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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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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贺远整天泡在学校实验室里,每天很早就到,待到很晚才走,有时候甚至熬到凌晨。
导师见了,感觉奇怪,把他叫到办公室,问,“我听说你在济科化工干的很不错,怎么这段时间没见你去公司上班?”
贺远说,“我辞职了。”
导师,“……”
说实话,这是他很希望看到的结果,贺远本来就是做学术研究的材料,转去企业上班,并不符合导师对他的期待。
但深知他不是个朝秦暮楚的人,如此快的辞职,不太符合贺远的性格,导师惊讶的同时,欲言又止的想问清楚原因。
“是人际关系不顺利,还是什么原因?”
贺远摇了摇头,说,“个人原因。”
接着,又对老师道歉,拜托对方介绍工作,却没有好好珍惜,没能干的长久,没能干出成绩。
见贺远对辞职原因讳莫如深,道歉态度又很诚恳,导师便也不再追问,只说,“人只有尝试了,才知道哪条路更适合自己。回到学校之后,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听到导师如此说,贺远心里涌上暖流,垂下眼皮,点了点头。
看出他似乎有心事,导师本想再问问,可贺远借口实验那边设置了时间,不能久留,站起身先行离开了。
那之后,又过了两天,导师再次找到贺远。
“我争取了一个去麻省的交换硕士名额,一年后,能取两校的双硕士,还可以争取在麻省直博,你想不想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名额稀少,贺远自然知道分量,也深感导师对自己的栽培偏爱。
这种事,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贺远马上点头同意了。
导师自然高兴,但怕事情生变,毕竟这一走,可能要三年五载,不是小事情。
他叮嘱贺远道,“你要不要回去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贺远顿了一下,说,“不用商量,我自己就能做主。”
导师怕他太过武断,又劝道,“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么?你们现在是新婚,一下子离开这么久,对方会不会有意见?”
贺远这才淡淡答道,“我们离婚了,半个月之前。”
导师,“……”
虽然对学生闪婚闪离非常好奇,但毕竟是个人隐私,对方不主动说,导师也不方便问。
不过,看贺远的样子,最近确实一直郁郁的,也难怪成天泡在实验室不走了。
到底还是心疼学生,导师以长辈的身份宽慰他说,“想开点,感情的事情最是无端,幸好你们之间没有小孩,牵绊少,好聚好散,以后见了面,说不定还能做朋友的。”
贺远却摇了摇头,说,“做朋友是不可能的,我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以后很难碰面,即便见面了,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回头跟我做朋友。”
到底是过来人,导师却说,“未见的,你年纪还轻,感情的事情容易钻牛角尖,等年纪再长一点,阅历再多点,就会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也许是这些日子,实在憋闷,难受,面对自己信任的长辈,贺远终于忍不住敞开了心扉。
他说,“我年轻,但他比我大八岁,经历比我多的多,我至今不明白,他怎么会把结婚,离婚这种人身大事,看得那么随便轻易?”
导师听到两人的年龄差异,微微惊讶的没马上接话。
贺远继续自说自话,“我爷爷和他爷爷是战友,十年前,我们那里遭遇了大地震,学校房倒屋塌,孩子们没地方上课,我爷爷作为老校长,给他爷爷打了电话。他爷爷慷慨解囊,捐了钱,给学校选新址,盖新房,还送了好多书。学校落成那天,他代表爷爷来了我们老家参加剪彩仪式。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说着说着,贺远便说不下去了。
到这里,导师终于听明白了,自己学生是情根深种,幸运的与少年时代的初恋男神喜结连理,只可惜,好景不长……
难怪受得打击这么大。
这种事还真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仿佛怎么劝都做不到与当事人共情。
导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缘分天注定,别灰心丧气,更好的说不定在前路上等你。”
贺远没接话,站起了身,临出门前,说,“老师,我明天填完表交给您。”
导师点点头,“出国也能散散心。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自己强大了,必然四海春风,后会有期。”
闻言,贺远的眼睛闪出光亮来,重重点了点头。
沈一帆跟贺远离婚的第七天,是他第二次孕检的日子。
孙医生发现他又是独自来的,不禁问,“我看你上次检查登记单上写的已婚,这次怎么没让您丈夫陪着过来?”
沈一帆没什么表情的说,“离婚了。”
孙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一遍,“离婚了?”
沈一帆看着他,吐字清晰的说,“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单身。”
孙医生,“……”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医生直接开始了例行检查。
过了一个多小时,检查结束,显示结果良好,孩子发育正常。
沈一帆舒了口气。
孙医生则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热橙汁,但开口却很直截了当,“孩子还打算留么?”
沈一帆表示惊讶,立即答,“当然,为什么不留?这是我的孩子。”
孙医生示意他喝一口橙汁,别太激动,耐下心来说,“你前夫知情么?”
这次沈一帆没说话。
孙医生明白了,又继续说道,“双胎对于XXY体质来说,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甚至有生命危险。在孩子另一个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你确定要冒这个风险么?”
沈一帆斩钉截铁,“是的,这没什么好考虑的。他知情与否都无所谓。确切地说,我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这样我们断的干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孙医生认识沈一帆很多年了,对他的个性十分了解,因此也不再废话多劝。只是又把孕期注意事项叮嘱了一遍,还说,下次务必请人陪同过来孕检,没有伴侣,家里其他人也行,以免发生意外情况。
沈一帆点点头,也不跟他废话,拿上检查结果,开车便走了。
他最近除了有点嗜睡,晨起会反胃恶心,对某些食物很反感之外,其他基本还算正常。
因此,也没有耽误工作,每天照常去上班,只是出差的频率降低了,酒会应酬之类的,也几乎不参加。
如今依然肚腹平平,他还坚持自己开车,不知道以后肚子大起来了,这些事情和场合该怎么应付。
其实,沈一帆远没有刚才面对孙医生时候的冷静、果断。
很多事情,他也没有完全想好。
就像几天前,跟贺远离婚时候那样。
一言既出,无可挽回,两人当时都很冲动,直接去了民政局。
因为签了婚前财产协议,两人没有财产分割和纠纷的问题,离婚手续没用四十分钟就办完了。
拿到小绿本,沈一帆头也不回,驾车就走,看都没看贺远一眼。
当时走的很潇洒,想的也是,决不告诉他自己已经怀了孕。
可如今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沈一帆才发现,结婚,离婚,生孩子,真的不是能任性妄为的事情。
他大了肚子怎么办,孩子出生之后怎么办,被周围人问起孩子爸爸是谁怎么办?
这些问题还不是最迫在眉睫的,孙医生所说,下次孕检要家人陪同,谁能陪他来?父母还是爷爷?
要不就还是陈力来吧,沈一帆自暴自弃的想。
可如果真的出意外,陈力在手术单上也签不了字……
他开着车,在环路上行驶,漫无目的。
有个想法便钻入他的脑中,如果跟贺远没有离婚,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情形?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他扫荡出去。
好马不吃回头草,过去事情就过去了,再想没有任何意义。
不就是孩子么,他自己生,自己养,谁也不求,谁也不用!
不知不觉的,等沈一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在爷爷家门口停了下来。
见是他回来了,爷爷家的另一个助理忙迎出来。
“沈总,您回来了,刚才老爷子还念叨您。”
这个助理比江叔年轻,嘴巴也甜,会奉承人。
但沈一帆不太喜欢他,应声淡淡的。
那助理引着他穿堂过院,去往后花园。
往常,沈月腾喜欢在后花园里侍弄花草。
沈一帆走进花园,就听见爷爷和人说笑的声音,像是有客人。
他问助理,“谁来了?”
助理刚要答,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月季花门那里转过弯来。
看到来人,沈一帆直皱眉头。
杜泽铭则笑着向他打招呼,“一帆,来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