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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迟到 ...

  •   03.
      安排好闻清之后,距离上课铃响也有一会儿了。
      包有才“笃笃”敲敲黑板,示意全班安静,开始上课了。

      “拿出《先秦诸子选读》,翻到第62页。”
      “昨天《鹏之徙于南冥》还没讲完,今天我们继续…”

      闻清以前虽然在姜山那种小地方念书,但都在江城,教材以及教育部规定的课时任务大同小异。
      所以二者进度虽然不同,但也没有拉开很大差距。

      她松了口气。
      细白的手掌将崭新的书本压压平,开始认真听包有才讲课。
      抬头时,略蜷的发尾漾着道淡淡的弧度,在沈屹白眼前晃了下。
      他凝眸看了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地重新将目光移到黑板上。

      窗外蝉鸣声嘶,与偶尔几个班传出的朗朗读书声交织伴和。
      眨眼间,一堂课接近尾声。

      包有才没有拖堂的习惯,用粉笔砸醒了几个还趴在桌上流口水的‘梦男’,笑骂一顿算是作罢。
      继而走到闻清面前,问:“怎么样,进度都还跟得上吗?”
      闻清诚实地说:“有点快,我们那边才讲到《孟子》。”

      “《孟子》才第二单元,我们现在这都讲到第五单元了。”
      他表情微凝。
      闻清捏紧了笔,小声道:“对不起,我会努力跟上进度的。”

      包有才有些无奈,“我不是在怪你,就是担心你跟不上。”
      闻清抿着嘴角,用鼻息极轻的“嗯”了声。
      细细软软的,还带着股蔫劲。

      包有才能虎着脸跟李旭那帮臭小子玩孙子兵法,偏生拿这种乖乖安静的小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心都要化了,朝她身后那位清隽少年喊道:“屹白…”

      “知道。”
      包有才刚开了个头,沈屹白就应声抬眸。
      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温柔柔的笑,让人怎么看都不会腻。
      “闻清同学落下的课程,这两天我会抓紧帮她补上的。”

      包有才一下就吃了定心丸。
      低头。
      苦口婆心地朝小姑娘道:“屹白的能力我完全相信,闻清你也甭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咱们得学会灵活变通。”

      闻清没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了沈屹白一眼。
      但凡对方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她都绝不会麻烦人家。

      可让她失望的是,对方脸上由始至终都只挂着温煦的笑。
      那双‘哭过’的盈盈眸子虽然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但她却无法窥伺到其中一星半点的情绪。
      于是失望地收回眼。

      这时,沈屹白却突然开了口。
      “闻清同学,下个星期就是我们学校的摸底考,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很可能会来不及。”

      闻清迷茫地看着他,“什么摸底考?”
      沈屹白:“我们学校每学期开学后都会有一个摸底考。今年因为是高三的缘故,所以考试范围…”
      他顿了下,缓缓道:“是所有书的内容。”
      包有才显然也想起这事,“对对对,我忘说了都。”

      闻清:“……”
      她攥着笔,突然觉得有点窒息。

      也就是说。
      她在这个星期之内,不仅要把之前落下的内容补上,还要赶进度,把剩下大家都没上的内容也跟上?

      单单一门语文也就算了。
      关键她们理科一共七门,也不知道其他课的进度怎么样。

      沉默三秒钟后,闻清郑重地朝少年道:“那就麻烦你了。”
      沈屹白笑笑。
      “不麻烦,正好当复习。”

      -

      结束晚自修,乘坐末班公交车回到家之后,已经十点多了。
      闻清打开大门,看着空荡荡、黑黢黢的两室一厅小公寓,到底还是忍不住,极轻地叹息了下。

      以前在姜山的时候,无论她多晚下晚自习回到家,爷爷奶奶都一定会在家门口挂一盏火红的灯笼。
      还会在灶台上给她温着一小碗她爱吃的手工甜品。
      可谁想,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闻清在门口站了几秒,换鞋进屋,同时反手带上了门。
      房门关上的刹那,过道的灯陡然乍亮起来。
      周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昨天闻清才费劲收拾的客厅,现在又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沙发上东一簇、西一簇重新堆满了姜艳的衣服。
      高跟鞋甩的满地都是,其中还有一只被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而旁边,则是姜艳吃了两口,近乎没动的外卖。

      闻清发现,不管她怎么收拾,这房子第二天总会恢复‘原状’。
      就像有些事,无论她再怎么想要摆脱——
      都是徒劳。

      那种压抑窒息,被扼住喉咙,攫住心脏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闻清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
      一直下坠,不停下坠着。

      她尝试尖叫着,嘶吼着,呐喊着,求救着。
      可回应她的,只有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与自己的回声。

      闻清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
      良久,又无力松开。

      她将书包放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收拾着姜艳制造的‘垃圾’。
      等弄完这一切,坐到书桌前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零五分了。

      姜艳还没回来。

      闻清攥着手机的力道大了些,指尖泛着青白之色。
      须臾,就在她要放下手机,准备复习的时候,微信响了下。

      长生:[弄好没?]
      闻清表情一暖,打字回他。
      闻清:[弄好了]
      长生:[第一天还顺利吗?老师怎么样?同学好相处吗?]

      一连串关切的问题看的闻清眼圈一红。
      她吸吸鼻子,没打字,改发语音道:“长生,我在这边一切都很顺利,你别担心我,早点睡。”
      声音软糯,乖的不得了。

      对方发来个点头的小表情。
      长生:[顺利就好]
      接着又道:[你也早点睡]

      怎么可能早点睡?
      闻清郁闷地将沈屹白说的摸底考那事说了说来。
      末了,又想起学委说沈屹白曾经以1分之差比赛输给她的事。顿了顿,问道:“长生,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一参加过‘新拓杯’竞赛?”

      长生:[记得,怎么了?]
      闻清连忙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当时第二名是谁?”

      学委在班里问闻清记不记得沈屹白的时候,她说“没印象”。
      旁人可能觉得她太会装了,在故意给沈屹白下马威。
      实际上她是真的没印象。

      她平时鲜少参加竞赛,要不是‘新拓杯’的奖金多,她也不会拉着长生跟她一起去参加比赛。
      至于比赛当天,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所以全程都抓着长生的袖子,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
      即便那人优秀如沈屹白。

      长生:[我记得好像是你们一中的,具体谁不记得了]
      闻清试探着打了一个名字。
      闻清:[是不是叫“沈屹白”?]
      长生:[好像是吧,不太记得了,怎么了?]

      所以最后究竟是不是沈屹白,闻清还是不得而知。
      而且——
      是不是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清忽然发觉,自己现在竟然在做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毕竟对她来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抓紧复习摸底考的内容!

      闻清敛了心思,连忙拿出自己在姜山用的教科书,接着又是沈屹白放学前给她的、他的教科书。
      少年的书本保护的很好。
      没有包书皮,也没有划痕,干干净净的,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翻开封面。
      扉页上用0.5中性黑色水笔写着他的名字。
      是很漂亮的行楷字,下笔遒劲有力,就是字体整体往□□斜。

      闻清扫了两眼之后,就开始按照他勾选的目录摘抄笔记。
      偶尔还对照着今天领到的教辅资料查漏补缺。

      晚上的江城稍微凉快了些,风也变的温柔了许多。
      七里香都19幢公寓各家各卧房的灯开了关,关了开,只有706室朝南的那扇窗户,始终亮着。
      临近三点才熄灭。

      闻清和衣躺下,昏昏沉沉间梦到自己没转学。
      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姜山。

      在那一片绿油油的菜畦、黄澄澄的田垄草垛,以及潺潺的小桥流水间,她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红墙黑瓦古巷小镇。
      她看到年迈的爷爷奶奶站在门口招呼她。
      还看到邻家的长生,抱着一条吐舌头的大黄狗朝她笑。

      闻清哭着笑着跑向他们。
      但是下一瞬,却被哐啷一声巨响猛然惊醒。

      闻清惊恐地睁开双眼,入目是漆白的墙壁和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江城,不是姜山。

      她轻轻喘了两声,听到外面传来姜艳含糊的声音。
      趿着拖鞋走出去,就见喝的烂醉的姜艳横躺在玄关处。

      姜艳身上穿的不是昨天送她去学校时的那套黑白小香风套装,而是条堪堪及臀的红色抹胸短裙。
      那头她平时异常爱护的大|波浪长发正凌乱地盖着她的脸。
      却遮不住她胸前、脖子上靡乱的吻痕与咬痕。
      闻清甚至还看见,她大腿内侧有一条干涸的乳白色痕迹…

      又来了。
      又是这样。

      总在外面喝酒喝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总在回来之后带着满身堕落的痕迹,和那老远就能闻到的、让人几欲作呕的恶心味道!

      闻清觉得自己的胃部在不停痉挛着,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干呕。
      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红着眼,抬眸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苍白的自己。
      在想——
      这次又是谁?又是哪个男人?

      她想起姜艳在教务处门口接到那通电话,想起她的神态,她的娇媚,她的一切,眼眶越发的红了。

      为什么她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她身上流着她的血?
      可是…幸好她身上还流着她的血。
      因为父亲几个月前因为车祸去世。她现在,只有姜艳了。

      半晌,闻清掬一捧凉水洗了把脸,麻木地给姜艳洗澡换衣服,将她背到床上盖好被子,开好空调,接着又是煮醒酒汤,熬米粥。

      等闻清弄好这一切之后,已经七点钟了。
      她收拾一下书包,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去赶公交车。

      七点三十开始早读。
      二十分钟车程,十分钟脚程。
      慢一点,转学第二天就该迟到了。

      闻清一路疯跑才终于赶上公交车,顺利到达学校。
      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却因为没有出入通行证,并且没有穿校服,而被保安给拦了下来。

      闻清费劲地跟他解释自己是昨天才转过来的,校服和通行证还没领到,但对方却并不吃这一套。
      “前两天职高那个小伙子,也是用这个借口混进来的。”
      他如是说。

      闻清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昨天基本上就没怎么休息,此刻只觉自己太阳穴抽抽的疼。
      她惨白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垂了垂眼。
      心想有些事大概是命中注定好的,无法改变。

      譬如她和姜艳。
      譬如今天迟到。

      闻清紧紧抓着书包两侧垂下的带子,有些自暴自弃。
      但就在这时,耳畔陡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温柔声音——
      “王叔,我作证她没说谎,她真的是昨天才新转来的同学。”

      闻清愕然转身。
      风过发梢,她看见光风霁月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眼里,依旧洇染着一层她所熟悉的薄薄水雾。

      注意到闻清在看他,还垂眸,弯着唇朝她清浅一笑。
      顷刻间,那双盈盈双眸像是有繁星坠落,璀璨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叫闻清,是我们班的新同学。”
      “还是我的——”
      “前桌。”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屹白:还是我老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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