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赌约》小狐狸的麦田

66、纯洁的心与肮脏的身体

　　艾尔莎的真正容颜。

　　=====德里克城堡=====

　　莉迪亚走回来的时候，脚其实是发飘的。
　　极具冲击性的一个上午，她听到了……凶手自己的独白。
　　看到与艾尔莎聊天的利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她多少也感觉到了一点点瑞恩所说的“因为被冷落而觉得不快”。
　　维克多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什么也没问。
　　布莱克是与斯图尔特与神父一起回来的，三个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表情好像都不大好，但现在莉迪亚满脑子都是瑞恩这个连环杀人犯说的话。
　　这一天随后的时光度过得很愉快，大家以共同的话题聊天——当然无关主旨。
　　神父去看过绮莉之后表示想要告辞，维克多没有挽留。
　　莉迪亚也去看了一下绮莉，睡得比较安稳了，但还是很瘦，一定没有好好吃东西。
　　而年幼的菲菲还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玩自己的娃娃。

　　“布莱克，”莉迪亚在这一天结束时，临睡前，叫住了骑士。
　　“你现在是否在注意斯图尔特那边的事情？”
　　骑士表示确实如此，并说现在情况有点复杂。
　　“那么，瑞恩的事情我就自己处理了。”莉迪亚说，“放心，我会处理的很好，我这次想借用一下你的头脑。”
　　布莱克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很是开心。
　　“我就知道莉迪亚你处理得好，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全力相助。”
　　“首先我就需要他们两个帮忙，无论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都得先处理这件事，因为比较紧急。”
　　“行，我去通知。”

　　莉迪亚带着满肚子的凶手独白去找到在书房处理日常事务的维克多，她没用说的，只是找了张纸把瑞恩所说的杀人时间，方法，受害者以及其他事情列了一张表格。
　　维克多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刷刷地往下写，羽毛笔沾了墨水写得飞快。
　　全部列完之后，管家也沉默地读了一遍。
　　“我想开一个私人的小型舞会。”
　　莉迪亚声音平板地说。
　　“就我们这些人，包括艾尔莎小姐，瑞恩与斯图尔特，神父最好也在。”
　　“目的？”维克多挑眉。
　　“没有目的。”
　　管家露出疑惑的表情。
　　“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但我还是希望你做个准备。”
　　莉迪亚叹了口气。
　　“你自己也没理出头绪？”
　　“不过坐得等待杀人发生不是我的风格。”
　　莉迪亚苦笑。
　　“好吧，时间？”
　　“明天晚上。”
　　“那神父应该可以多留一晚。”管家这么说。
　　“就这么办，我去睡了。”莉迪亚觉得今天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冲击，非常疲惫。
　　“不需要再监视瑞恩先生？”
　　“不用了，只要注意他晚上有没有出房间即可。”莉迪亚真的很想睡，昨天一夜没睡呢。
　　“莉迪亚，利奥有一些发现要报告。”
　　维克多说，将莉迪亚写的那张关键线索折一折收好，他看起来很担心。
　　“好吧，我在这里等。”
　　莉迪亚撑着快要合上的眼皮，无力地说。

　　利奥似乎也很累，来到书房之后就直接坐在沙发上，连平时的礼节都省了。
　　“莉迪亚，”他的声音十分疲惫，“你大概不会相信我所知道的。”
　　“说吧。”
　　“艾尔莎小姐不喜欢男人。”
　　利奥直接切入主题。
　　莉迪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她有讨厌的男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
　　“利奥少爷，喝一点水。”维克多端上温水，喝这个会舒服一些。
　　“我听到了她和女仆的说话。”
　　利奥闭着眼睛，似乎累得不想睁开。
　　“昨天晚上我在她们房间的那个暗格位置偷听，艾尔莎小姐说‘那些男人都是一样的’。”
　　“然后女仆说‘所以，小姐，我们两个只要摆脱了教会的威胁，就可以不用管那些男人了’，她们还说了一些这个世界由男人统治，她们两个的爱情很难生存之类的话。”利奥一口气说完。
　　莉迪亚看向维克多，管家似乎也在撑着不去睡觉，但他点点头。
　　“什么呀……”莉迪亚苦笑道，“艾尔莎小姐不喜欢男人……她与女仆玛德琳相亲相爱？”
　　“就是这样。”维克多回答。
　　“原来是这样。”莉迪亚不禁想起初见艾尔莎时，她仔细打量自己的那种眼神，当时就觉得怪怪的，现在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很累了吗？”维克多看莉迪亚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语气温和：“累了就早些睡吧。”
　　“是啊，再怎么样也得明天早上才能继续商量。”莉迪亚站起来，她真的是困得不行了。
　　利奥也撑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
　　维克多将书房桌子上那些文件收了一收。
　　“你也辛苦了。”莉迪亚看维克多还在忙碌，不禁说道。
　　“谢谢你。”维克多露出温柔的表情，这真的很难得。
　　莉迪亚拍拍他的肩膀，打着哈欠回房间，没注意到管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第二天=====

　　睡了个好觉。
　　天气也很给面子，和昨天一样灿烂。
　　莉迪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然后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生活很美好这种感慨，还没起床就先给自己一个嘲笑。
　　也许是遇到了太多不可理解之事，使得这几天的时间与事情相累积，安排的非常紧凑。
　　房间门被打开，维克多似乎也睡得不错，进来向她道早安。
　　“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如何？”
　　“好多了，又有精神处理这令人头痛的事情啦。”莉迪亚躺在枕头上，对维克多笑道。
　　维克多的表情在道早安时都没有平时那么冷峻，有时莉迪亚也会觉得这位管家是个双面人，在看似完美无缺冷酷无情的表情下，似乎也有另一张脸。
　　“今天晚上就要办小舞会，你打算怎么做？”维克多拿来了漂亮裙子。
　　莉迪亚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要先去和艾尔莎小姐谈谈。”

　　草场上的几棵大树下。
　　莉迪亚到得最早，而利奥请艾尔莎与玛德琳也过来坐时，她已经喝掉了一杯茶。
　　利奥还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四人一起坐在树荫下喝茶看风景聊天，莉迪亚找了个机会对利奥耳语了几句，利奥也对她说了几句话。
　　“艾尔莎小姐，”莉迪亚对她微笑，“听利奥说你不愿意改嫁，是不是？”
　　“是啊。”艾尔莎露出很苦恼的表情。
　　“你身边有可以为你出谋划策的人吗？”莉迪亚自己有三个人帮忙，生活自然舒适。
　　“我只有玛德琳而已，日子很辛苦呢。”艾尔莎说着看了玛德琳一眼，女仆羞红了脸。
　　莉迪亚微笑，“教会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吧？”
　　“是啊，但我又不想草率地嫁人。”艾尔莎叹气。
　　“为什么？”莉迪亚将自己的目光从艾尔莎脸上又移到玛德琳脸上，来回个几遍，两个人都警觉起来。
　　利奥微笑着起身：“我要去和维克多说件事。”
　　送走利奥，莉迪亚望着艾尔莎的眼睛，轻声说道：“是我的错觉吗？还是……”
　　艾尔莎与玛德琳对望一眼，没几句话就招了。

　　早上维克多在和莉迪亚说话时，提到这个问题，艾尔莎喜欢女人而不是男人——要点破似乎很困难。
　　“莉迪亚，你可以试试和她说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谁会愿意说隐私啊。
　　“利奥少爷曾经和我说过……女性是很喜欢诉说的，你有事情会想说出来吗？”
　　莉迪亚想了想，“没错，我懒得藏住秘密。”
　　“去试试看，也许她会愿意和你分享这件事。”维克多鼓励她，“成为朋友比成为敌人要好得多。”

　　“我其实觉得有一点奇怪呢。”莉迪亚说，“放心，我也是陷于‘德里克家的诅咒’，所以我可以说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
　　在这个众人齐聚的时间之前有半年的空窗期，莉迪亚四人组根据这些事情其实早就讨论了无数遍，每个人拿出自己知道的东西互相分享，那让他们四个人更紧密团结，也大幅度提高了他们的判断力。
　　莉迪亚向艾尔莎表示“我们是同一国的”，这个点子其实也来自于利奥，利奥对于讨好淑女有着令莉迪亚吃惊的丰富经验，他说艾尔莎这样的美女受男人欢迎，自然学会了如何应付各种男人，但女人会因为嫉妒她而远离她——所以能够与她交上朋友的话，她应该很容易被女性朋友牵着鼻子走——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艾尔莎听到这句话时松了一口气，轻轻握住在她身后伸过来的女仆玛德琳的手指，女仆笑得很害羞。
　　“利奥有没有帮你应付教会？”莉迪亚问道，“我结婚前也是这样。”
　　这句话拉近了距离，艾尔莎看起来更放松了：“目前用一笔钱堵住了教会的嘴巴。”
　　“只能短暂喘息吧？”莉迪亚当然清楚，“教会可是贪得无厌呢。”
　　“你有什么办法吗？利奥先生提出让我挑一个喜欢的男人结婚，但我真的不想改嫁……”
　　“结婚当然是最保险的，但男人结了婚就会忘乎所以对你呼来喝去。”莉迪亚听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对了，我其实很在意，你为什么会愿意嫁给……”莉迪亚倒是真的很在意，艾尔莎之前嫁的那老色鬼……不说了。
　　“因为他喜欢美女，但我又不愿与玛德琳分开。”艾尔莎笑笑，“反正我嫁给那男人就是为了钱，他也够老了，等他一死我就能用他的钱享乐……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很聪明的选择。”莉迪亚笑道，这个年代的普通女性如果想嫁入贵族，只有跟随这种老色鬼才行。
　　“为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什么都能忍受。”艾尔莎说这样的话时，莉迪亚不禁为她的勇气赞叹。
　　——如果瑞恩知道自己的女神是这样的女人，不知道他怎么想，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但不介意？
　　“我的身体被男人当成物品，但我的心永远纯洁。”艾尔莎微笑，身后的女仆玛德琳也是如此安然的表情。
　　莉迪亚想，这大概就是艾尔莎能够忍受那个老色鬼在那个城堡里随心所欲的原因吧。
　　不过这些话该死的耳熟……然后莉迪亚想起来了，她曾经听过海瑟尔小姐说过类似的话。
　　一个不愿长大，两个要保持“心地的纯洁”。
　　想到这里莉迪亚端起杯子掩饰自己无法忍耐的笑容……老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做梦的。
　　就算是她自己也一样。
　　“艾尔莎小姐，晚上我会举办一个小舞会喔。”
　　“太好了，我一定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