根金属桌腿已经被他用得扭曲变形，血迹斑斑。
“呜呜——呃啊！救命——”
二楼的楼梯口正有一个发疯的精神病人拖曳着另一个人。
那人哭喊着，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干净得不像话，与这个充满了血污的世界格格不入。
秦楚径直大步上前。金属桌腿毫不留情地敲击上那病人的手。
精神病人发出混乱的叫声。
他扯着那病人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砸向地板，一脚踩上他的脖子。
“咔啦”一声，他的脖子断了。
精神病人抽搐着，地上洇出一滩血水。
张诚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秦楚。
秦楚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脸上身上都是血，脖子上和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看得人毛骨悚然。
秦楚看了张诚一眼。
张诚吓得浑身僵硬，止不住地发抖。
秦楚一把提起张诚的领子，粗暴地打开楼梯口医疗室的门，将他扔了进去。
“在这呆着。”
他冷冰冰地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瘦小病人正朝着二楼走廊深处跑去。
秦楚提棍就追。
比起四楼的精神病人大规模暴动，二楼的病人只有零星几个，解决起来更加容易。
秦楚终于在档案室门口追上了他。
瘦小病人怪叫着，用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往墙上爬。
秦楚冷笑一声，冲上去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棍。
“碰！”
金属重重地砸在血肉里。
“嗷嗷嗷——”
瘦小病人尖叫着，哭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秦楚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甩进了档案室里。
“碰！”
档案室里有人。
瘦小病人不受控制地砸进去，撞上了地上的两个人。
秦楚紧跟着进去，眼疾手快地锁上了门。
整个档案室的气氛骤然一变。
秦楚冷冷一笑，恶狠狠地将金属桌腿击向其中一个精神病人。
“碰！”“磅！”“砰！”
“咚！”“哐当！”“咔啦！”
“噫噫噫——呜呜——”
病人们混乱地哭嚎着，尖叫着，嘶吼着。
秦楚扯住瘦小病人的头发，将他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砸出一片血花。
他冷笑着：“跑？你还能往哪跑？嗯？”
“砰，砰，砰，砰，砰，砰，砰——”
瘦小病人含糊地呜咽着，头颅被坚硬的墙壁砸得变形，红红白白地糊满了整个脑袋。
严青挣扎着爬起来，后背贴着角落，急促地喘着气。
他的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看着这场称得上是单方面屠杀的混战，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紧紧盯着那个比恶鬼更凶狠的青年，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恍惚来。
秦楚终于从瘦小病人身上拿回了他的东西。
经过这一路的追赶，那东西上面已经布满了红色黑色的污渍。
秦楚皱着眉，想要擦拭，却发现他的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他的病服本来就不算干净，此刻旧的和新的污渍混在了一起，整个人都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找不到一块能擦拭的地方。
秦楚扔掉了金属棍子，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咳！”
严青紧张地嗓子发干，但还是试探着说：“……如果你是需要东西擦一擦，我可以——”帮你找找。
秦楚一靠近，严青紧张到几乎失声。
他虽然消瘦，但这一身的血腥味却极有压迫感。
秦楚蹲下身，轻飘飘地看了严青一眼，扯出了他的衣角。
严青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衬衫，虽然之前在地上滚过几圈，但衣角仍算干净。
秦楚靠得有点近，他甚至能听到严青急促的呼吸声。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别紧张，我又不会打你。”
严青含糊地应了一声，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秦楚又笑了一下。
他扯着严青的衣角，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盒身似乎是透明的，看不出材质。里面装着几枚金属制品，红色和金色相间，像是徽章。
严青草草地瞥了一眼，随即转移了视线，不敢再看。
秦楚将小盒子擦拭干净，仔细地塞进胸前的口袋里。
“多谢。”他说，态度十分温和，“我住404病房，有事可以来找我。”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铃声响起。
伴随着医院广播里的铃声，秦楚和严青都感到了片刻的恍惚。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躺在地上的几个精神病人早已不知所踪。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满地的血迹和喧闹过后狼藉的痕迹。
一瞬间，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
秦楚回到了四楼。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他在走廊入口的休息室里找到了404房的病友们。
休息室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精神病人们或打牌，或读书，都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之前那场暴乱从未发生过。
小男孩在角落里画画。
秦楚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故作轻松地问：“你刚刚去哪了？我都没有看见你。”
小男孩不解：“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是说早上，差不多六点种的时候。”
“睡觉啊。”小男孩奇怪地看着他，嘀咕道，“你的病是失忆症吗？”
秦楚对他神秘一笑：“你猜。”
小男孩不理他了。
秦楚又问：“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朋友陪你玩吗？”
小男孩画画的手一顿，生硬地回答：“没有。”
秦楚说：“怎么没有？阿星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才不是！”小男孩把笔一摔，“你走开！你好烦！”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阿星去五楼了！小家伙难受着呢！”
秦楚转头一看。
瘦瘦小小的青年正凑过来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青年看起来分外熟悉。
他的衣服上有着大片黑糊糊的污迹，手上的皮肤已经大规模溃烂，但他的头颅却是完好无损的，丝毫没有之前那被砸得稀烂的痕迹。
他看着秦楚，脸上是全然陌生的神情：“你是新来的？”
“是。我昨天来的，住404。”秦楚回道。
他刚刚追了这瘦小青年一路，此刻再次见到他，顿时倍感亲切。
瘦小青年看起来兴致勃勃。
他拉着秦楚，絮絮叨叨地跟他聊起天来，情绪似乎十分高涨。
他东说一句，西讲一句，有些语无伦次。
秦楚拼拼凑凑地，整理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那个叫阿星的曾是404病房的病人，一直很照顾小男孩，但他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三番四次试图逃离精神病院。
就在前几天，他的病情加重，开始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性，打了好几个病人，被送去了五楼单人病房。
事情进行得意外顺利，一切线索都指向了五楼的单人病房。
秦楚坐着思考了片刻，觉得进入五楼也不难。
他选择最直接最省力的方式。
瘦小青年似乎闲不住，依然絮絮叨叨地说话，兴奋地来回踱步。
秦楚突然暴起，一把掀翻了桌子。
“咚！”“哐当！”
他抄起一把椅子，直接就往瘦小青年的背上砸去。
瘦小青年高声尖叫起来。
有人慌张地一个踉跄，往这边跌来。
秦楚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墙上甩。
“啊——啊啊啊——”
小男孩吓得应激，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不停地嘶叫着。
秦楚狂冲出去，撞上了一个恐惧着试图逃跑的病人，将他直接撞在了墙上。
“碰！”“碰！”“碰！”
秦楚一拳一拳地袭击他的腹部。
“救命！救命！——医生——医生呜呜呜——”
有人崩溃地大哭。
有人跌跌撞撞地逃窜。
瞬间休息室里乱糟糟地闹成一团。
医生和护士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其中一个医生从身后钳制住秦楚，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瞬间的窒息感让秦楚难以呼吸。
这些医生的身体坚如磐石，常人根本无法撼动。
他们紧紧地按住秦楚的手脚，让他完全无法挣脱。
一针药剂推进了他的脖颈处。
“再来一针。”医生说。
又是一针。
冰冷的药剂顺着血管流入身体。
强烈的眩晕感和疼痛感侵袭了他。
秦楚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了冷冰冰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逃离精神病院（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