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今天上位了吗》小赖蛙

18、小禾

　　在慕琼颇为温和的注视下，村长最终黑着脸接过了那草药。

　　他静默的张开嘴咽下，然后转头想从村民中找一个人来询问自己，可他的目光还没给出去，一道女声就打断了他的小动作。
　　“你是鸟妖么？”

　　村长的脸色从一开始听到慕琼开口的慌张，到听完问题后神情却逐渐冷静下来，似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依如她们之前一样，僵硬的回答道：“不是。”

　　南夕瞧着村长的表情转变，微微抿唇，绷得有点紧。
　　她其实也怀疑村里这些人，本来想私下找个机会去谈谈，结果被慕琼明面上抢了先，想阻止她，但怕让对方生疑，索性静观其变。
　　不过，现在看来，慕琼她好像问错了点，是哪出了问题？还是这群人真的与那些妖怪无关么？

　　慕琼眉心飞快的蹙了下，但随即表情又恢复温和，应该是与南夕想到了一处。

　　她把真言草纷发下去。
　　村民们各自服下，问得问题也大差不差都类似于“你是妖怪吗？”“你是鸟妖假扮的吗？”“你是妖怪假扮的绑走了小禾吗？”

　　全都没有问题。
　　南夕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也许是她多疑了，可她总好像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她静静扫视着人群，每个人的五官都蒙着黑气，她半阖下眸子，看了眼自己的手，在虚空中抓了抓，那黑气只从她指缝间流淌而过，却并没有沾染半分。

　　她又偏头去看慕琼。
　　那人穿着一身白，肤色也白嫩如玉，在黑夜里简直像一轮皎洁的月亮，更别提沾染上半点肮脏的污垢。

　　她的目光似有触觉，慕琼感觉到了，朝她看过来，红润的唇瓣轻启：“怎么了？”

　　“没什么，”
　　南夕语气淡然的，但唇角微微勾出个笑：“你好看，我多看看。”

　　慕琼对这个答案好似满意，眉毛轻轻动了下，然后用鼻音模糊应了个：“嗯。”

　　她与慕琼虽身处黑雾中，却并不会融于这些黑雾，而那些村民以及钟旋，黑雾都可以透过她们的身体，自如飘散，好似她们不存在一样。
　　她之前怀疑这些人，现在看来，没准只是因为她与慕琼是神仙，所以体质不同，能够把那黑雾隔绝在外吧。

　　村民一个接一个排除完，小檀拽着钟旋的袖子躲在她身后，神情不安。
　　“钟旋姐姐，小禾不会有事的吧？那妖怪也没有吃过人，过几天也许小禾就被送回来了，可是，小禾如果受到惊吓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小檀越说情绪越低落，嗓音夹杂起哭音：“她明明都在慢慢好起来的，前些天我好不容易看到过她笑的。”

　　钟旋听着这话也是心痛万分，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与这两位姐姐一定会将小禾安全带回来的。”

　　说完，她上前走到南夕慕琼面前：“两位道友，那妖怪不可能破我们的结界，他们只能藏在这村子内，我们分头去找，定能将他们挖出来！”

　　慕琼微一颔首，表示认同。
　　南夕看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拒绝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嗯”了声。

　　这样一来的话，只能拼运气了，赌那妖怪躲在她找的那块地方，赌她比慕琼先找到。
　　最好的情况当然就是那奇怪的妖怪与冥王无关，她就不必暗戳戳的使绊子了，这偷偷摸摸的活她还真有点干不来。

　　钟旋跟村长交流好，让这群人聚在这呆一晚上，相互有个照应，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而她与南夕慕琼则兵分三路在结界内去找那妖怪。

　　“那等会我们如果找到了他们的巢穴，一定要先给个信号，不要自己行动，”
　　钟旋嘴里叮嘱完，准备分配任务：“南夕姑娘你就……”

　　“我去那边。”
　　南夕打断道。
　　她前半夜已经排除了小半地段，不等钟旋说什么安排，立马抢先指了个概率大的方向，自己就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钟旋偏头又望向慕琼。
　　那人对她淡淡一点头，然后掉头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反正两人一点要与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钟旋望着慕琼去的方向，大拇指按在食指上碾了碾，随即转身往剩的那个方向走去。

　　＊
　　南夕脚踩着泥地，灵力散出探寻着地底，注意力高度集中，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
　　毫无发现。

　　她收了散出的灵力，深吸了口气，然后加快脚步朝慕琼所查看的那块地方走去。

　　路过那群村民聚集的位置时，被慌慌张张跑来的钟旋叫住了。
　　“南夕姑娘。”

　　南夕不得不停了脚步，偏头问她：“你那边有发现么？我那块地方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那我们一起去慕琼姑娘那边……”
　　钟旋边朝她这儿赶来边喊着，脚步停在她面前时，嘴里说到一半的话也停住了。
　　她目光透过南夕，望向远处一个正往这边靠近的人影，有些征愣，不禁喃喃出口：“那是……小禾吗？”

　　南夕也愣住了：“什么？”
　　她朝钟旋目光所落点看去，看到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女子正往她们这边走来，她身形瘦弱娇小，在这寒冷黑夜里似乎冻着了，双手交叠搓着手臂，更显可怜无助。

　　小檀看到那人影的时候情绪远比其他人要激动得多。
　　她晚上本就哭过一场，一直担心着小禾，眼圈红着，挂着泪，她朝那瘦弱人影跑去，太惊讶而没能瞬间调解情绪，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将外衫给冻的发抖的小禾披上，搂着，高兴又担心的问：“你去哪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有没有受伤啊？”

　　这些关切的话语在小禾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南夕及那些村民也听着。
　　可小檀搭在小禾肩上的手暗暗使力。

　　小禾清晰的听到脑海中，同样小檀的声音，却用着截然不同的语调说道：“你怎么回来了？那个女道士呢？”
　　小禾偏头望她，漆黑的瞳孔，一如平常黯淡无光。
　　她好像看见这个心疼搂着自己的人撕掉外表那层伪装，嘴里满是质疑指责。
　　她没有开口，手也学着小檀那样暗暗使劲。
　　一个如乌鸦叫声般沙哑的声音在小檀脑海内响起，回答了她的问题：“解决掉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会把剩下的那个引过去。”

　　＊
　　在一众人眼里，小檀只是喜极而泣的揽着小禾，将她带到人群中心，围着篝火取暖，而小禾始终沉默着。

　　南夕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弱不禁风的姑娘，她被小檀掺着，走几步就轻咳两下，那脆弱模样简直惹人心疼极了。
　　等两人路过她身旁，南夕长睫倏尔颤了下，一把拽住了小禾的手臂。

　　那触感让南夕微微蹙起了眉。
　　这人太瘦了，好似身上没有几两肉。

　　小禾被人拽住只是身体一僵，然后才似反应过来一样，惊吓的咳嗽两声，比之前重。
　　小檀反应比她大的多：“你不要碰她，小禾不喜欢被生人碰的！”

　　闻言，南夕拽她的手松了下来：“抱歉，我只是想问她个问题。”

　　南夕垂眸，望着缩着躲着的小禾，那小姑娘转过头来，脸色是病态的白，眼睛很大，瞳孔幽黑。
　　南夕对上那双眼，缓缓开口道：“我想问，你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朋友了吗？”

　　小禾摇了摇头。

　　这村子就这么大，如果小禾从那边过来没瞧见慕琼，那慕琼去哪了，那家伙总不可能比她搜的还慢吧？
　　南夕眸底微沉：“你从哪里过来的，带我去。”

　　小檀听到这命令的语气不乐意了：“小禾她才刚刚回来她需要休息，你怎么能……”

　　她话还没说完，那个“不喜与生人触碰”的小禾就脱离了她的怀抱，扯了扯南夕的衣袖，然后竟是试探着挽上了南夕的手臂。

　　被小姑娘突然亲近，南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小禾确认手上人不会推开自己后，便拉着她往之前过来的方向走去。

　　小檀被小禾的举动打了脸，表情很不好看，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抬脚准备跟上。
　　刚踏出一步，轻轻勾着南夕臂弯的小禾就开始抽泣，嘶哑的哭腔，脚步也停了。

　　南夕没了人带路，呆在原地静默了一秒，然后转头对斜身后的小檀说：“她……好像不想你跟着。”
　　小檀脸色更铁青了，活像吞了只苍蝇，但依旧沉默着，往后退了几步。

　　小禾哭声这才停了，带着南夕接着往前走。
　　后面的钟旋纠结了会儿也抬脚追了上来，好似想跟去，她开口唤：“南夕姑……”

　　称呼都没说完，小禾又开始扯着嗓子哭。
　　南夕：“……”

　　钟旋闭了嘴，这下终于没人敢跟过来了。

　　南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明明面前这个人自己一点都不熟，还有点疯，还有刚刚那表现很明显的是针对她，似乎是想把她一个人带去某个地方。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带到某个坑里，让她摔得爬都爬不起来，她居然就这样随着这家伙来了。

　　月光很淡很冷。
　　身旁人的脚步声，和通过紧贴的手臂传来的砰砰心跳声，清晰入耳，一下一下，有序不乱。

　　蔓延生长的黑夜里，南夕低头扫了那个矮了她半个脑袋的小姑娘一眼。
　　通过薄弱的光线，瞧见空中的黑气像认人似的，快要触碰到小禾时，就立马掉头溜走。

　　乱成团的思绪好像找到了线头。

　　南夕突然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这一声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很不和谐，小禾愣了一下，但脚步没停。

　　她头顶传来一道清冽好听的女声，嗓音刻意压的低了些，在黑暗与寂静侵染的夜色中，极具蛊惑力。
　　那人挑着调唤她：“慕琼，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