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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兄弟 ...

  •   顷刻之间,郞千章觉得头皮发麻,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被身后一个人双手从身后抱住,低声道:“别发出声音。”
      郞千章回头一看,是刚认识了几天的二哥郎千文,此时的郎千文八岁,比郞千章稍稍高了一点,这哥俩虽都不像生母,也有七八分相似,但也不似父亲郎万继长得如此令人畏惧,相貌较为和善。
      郎千文扶住郞千章,凑到窗前往外看去,院中无人,郎万继已经走了,郎千文拉了拉郞千章,小声道:“他走了。”
      郞千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愤怒的瞪着地面,问道:“你会告诉他,我看到了这一切,是吧?”
      郎千文蹲下身,看了看郞千章,答道:“不会,我母亲也是他杀死的。”
      郞千章愕然,半晌后道:“你不恨他吗?”
      郎千文点头,惨笑着道:“恨,怎么不恨,但是郎家家大势大,我们是斗不过他的,再说,我现在没有依靠,还靠着他养活我呢。”
      郞千章把一根食指戳着地面,似是要把地面转出一个洞来,道:“我有外公,我要回去,不想在这里呆了。”
      郎千文失声笑了出来,道:“你可别这样想了,你出不去,不过就算你出去了,他也要去你家把你抓回来,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外公,你还是乖乖的在这里呆着吧。”
      郞千章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要做家主,我要杀了他。”
      郎千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许久反应过来,对他竖了竖拇指,赞道:“好,你有出息,我是没想过,不过还是要祝你心愿达成。”
      郞千章依旧低着头,道:“外公教我的,他说我总有一天要做家主。”
      过了几天,柳庄主又来了弗城,听说女儿柳氏进了郎家,便上门询问,郎万继自然没有见他,打发下人跟他说柳氏在这里很好,叫他日后不要再来了。
      柳庄主心里疑惑,正巧在门口看到了郞千章,问道:“千章,你母亲和你在这里好吗?”
      郞千章见到自己的外公,心里委屈,忍了一会,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尴尬的笑了笑,道:“外公,没事,我们好的很。”
      柳庄主仔细的看了郞千章一会,见他神色无异,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安心的离开了棠湖,而郞千章长长的松了口气,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样子。
      从此以后,郎千文和郞千章兄弟俩,就在郎万继的不管不顾,姚夫人的指桑骂槐,和大哥朗千古的百般欺凌之下,在郎家艰难的过着日子。
      郞千章心中的愤恨随着他的年纪与日俱增,整天揣摩讨好父亲郎万继,表面上对郎家诸事不太上心,和郎千文一样,像两个闲散公子,在城里游来荡去,养花喂鸟。
      其他人都觉得这两人很是没有出息,而郎千文知道,郞千章如此,是装出来的,他晚上经常去偷听郎万继和朗千古在房内的对话,有时也会溜进郎万继书房内,翻阅一些书页资料。
      郎千文从没对其他人说过,但是郞千章的人格变化,越来越阴厉可怕,有时跟他在一起,无意中说的狠话,都会让郎千文觉得毛骨悚然,胆寒不止。
      所以,初春之时,在郎家发生的一切,郎千文一直保持不作为的态度,不救人也不害人,而郞千章主动出击,利用鬼哨杀了朗千古,杀了郎万继的事情,郎千文看着这一切,也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反而觉得很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锋地静静的听着这一切,郎千文讲完,朝着他惨然一笑,道:“其实,郞千章做了这一切,我还是挺高兴的,也算是为我母亲报了仇吧。”
      锋地看着已经不远的锋府,停住了脚步,道:“郎千文,你也亲眼看见了你的生母惨死在郎万继手上?”
      郎千文默然望着夜空那轮明月,须臾后抽了抽鼻子,无奈的道:“对,没错,和郞千章一样,只是有一点稍稍不同,我的母亲死在来郎家的路上,郎万继事后跟我说,母亲回家了,我是个很懦弱的人,不敢杀人,我也恨,那晚听到郞千章说要杀了郎万继,我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过后觉得这样也好,起码我们俩同样的遭遇,有人帮我做我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所以,郞千章慢慢向恶的一面发展,我不会劝导,任凭他自由发展,我觉得挺好的。”
      他说完,呵呵笑着,像是很满足,长叹了口气,偏头看着锋地,道:“不过呢,他现在的野心很足,我走后,我听说他去了趟龚家,不知是龚拂阑死前还是死后去的,应该也是冲着他家的家传秘籍去的。”
      锋地心头一凛,应该是龚拂阑死后去的,只是他去麻滨过后,就没听说龚林乐的任何事情,也算是好友,虽然做了那事后,心中惭愧,还是不免有点担心,随即问道:“龚拂阑死后,听说龚林乐最近怎么样了?”
      郎千文摇头,道:“我一直在外游荡,也没去过麻滨,好像是听说龚林乐一直在家,没有出过门,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两人已经走到锋家门口,府内所有人应该已经都已经睡着了,只有门房躺在门口竹榻上打着瞌睡,见到锋地便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锋地示意他不要作声,便和郎千文径直进了自己的院子,指着不远处一间屋子,道:“你今晚就在那里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整晚,锋地躺在榻上,思绪烦乱,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太过繁杂,却都是因郞千章而起,一直没怎么睡着,直到凌晨才勉强睡去。
      正在他睡得迷迷糊糊之时,一直忘了关上的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开了,郎千文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探头往屋里望着。
      锋地摸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强撑着身体坐起,睁着惺忪的双眼,问道:“有什么事了吗?”
      郎千文神秘的左张右望,低声道:“有,大事不好。”
      锋地已经从床上坐起,正穿着靴子,心想,难道伊酌温死了这事已经这么快被发现了,不是掉到悬崖底下了吗,问道:“什么大事?”
      郎千文故弄玄虚道:“听说你结了门亲。”
      锋地抓紧把靴子穿好,正穿着外衣,问道:“那又如何,你不是说大事不好吗,这事不好,我也。。。。。”
      还没说完,郎千文插话道:“不是,说它不好,是伊姑娘来谧河了,但不是来找你。”
      锋地双手一抖,险些把手中的腰带扔到了地上,听到不是来找自己的,顿时松了口气,才镇定的把腰带扎好,走到门口,道:“她来干嘛?”
      郎千文摇头,道:“我看她来了,就来叫你了,后面的话我没听。”
      其实郎千文是听完整了,才过来找他的,但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没对锋地直言相告。
      锋地伸出一指点着郎千文,嫌弃道:“你还真是八卦,就关心这事,后面的事或许才是重要的。”心想,你会不听完整,装什么装。
      话音刚落,自然有人来说真相了,锋添风风火火的从院外走进,大声道:“确实,伊家出事了,伊酌温不见了,从凌晨就没见到人,伊成洛来找伊成起回家了。”
      郎千文顿时脸色煞白,心惊问道:“伊酌温出事了?”眼睛却不自觉的往锋地那边瞟,他昨晚是看到锋地从什么方向回来的,还带了两个人,一人还受伤了。
      锋添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眼底尽带着疑惑和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伊酌温出事了,不过,还真有可能,伊姑娘昨晚是看着伊酌温睡着后,才离开他卧房的,但今早就没见他在房里,其他人也都没见到他。”
      郎千文这才收回视线,道:“我只是猜的。”
      锋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把人往坏处里去猜,这话可以随便说的吗。
      锋地感到了刚才郎千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不以为意,道:“也不一定,兴许有什么急事临时走开。”
      锋添道:“伊成洛说,伊酌温有个习惯,不管什么事情要离开家,总会找人说一下的,这次却没跟任何一人提起。”
      郎千文瘫软无力的靠着栏杆,嗫嚅道:“八成出事了。”
      锋添又皱着眉,疑惑看着郎千文,这人怎么三番两次的强调伊酌温出事了,突然咦了一声,道:“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不是一直在外面逍遥吗,怎么得空来我家了?”
      郎千文答道:“郞千章不知道什么事情,飞信传书给我,叫我来的。”
      锋添又咦了一声,道:“没听郞千章说,他要把你叫来啊。”
      郎千文低着头,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喃喃道:“这我怎么知道?”
      锋添神色微微不快,或许觉得这郎家兄弟一前一后来锋家,是有什么目的,又问道:“那你怎么进了我家?”
      郎千文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又用求救的表情看着锋地,锋地解围道:“是昨晚我从河边回来,偶遇到郎千文,就把他顺道带了回来。”
      锋添谴责的看着锋地,道:“你又去河边了,叫你这几天别四处瞎跑。”
      锋地无辜道:“我又没去别的地方,再说那地方,父亲和你不是都知道吗,对了,我一会还要去一趟,我昨晚把白马落在那里了。”
      锋添没有理会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郎千文,问道:“你怎么知道伊酌温出事了,有何依据?”
      郎千文定了定神,刚想说,是郞千章去过那里,但是立马想起不能这样说,这样会显得兄弟关系不睦,虽然现在的状况确实有点微妙,心头一动,道:“你没觉得最近半年很蹊跷吗,我家先出事了,随后龚拂阑也出事了,现在伊酌温不见了,难道不是很有可能也出事了吗?”
      门口传来锋金洪的声音:“很有可能,伊成洛在伊酌温的院门口捡到了一支箭,遍寻四周,在悬崖边捡到了另一支箭,两支箭一模一样,伊成起就把其中一支箭交给了我。”
      三人齐齐望去,只见锋金洪手中确实拿着一支羽箭,但这支箭却没箭头,只有一根箭杆,锋地心道,确实是自己偷出去的三支羽箭之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景惨烈,把箭头都弄没了?昨晚只顾得赶路,没来得及问廷赛威。
      锋金洪继续道:“你们猜,这羽箭是哪家的?”
      三人又齐齐摇头,当然这里就只有郎千文是真的不知道,其他二人都是装的,锋添是知道家里有朱家的羽箭,但是当着外人也不便明说。
      锋金洪扬了扬手中的箭,轻轻扫了锋添锋地两人一眼,道:“上面两字,蜘蛛,炙江朱家,郎千文,知道了是哪家的吗?”
      郎千文一听炙江朱家,脸色惊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脚跟踢到了台阶,一下子坐了下去,似乎是摔下去的,觉得疼痛,又慢慢把手撑着台阶,另一手不停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腚,当然这种样子有一半也是装出来的,心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不知道具体情节,冥冥之中觉得跟昨晚看到的三个人脱不了干系,当然也跟郞千章脱不了干系。
      刚想到这,郎千文刚想开口,却不料被刚刚闪进门的郞千章抢了话头,道:“现在事情很复杂,伊酌温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说不定他自己是贼还捉贼,不知道在唱什么戏呢?”
      郎千文见郞千章如期出现了,他出了头,便立马闭了嘴,不再说话,其实他什么时候都只想做个看客,只要不祸及自己,乐得看戏不好吗。
      郞千章一条腿迈了进来,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郎千文,先是一怔,神色有些难看,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锋金洪不知所以然,锋添锋地却齐齐狐疑的看向了郎千文,郎千文也同样抱着你怎么这样问的表情,诧异问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这信还在我这里呢。”
      然而他在怀里掏了一阵,没有掏出来,嘟哝道:“怎么没了,昨晚还在的。”说完把目光投向了锋地。
      锋地想,你看我干什么,我没事偷你的信干嘛,不过还是解围道:“估计是个误会,来了就来了吧,你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见了。”
      郞千章也不再纠结这事,道:“嗯,我可有好些时日没见到二哥了。”说完走向郎千文,热络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只是这落在肩上的力量大了点。
      郎千文也朝着他热络的笑了笑,但是这笑容还是有些尴尬。
      锋地冷眼看着,心想有哪里不对,这郞千章怎么一个人跑到自己家里了,难道是找父亲和兄长有什么事情,不过这兄弟俩,这一拍一笑,看着确实有点匪夷所思,难以捉摸。
      锋金洪把箭杆甩给了锋添,锋添慌忙接住,也接住了锋金洪甩给他的眼色,意思是让他去和库房里偷来的朱家的羽箭去对一下,是不是和自己家有关系。
      锋金洪已经大步走到门口,人影一闪,已然消失,消失之前留了一句话:“我要去麻滨看看伊酌温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所有的人都给我在这留着,谁都不许走。”他现在其实挺害怕的,郎家龚家伊家三个宗主都出事了,岂不是下来就要轮到他了。
      锋添也火急火燎的走了出去,道:“我也有事,去看看,你们先在这歇着,我去去就来。”
      锋地扫了郎家兄弟一眼,见他们还在满不在乎的喝茶,心道你们就单独处处,有什么话尽可以说,没有外人在,随即道了声:“我也有事,你们暂且先喝着茶。”说完匆匆而去。
      二人走后,就剩下了郎家二兄弟,他们俩对伊家之事也并不感兴趣,都没提起,郞千章端着茶盏,轻轻的晃了晃,悠悠的道:“郎千文,我最近可是在找你呢。”
      他没有称呼郎千文兄长,估计也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郎千文也不气恼,道:“我知道啊,你飞信传书给我了。”
      郞千章嗤笑了一声,一口干了茶水,杯底朝天,仰头看了看,道:“现在就我们二人,明人不说暗话,就不用这么装着了,你呢,我也不知道你来干嘛的,在外面晃荡了这么些天,是路过这里?”
      郎千文不否认,也不承认,也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道:“你不是说在找我吗,找我何事啊?怎么不见你那位亲密的大哥?”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外,看着架势,是随时随地都想踏出门槛。
      郞千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站了起来,放下了茶盏,缓缓的走到门口,挥了挥手,道:“哦,大哥不知去哪里了,昨天我们分开了。“
      郎千文昨晚看到锋地引着廷赛威和萧挺去了谧河边的小屋,他在棠湖见过廷赛威,廷赛威虽从没进过郎家,但是郞千章经常去找他,两人交往很是密切,他如此一问,郞千章也没觉得奇怪。
      郎千文状似无意的提了一下,道:“我昨晚好像见到你大哥了。”
      郞千章脸部肌肉微微抽了抽,却被正在凝视他的郎千文看了个正着,郎千文也没说什么,却紧紧的盯着郞千章的神色变化。
      郞千章抬头看了郎千文一眼,嘴角弯起,微微一笑,道:“大概是大哥去哪里有什么事情吧。”
      郎千文急忙点头,心道三个人再加上这一个人,齐了,道:“嗯,对,没错,谧河边有两间小屋,很是清静,离这里不远,你大哥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好地方。”
      郎千文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是在暗暗提醒郞千章,他心知他们俩肯定又谋划了什么事情,被锋地带回,肯定中间出了什么差池,自己何不助他一把。
      郞千章默默把地方记了下来,又扫了一眼郎千文,郎千文看已经助力成功,也该是自己退场的时候了,便又转回了正题,道:“郞千章,你找我何事啊?”
      郞千章心中有事,敷衍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让你回家看看,别老在外面晃悠。”
      郎千文于是迈出了门槛,识趣的道:“既然你现在在这里,那我就回家看看吧,省的家里没人。”
      郞千章见他走开,也立马走出了房间,向着锋添锋地离开的方向而去,郎千文半路中却转了个弯,再次回到了门口,看着郞千章的背影,静默一会,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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