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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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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还没出正月,京都就传回消息,大局已定。
太后去天命寺礼佛,司礼监换了新的秉笔太监,锦衣卫指挥使高升左都督,廖杰从南五军都督府调至兵部,池镇抚也升了指挥佥事兼理锦衣卫事。
在秦首辅的极力推荐下,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落在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千户头上。
“他偷大象的海捕文书还在城门上挂着呢,这就升官了?”这天程知事和韩提刑在五城兵马司碰见,两人又说起来,程知事小声跟老朋友道。
韩提刑一听,“怎么还挂着,赶紧撤了啊,回头还能卖池老大个人情。”
东厂一蹶不振,锦衣卫现在就是京都的天,池佥事又当着锦衣卫的家,有这种机会还不赶紧卖个好?
程知事一拍脑袋,“你说得对啊!”
在南镇抚司蹭吃蹭喝两个多月,花了马镇抚好大一笔银子,走的时候老爷子跟送瘟神似的,在门口挂了两串鞭炮噼里啪啦放了半天。
可算走了,看着他们的船渐渐驶出码头,老爷子擦了擦发酸的眼睛,想着走前大徒弟说,“老爹,不是我不想留下来孝敬您,可我得往上爬呀,不然怎么给他撑腰呢。”
“您养出这么个菩萨心肠,我不当阎王怎么行呢,就说那戏文里,没有地府的阴司律法定下规矩,什么判官啊,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不都是孤魂野鬼。”
“我得回去定规矩了,也好让阿谦痛痛快快管一回他想管的事儿。”
看着船头上两个徒弟朝自己挥手,老爷子叹口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就痛痛快快的事儿,官场风波险恶,只盼他们能一直这么携手同心,化险为夷。
留不留后的,反正也不是他的崽子。
……
回到京都已是阳春三月,回来苏镇抚就把嘉祥的案子调到了北镇抚司。土地兼并是个大坑,容易拔出萝卜带出泥,陛下如今根基尚浅师哥不让他碰,但借着梁征身上那些命案把姓梁的一家子全都揪出来,对北镇抚司来说还是十分轻松的事。
他把去年从翠云坟前带回的状子全都默了出来,钉在诏狱门口那尊谛听的旁边,每天进进出出的人看着,不知不觉全都记熟了。
“锦衣卫不是朝争的工具,北镇抚司也不是那些大人们用来构陷同僚的武器,我们可能给不了所有人公道,但让这扇大门之内不存无辜之人,令罪当其过,罚当其罪,总可以做到。”这是他们苏镇抚上任第一天说的话。
对北镇抚司一扫从前凶名的现状,秦首辅十分满意,对自己的弟子跟苏镇抚交好也十分支持。小杨大人从苏州过年回来后,在文渊阁打了两个多月的杂,三月时他的任命终于下来,擢至泽州任知州。
临走那天苏二公子前去相送,看他轻车简从仍旧还是从前的样子,便道,“这次不是去送死,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人?”
“州府和县城不一样,没有自己的僚属你可忙不过来。”
小杨大人道,“有人的,过年时在江南寻了几个,老师也给介绍了位先生,只不过分散各地,没有一起走。”
苏二公子点了点头,“那就好,身手好的护卫找了吗?我可还记着去年每次见你不是这里伤了就是那里伤了。”
小杨大人脸上红了红,“找了。”
“她说她调任不方便,要晚一点才能到。”
苏二公子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扭扭捏捏的?”
小杨大人咳了声,“临别在即,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不如赋诗一首,以作纪念。”
苏二公子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别难为我,快下雨了,你可赶紧走吧。”
小杨大人也笑着,“好吧,那就等我回来再见。”
送走小杨大人回来时,果然飘起了细雨,苏二公子撑着伞回家就看到冷樵躲在门房鬼鬼祟祟的,不由问道,“怎么在这躲着,出什么事了?”
冷樵压低声音道,“师父生气了,正骂人呢,师叔赶紧去看看。”
他撑着伞还没进二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砸碎茶杯的声音,只听师哥怒道,“是谁跟那个夯货说我喜欢那东西的,叫他带回去,立刻带回去,封了码头,别叫他的船靠岸,敢下船我弄死他!”
二门边单棱正扶着额头替北筏发愁,苏二公子冷不丁问道,“他又为什么生气?”
单棱见是师叔,叹口气道,“广西布政使刘珏不知道从哪听说师父喜欢大象,给运了两头过来,还说其中一头是白象特别稀罕,这不还好先送的帖子,没把大象直接堵门上。”
苏二公子一听又是大象,连忙掉头就走,单棱赶紧拽着他,“师叔你救救北筏,不然他要被师父打死的。”
苏二公子也叹口气,“下回有这种事,你们直接回了不行吗,非得告诉他。”
单棱哄着他,“北筏死心眼您又不是不知道。”
就这么连哄带骗,总算拿师叔把北筏换了出来,苏二公子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看师哥这个样子,也不太像单为大象气的,忍不住问,“除了大象还有谁招你了?”
池佥事看着他,“林如壁高升了你知道吗?”
苏二公子喝了口茶,点头道,“刚升了大理寺卿不是?”
“那你知道他高升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池佥事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最近忙得很,”苏二公子看着他,“他干什么了?”
“今天散朝林大人把我拦下,问你亲事定了没,说若是还没定,他有个女儿曾承蒙你照顾,若苏二公子不嫌弃,想把这门婚事定下来,”池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敢问苏二公子可愿意啊?”
“我……”见师哥朝自己过来,苏二公子警觉地站了起来,把手中茶杯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跑,结果被单棱从外面把门关上了,单棱背靠着门只听师叔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又不是我叫他来的,他要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了,哪个是他女儿啊,你干什么……”
对不住了师叔,单棱轻出口气,拉着还跪在院子里的北筏去码头看白大象。
——————判官.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