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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梨棠 ...

  •   (二十四)梨棠

      此时,程暮云穿着一身短袖锻面藕色旗袍,曲线是介于成熟女性和少女之间的青涩。这一点不得不感谢聂小欠,他的妆几乎是全方位的,把楚飞言从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女性,打造成了一个十八九岁常年生活在烟花之地,但却还是清倌的风尘女子。

      楚飞言扮演的程暮云是真的美,美到她每走一步,仿佛都踏在围观者的心上,并带着她特有的节奏。

      最先发现程暮云的其实是刘广德,毕竟他是本地纨绔,对程暮云这本地出了名的清倌也是仰慕以久。

      刘广德看程暮云的视线是轻挑的注视,这很符合刘广德的性格。而程暮云则是回以无视,在《花城谢》里,程暮云性子其实是有点强势和泼辣的。她天天要面对很多的男人,所以面对不喜欢的男人,她会选择无视。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在一边的花深闭被店里的小二撞了一下,好巧不巧的撞在了程暮云的身上,而就在抬头一瞬间,两人在此对视。

      这个眼神是惊慌下的无措,这一点两人都没问题。

      花深闭扶起半倒的程暮云,并抱以绅士的歉意。花深闭留过洋,他的举止与周围的富家纨绔都不同,彬彬有礼,谦虚异常。为此叫程暮云多看了一眼,而同样花深闭也看着眼前的美貌女子。此时他并没有惊为天人,只不过觉得程暮云真的非常美,美的像午夜河畔的夜莺。

      程暮云被花深闭扶起后,两人错身,而这里才是两人一眼万年的回眸。

      两人错身都走了几步,然后就像命中注定一样一同回过头。

      在这里吴森、副导甚至于一边的张飞宇都捏了把汗,就这一眼万年,刚刚两人就没对上过。不是杀你全家,就是你死我活。但此时,程暮云与刚刚对戏时的眼神完全不同。一双杏眸微挑,眼里的笑有点坏,有点娇,嘴也笑成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齐铭看见这个笑容时,先是一怔,然后竟然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就在所有人以为齐铭终于肯配合的时候,齐铭的表情马上又变了,而且这回变的比以往都要难看。整个脸都黑了下来,狠狠的盯着楚飞言。

      副导看着监视器有些不解的道:“刚刚明明很好啊!怎么又这样了?”

      刚刚的笑容已经有点那个一眼万年的味道了。

      吴森盯着屏幕,不得不佩服楚飞言,不愧是影后。她刚刚的笑容并不是她自己的,也不是程暮云的,而是王钧浩的。她虽然无法在样子上模仿王钧浩,但却是能从神态上,而齐铭在被迷惑了一下后马上就发现了,所以才会更生气。

      吴森无耐,知道这一眼万年,再拍下去就是万年之恨了。好在刚刚的笑容还是能用的,伸手叫过。所有助演和工作人员放松下来,但摄影机器还没停,副导演也还在盯着监视器,而就在这一瞬间,齐铭突然笑了,这个笑与刚刚的笑不同,那是由心而发的笑容,温柔而无奈,整个表情都好像在闪光。

      “导演看。”

      副导叫吴森看现在齐铭的表情。如果表情满分一百,齐铭这个表情绝对满分。

      吴森伸出手,示意前面摄影跟着齐铭。而所有人顺着齐铭的视线,看见的却是院子里,一棵开满梨花的梨树下,王钧浩不小心把手里的水袖抛到了树上,和树枝紧紧的缠到了一起。他拽了两下,水袖没弄下来,一树胜雪梨花“噗嗖嗖”往下掉,掉了满头满脸。如果说此时王钧浩的戏妆是一棠春色,那这一树掉落的梨花便真成了一树梨花压海棠。颜色对比的可以直接放上时尚杂志大图。

      跟随的摄影师也发现了,把这一幕原原本本的收到了相机里。

      而看见这一幕的齐铭,一边嘴含笑意,一边走上前,站在王钧浩身后,看着挂在树上的水袖,不知调笑了一句什么,换来王钧浩一记挑眉杀,但这眼刀子却是又娇又嗔,一点都没浪费他这双秋水含情目。美的镜头前的副导都想竖大姆指,还是吴导有眼光,这就是妥妥的谢思君啊!

      但是直男的反射弧永远都超出人们的想象。刚刚还是柔弱不能自理的谢思君,下一秒就向齐铭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叫他蹲下,然后他竟然踩着齐铭大腿,爬上去,把水袖解了下来,这动作一气合成的叫摄影师都叹为观止。解下来后还向齐铭做了个看哥厉害吧的傲娇小表情,惹的齐铭哈哈大笑,对自己腿上的鞋印是完全的无视。

      吴森看着监视器对副导道:“刚刚的都录下来了吧!”

      副导比了个OK的手势。

      “把这块的笑容特写剪进去,换掉刚才的,一会再单独补录下楚飞言的特写。叫她按程暮云的笑法笑。”

      程暮云绝对不会像王钧浩那么没心没肺的笑,那个笑容不是程暮云。

      今年的江南,春色晚了很多,窗外一树梨花沉甸甸的压着枝头,像一树娇滴滴的美人,露着素净的脸,切切的羞羞的。

      与窗外一树俏皮梨美人相比,窗后一身月白素衣的谢思君却是一脸的痴,一脸的怨,一脸的妄。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谢思君觉得自己一下就占了三个。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当梨园的角儿,他是没有选择,他认。但叫他忘了、放了他师兄,他却是怎么都做不到。以至于他得了病,得了妄症。日里想着花深闭、词里唱着花深闭、这午夜梦回也都是花深闭。只是他师兄此时却恋着“欢喜楼”的程暮云,欢欢喜喜的做他的张生梦。却不知自已好比那寒窖苦度十八载的王宝钏,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却等不到君归。

      谢思君从窗前起身,梨花虽美,但寓意离别。相比那满园春色的芍药、牡丹再雅致也是少了分颜色。

      而此时在灯下的谢思君,眼波流动似星盼,桃花掩面似春俏,身段那是夏尖的柳儿腰,无风也能醉三秋。

      此情此景,真真像是一首诗。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就在谢思君自伤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谢思君一惊,不知这个时间谁会敲他的门。

      谢思君喜静虽然现在是南边最火的角儿之一,但却独住一院。不到白日,老妈子,小厮都不会进来。

      谢思君小步轻移,走到月洞的门前,小声问:“谁啊?”

      门外先是一声嘻笑,然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

      “思君,这个点儿,还能有谁,你师兄我啊!叫我进去,今天我高兴和你说说话儿。”

      谢思君想了一晚上的人,此时站在门外,谢思君拉门拴的手却有点颤。他是想见他师兄,但是他怕多见一眼,多怨一点。但最终他还是拉开了月洞的门。

      花深闭站在清冷的月下,玉树临风,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找我?”

      谢思君把花深闭让到屋里,灯光下,两人对影,各有神俊。一个英姿勃发,一个娇俏动人。

      “师兄,想你,看看你不成吗?”

      一别经年,谢思君已经从当年那个像小姑娘一样的少年长成了现在的俊俏青年,还是南边最红的角儿之一。相比之下,自己混沌的这些年,反而是虚妄了青春。

      “师兄想我了,就来看看我。前几天只见你在台下喊,我还想这些年不见,感情到是淡了。”

      谢思君一边给花深闭倒茶,一边抱怨。花深闭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也捧过场,也到过后台,但就是没有单独来见他。这些年来,今晚还是第一次两人私下见面。心是跳的厉害,但面儿上却是平淡。

      花深闭看着谢思君平淡的表情,没来由的觉得烦。但想到程暮云,又觉得臊。

      “思君,你想多了。师兄怎么会不想来看你,只不过最近师兄事多。你看这事一了,披星戴月的这不就来了吗?”

      谢思君敛下眼眸,手下的茶壶一顿,一点茶撒到了桌子上。

      “但我听说,师兄忙的是上“欢喜楼”看程姑娘。”

      谢思君并不想提程暮云的事,因为他没有立场,但他的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脸上落寞的神伤之色遮也遮不住。手中拿着擦水渍的布巾也在微微颤抖。

      花深闭看着谢思君的手,没来由的心痛。甚至突然抓住了对方的手。

      谢思君动作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马上又恢复正常,由着花深闭抓着自己。

      “师弟,其实我对程姑娘……”欢喜的词怎么都说不出口。

      谢思君反而接道:“我知道你欢喜程姑娘。但你父兄都是这南边有头有脸的人物。程姑娘虽然是清倌,但毕竟是在花街柳巷之地。如果师兄真欢喜的话,就给程姑娘赎了身,先在外置办一宅子,等老爷子同意了,抬进家门做个姨太太应该也是可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四)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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