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成人复习手册》和歌

34、途中 - 2

　　伊莲娜很快就收敛了失态，“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在哪所学校上学？你们老师怎么会教这些内容？”

　　这是贿赂不行就吹捧吗？

　　“我没上学，我们居住的地方都没几个人，所以就用教育终端在星网上课。”

　　伊莲娜有些难以置信，“那这些东西你能读懂吗？”

　　我摇摇头，“很多都是不懂的，但反正暂时也没学到这些，先囫囵吞枣地看着，回头再慢慢问。”回头就是结束这次假期、再开学的时间。

　　伊莲娜显然没理解，以为这个“回头”只是个托词，她明显地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我呵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伊莲娜指了指点心，“行程太漫长了，我看你一个人怪寂寞的，所以找你聊聊天。会不会打扰你。”

　　是否打扰取决于她取悦我的程度。这话直说太伤人，她要是翻脸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下一个。我于是摇摇头，“我也需要偶尔休息一下。”

　　伊莲娜高兴地笑了，“那就好。嗯……我想跟你打听件事情。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你别误会啊！你知道毕修教授吧。”她的双眼闪闪发亮，双颊微红，“听说你是跟教授上来的，你们一定很熟吧？能不能跟你打听一些他的事情。”

　　她说完之后，仿佛立刻察觉了自己失言一样，“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会不会……太冒失了？”她眼神里全是歉然和忐忑。

　　这戏演得不错。我顺水推舟，“雇佣关系。”他是我老板。“我请他帮忙找我弟弟。”这两句都是实话。至于怎么理解就看她自己了。

　　“原来是这样。你弟弟怎么了，为什么不请警察帮忙找人？”

　　“我弟弟被星盗劫走了。至于请警察……”我笑了，“要是警察和军队有用，你们为什么请教授呢。”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他们这面子丢得遍地都是，我很难踩不到啊。

　　伊莲娜顿时尴尬起来，“这个，这不是军队的错。”

　　“可这也不是教授的错。”我往后一靠，定定地看着她，“我一上星舰，就看到了你们的人对于教授的态度，甚至不在乎波及我这样的无辜的人。我大概也明白，教授做得到，你们做不到，让你们面上无光。但是，难不成就因为你们面上无光，就要为难教授，甚至希望被劫持的人回不来。”

　　“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样的人。”伊莲娜连忙解释。

　　“你们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我并不关心。对我来说，我只关心能不能把人救出来。至于你们那些矫情的小情绪，请自己安抚好。教授能救人，但你们救不出来，那就是你们无能，不是教授的错。有没有教授的存在，都不会改变你们的无能。”我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别添乱。”

　　伊莲娜被我的气势镇住了。

　　当我做出一个请她离开的手势之后，她尴尬地离开了。等她回到监控室的时候，制服B和毛手他们面色铁青，大概已经痛骂过一回了。

　　伊莲娜摘下身上的窃听器，“你们都听到了，也不用我再废话了。”

　　“是非不分，黑白颠倒。要我说，把她抓起来，给她一些苦头吃。看她还敢嚣张。”一旁有人这么建议。\"

　　伊莲娜皱眉，“这小姑娘恐怕不是一般人。”

　　“搞不好就是星盗，就她那身手，还随身配枪，一般家庭怎么可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不。”伊莲娜想起了我看得资料，“她看得东西很专业，而且很认真。我怀疑她是真的在看。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专业知识，还有这样的身手，还认识毕修这样的人。她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制服B脸色阴沉，“不管她是什么人。现在毕修他们摆明了就是到了地方要把我们撇开。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见过场面的滑头，一般的手段短时间内很难起作用。只有这个丫头，她就是再厉害，年纪到底在那里呢。这几天，我看毕修他们跟她也不太亲近，甚至晚上也不会去敲门看她在不在房间里。这样我们就把她弄过来，给她点厉害看看。要么，她替我们办事，要么，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收拾不了毕修，还收拾不了她？”

　　伊莲娜皱眉，“她看起来还像个孩子。”

　　“哼。一个带着枪，动手就要杀人的孩子。瞧她那天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要说她手上没有人命，你们谁信！”

　　毛手也有点恼怒成羞，“先把她弄来。先吓唬吓唬，她要是真的不识好歹，有的是办法。”

　　伊莲娜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这些。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前去餐厅霸占位子，走在通道里时，就听见前面两个穿制服的在聊天。

　　“你今早的射击成绩怎么样？”

　　“还好。A级。最近武器库总是不开门，几天不练，手都生疏了。”

　　“他们现在都改到早餐前开了。等早餐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关门。你要想练习得早点起来。”

　　嗯？那个看管武器库的管理员居然这么小气！我消耗的又不是他家的弹药。哼~我眼珠一转，几天没射击的双手有点发痒，脚下顿时转换方向，快步朝着武器库走了过去。

　　武器库的门果然开着，里面还透着光。我飞快地冲了进去，“哈喽！”

　　里面的人貌似被我吓了一跳。

　　我定睛一看，他并不是我常见的那位管理员。嘿，太好了，他不在，我正好玩个痛快。我给他看了我的权限，“给我来五百发子弹。”

　　那人皱眉，但是确认了我的权限之后，倒也没有异议，“九号房。”

　　“好嘞。”我简直是蹦着往里走的。枪支和子弹会通过自动传输带传到练习射击的房间里，并不需要我自取。想着即将开始的射击游戏，我心里简直美得开了花。

　　以往我跟二副和蜘蛛来的时候，都是用的靠近门口的一到三号房间，这九号房我还是第一次去。

　　我顺着门牌号码一路找过去，这九号房居然在最里面。我刷了权限，房门应声而开。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前面练习射击的虚拟屏幕打开着。

　　我哼着小调走了进去，没介意自动关上的门。我迫不及待地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然后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里了。我坐在一个很不舒服的椅子上，脖子，双手还有双脚都被金属牢牢地套住了。

　　我的舌尖舔了舔口腔内，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还有脸颊上传来的麻木和疼痛，不难猜到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被气笑了。敢对我下手，我倒想看看是谁活腻了。

　　我没有浪费精力大喊大叫。他们想毒死我、打死我那都不可能。但是有一种办法倒是有可能杀了我。那就是就这么关着我，把我活活地饿死、渴死。不过，这需要时间。有毕修在船上，他们不敢这么玩。

　　我索性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一会儿。

　　但下一秒，我的面前陡然亮起了一盏大灯，直射我的眼睛。

　　我呸，一点新花样都没有。我一道炎能过去，直接烧坏了灯泡。房间的光线再次柔和了下来。我看向大灯的方向，果然，那里站着两个人。

　　制服B和毛手。

　　我笑了起来，“我想知道，无缘无故把我抓起来，你们就不怕我事后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制服B冷笑，“法律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

　　我嘴角一抽，“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他俩推着一辆小车缓缓走向我。那架势摆的，像是拍电影。

　　他俩终于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快不耐烦了。“麻烦你们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两人冷笑了起来，毛手一脸不屑，“小孩子，总得受点教训，才能懂事。”

　　制服B打开小车上面的一个盒子。那盒子看起来非常高大上，里面还有恒温和防震设置，最中间放着三支针剂。制服B取了其中一支，慢悠悠地吸到了注射器中。“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倒是非常好奇。

　　“有的时候，我们会碰到一些非常不合作的目标。如果无法说服他们，我们往往会采取一些其他的手段。”毛手充当着旁白的角色。

　　“刑讯？”我非常上道，“要不，你先尝试一下说服我？我觉得我还是挺讲道理的。只要你有理，我觉得我应该挺容易被说服的。”

　　制服B冷笑，“油嘴滑舌，和毕修一样令人生厌。”

　　“我看出来了，你们也不是想说服我，只不过就是想找个由头折磨我一番，想出气是吧。”毕修怎么会点头跟这些人合作？

　　“不，我们确实想跟你合作。”制服B面无表情地来到我的身边，一把扯开我的领子，“但是，你见过人训服野兽吗？不管这野兽多狡猾，只要打到它怕，打到它产生条件反射，接下来，什么都好办了。”

　　他将那针管直接从我的后颈扎了进去。

　　药效很快，大约只是几秒之后，我觉得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更糟糕的是，我身体上所有的毛发仿佛瞬间都成了神经末梢，大量的触觉，疯狂地涌进了大脑。这是……

　　“这种药，能够锐化人的神经敏感度。而最直接的，就是让人的痛感放大到百倍以上。比如说这样……”

　　制服B用他的手指甲从我的手背上轻轻划过。

　　仿佛有利刃割破了我的皮【肉。我忍不住一声闷哼，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衣服。

　　制服B和毛手终于得意地笑了出来。

　　毛手兴奋地走了过来，端详着我对于疼痛的直接反应，“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不是一堆大道理吗？”

　　他的手在我的脸颊轻轻一弹。仿佛一记鞭子抽在了我的脸颊。

　　我没有说话，任由冷汗泉涌。我死死地盯着他，等这一波痛觉稍稍平复，我开始调集体内的蓝雾，想要开始修复身体。

　　毛手笑着说，“感觉怎么样？比被人用枪抵着糟糕一百倍吧。”他说着，用手比成枪的形状，狠狠地戳了我的太阳穴一下。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眼前一阵发黑。

　　制服B假惺惺地道，“你轻一点，要是把她弄晕了，还得用电流把她电醒，太麻烦了。”

　　我的双眼慢慢地看向了他，认真地开口询问，“你这是刑讯？”

　　“刑讯？！”制服B故作惊讶，“怎么可能。我们跟毕修不同，我们向来讲究证据的。你看看你的手上，有伤痕吗？嗯？”

　　他俩得意地笑着。制服B突然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这种药剂最妙的地方就是，它可以让你体验到这世界上最残酷的痛苦，但是等药效过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

　　毛手在我的肩胛处一捏，我猛地紧闭双眼，不让他们看到我的反应。

　　毛手夸张地惊讶着，“吆喝，还是个硬骨头。但放心，我们还有两支药剂呢。可以将你的痛楚百倍千倍的提升。而且，这只是开胃小菜，你没看到吗，那里有一车东西呢。”

　　“是吗？”蓝雾在快速恢复着我体内的异样。但是，这种药剂对于感官的锐化并非全然是负面的，除了感受痛楚这个副作用之外，它让我的精神力竟然开始上涨。这是我重新做人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我心中一狠，停下了蓝雾的修复，开始感受这种微妙的状态。

　　毛手用手指在我的手臂上划过，满意地看着我身上的肌肉反射性地收缩，“是的。那里躺着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安全局专家的杰作。我打赌，你不会想一一体验的。”

　　我笑了出来，带着疯狂冷冽的味道，“是吗！”

　　疼痛使得我的精神力疯狂地上涨，我觉得我身体表面的每一根汗毛都成了一座信号接收站，我甚至隐约能感受到空间里那些电子信号波动的幅度。要不是这两个蠢材，我倒是真的有心去挑战一下精神力到底能涨到什么样的极限。

　　制服B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带着不屑和怜悯，“你觉得我们是坏人。对吧？毕修是好人，是英雄，是他救回了那些被星盗劫持的人。我们无能，我们是饭桶，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把我们踩到了泥地里。可真的是这样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毕修？”

　　他反手用四只指甲划过我的脸侧，“那是因为，毕修才是那个毒瘤，他才是我们失败的根本原因。”

　　他似乎是恨极了，“为了救回那些被劫持的人质，该做的工作我们一样没少做，该有的牺牲我们从来没吝啬付出。但是毕修呢，他跟星盗沆瀣一气，成了星盗在联邦内部的代言人，居然帮着星盗跟联邦讨价还价。你们所以为的英雄壮举，其实一直都是狼狈为奸的肮脏买卖。那些星盗，正是因为尝到了这个甜头，才越发的疯狂，策划了一起又一起的劫持。”

　　“只有制止毕修，除掉这些联邦内部的毒瘤，跟星盗血战到底，让他怕打怕疼，才有可能扼制星盗这些丧心病狂的罪行。”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到我几乎以为我的手臂已经断了。

　　但我体内的蓝雾随着精神力的上涨，也越来越浓郁。即便我不想让它修复我的身体，但是疼痛对于大脑的刺激，促使着它飞快地修复我的状态。

　　“丧心病狂？你到底在说谁丧心病狂？你这逼供的手段，只怕一般的星盗都不如你。”我终于有力气说出稍长一点的话。

　　“毕修不是一直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吗！我这也是跟他学的。过程不重要，我们只要结果。”制服B松开了他的手。他评估了一下我的状态，然后转身，开始去摸第二支药剂。

　　“你们想要什么结果？”我舔了舔唇角的血迹。

　　毛手在我的关节上用力捏了一把，“我们要你听话，将毕修的计划和行动都汇报给我们，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们指挥，而不是听毕修的。毕修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如果你不听话，我们一定有机会找到你。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不会担心留下什么痕迹，你体会到的，都是最真实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