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成人复习手册》和歌

21、变本加厉

　　我的方向感不错，只要我留意，走过的地方在我的脑子里就有了对应的位置，空间方位十分明确。吴老提到过小湖东岸，我扫了一眼就看出了大致方向。

　　东岸有三户人家，彼此还有点距离。那两家院子里都堆了些杂物。我感觉付孺幺应该不会用到那些东西，所以目标就只是最右边的那一户。我走到门口，还没出声招呼，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隐约的破碎声。

　　我立刻拔腿冲了进去。

　　正门锁着，我一肘直接砸碎了窗子玻璃，翻进了客厅。房间里面传来了闷哼和挣扎的声音。我跑到那个房门前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掐着付孺幺的脖子。付孺幺狠狠地瞪着他，正准备用手指插向他的双眼。

　　我挥手一道炎能像鞭子一样抽在了那人的背上。那人闷哼一声，迅速地松开了付孺幺，就地一滚，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地上，然后破窗而逃。

　　那玩意儿看着像个炸弹。我直接用一团炎能给包了起来。果然，里面亮光一闪，但是却被炎能挡在了里面。

　　我怒了，这家伙什么来头，居然要杀人！我刚想追，突然又想到付孺幺。转头一看，付孺幺一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扶着床边柜，想招呼我却发不出声音，表情十分痛苦。

　　我连忙过去扶住她，“姐姐，你这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我这一着急，天津快板的腔调都出来了。

　　付孺幺想笑又笑不出。我让她坐下，去她家厨房翻出些冰块，包好了拿过来给她敷在脖子上。然后顺便用了些微的蓝雾。

　　付孺幺的脖子又疼又冰，根本感觉不出来蓝雾的存在。但是蓝雾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我看付孺幺没有那么痛苦了，便收回了蓝雾。

　　付孺幺坐了一会儿，很快冷静了下来，尝试咳了两声，发现自己居然能正常说话，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你来的及时。不然我恐怕难逃一劫。”

　　“要不要报警？”我问。

　　付孺幺摇了摇头，“缇卡拉的警察对付不了他。”

　　他？我立刻脑补了一出星际版的陈世美和秦香莲，“难不成是你老公在追杀你？”

　　付孺幺笑了出来，触动了脖子那里的肌肉，表情又哭又笑的，有点滑稽，“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他。”

　　嗯？！貌似这个故事的复杂程度有点超过我的想象。

　　我想了想，用通讯器通知了一下吴老，“付姐生病了，我在她家照顾她几天。暂时不回去。你们别担心。”

　　付孺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阻止我。

　　我让她坐着先静静神，我帮她把家里弄翻的、打碎的，先简单清理一下。等弄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晚了。付孺幺冷静下来之后，进了厨房，开始洗手做羹汤。

　　我原来在地球上的时候，自认厨艺也不错。但是跟付孺幺比起来，嗯，那确实有那个几个光年的差距。瞧着那些普普通通的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顿时就脱胎换骨，得道成仙，身价百倍。就冲着这个，我挺想在她家一直住下去的。

　　付孺幺为了感谢我，足足做了六道菜肴。我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品尝了起来。

　　付孺幺开了一瓶好酒。见我那垂涎欲滴的样子，一时心软，分了我半杯。

　　酒过半瓶，付孺幺有些微醺，不待我问，终于开口讲起了她的往事。

　　“我出身小富之家，少年得志，顺风顺水，初恋就是我的先生。从学校毕业之后，我们结婚创业，白手起家，有三个孩子。幸福的生活几乎是小说里的模板。”付孺幺慢悠悠地自斟自饮，一脸闲适，仿佛下午发生的那场杀人未遂她根本不是其中的被害者。

　　我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就这开头，我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后续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原本我们只是普通的中产阶级。但我们夫妻不敢说能力过人，但勤勉是真的，十年的时间累积了一些财富。但是，就在我们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我们的一个合作伙伴，侵吞了我们几乎全部的资金。”

　　嗯？“你俩怎么会栽这个跟头？”付孺幺瞧着也不像一个鲁莽的人。我对于对头是怎么办到的，十分好奇。

　　付孺幺看了一眼，“就像你前几天说的，我们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一场又一场的交易。我们跟他之间的信任是慢慢累积起来的。就当我们以为他值得我们信任，把那笔资金转到他手中之后，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翻了脸。”

　　“很多钱吗？你们怎么不找朋友借，或者想办法周转一下？”

　　付孺幺摇了摇头，“那是一笔很大很大的数额。没有朋友能帮我们凑到这个数。”

　　“那你们一开始是从哪里凑出来这个钱的？”

　　“是货款。”付孺幺喝了一大口，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这个人背叛了我和我的先生，但是，我们不能拖累那个信任我们夫妻的客户。所以，我和先生将所有的资产，抵押变卖，几乎倾尽所有，终于将这笔钱凑了出来，还给了那个客户。”

　　尔之信誉如草芥，吾之一诺抵万金。

　　我肃然起敬，端起了杯子，“就冲这个，我敬你一杯。”

　　付孺幺笑得有些得意，双眼闪闪发亮，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天真灵秀，又或者说，睿智豁达。

　　“这杯酒，我受得起。”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宇间的豪放无忌毕现，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过往，比我想象得更精彩，而且更难得的是，她的身上有铮铮的风骨二字。

　　“然后呢？”该不会是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之类的狗血剧吧？

　　付孺幺想起了那段往事，唇角有轻鄙之色，“那人各种借口，各种推搪，要钱没钱，要货没货。同时还转移了资产，用这一笔庞大的资金去投资了其他项目。最后还威胁我们，说这钱迟早会还给我们，但是我们要是走法律程序，把他搞垮了，他就永远不还这个钱。”

　　“卑鄙，无耻。这种人，该不得好死才是。”我心想要是这人在我眼前，我非把他活烤生刮了不可。

　　“我先生行事，向来规矩，从不触犯法律。遇到这样的无赖，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还劝我，千金散去还复来，只当是我们交了学费。以后不管多么信任一个人，交情有多好。生意归生意，情义归情义，切莫混在一起。一个人，以前没做过让人失望的事情，不代表日后不会做让我们失望的事情。”

　　她看向我，“当你那天跟我说，你觉得我是信得过的人。我真的觉得有些莫名的讽刺。一见倾心、相逢恨晚，可能是人间佳话，更可能是一场处心积虑已久的骗局。”

　　我义愤填膺，“那个人是谁？我替你去收拾他！”

　　付孺幺突然抿紧双唇，双眼睁得大大的，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但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她笑了好久，笑到最后满脸的痛快，“我那时就在想，法律应该是公平，应该是维护正义的。但为什么却成为了骗子手里的工具？被害的人束手无策，什么都不能做。作恶的人逍遥法外，满脸的得意嘲弄！那么，我以前所信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笑得嘲讽，“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是个不懂得退让的人，甚至，在我的底线之前，我可以一直退让。但是，这件事情，我忍不了。他吃着我们的肉，喝着我们的血，踩着我们的筋骨，还想飞黄腾达。呵，做梦！”

　　“你做了什么？”我直觉她做的事情就是那些小混混口中的“杀人”。但是她若真的杀了人，又怎么可能在缇卡拉安然度日？

　　付孺幺的柳眉一挑，一股狠厉扑面而来，“那个人自以为我们不能拿他怎样。也确实，我们那会要钱没钱，除了人人称赞我们一诺千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从小就是个学霸，于是我自学了解剖学和护理学。然后亲自动手，把他们兄弟给绑了。他们还叫嚣着想跟我讨价还价。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我非但不怕，两眼发光地等着下文。

　　“我捅了他们兄弟每人四十七刀！每刀都不在要害上，刀刀见血，刀刀都不致命。”付孺幺得意地大笑了起来，“谁要跟他们讨价还价。不出了我这口气，他给我钱我都不答应。”

　　“piu亮！”我咔咔鼓掌，激动得脸都红了。艾玛，我太喜欢这个女人了，现在，就算毕修这个绝色站在我面前，都得给付孺幺让位！

　　付孺幺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不停地求饶，一个劲儿的保证，说要把钱还给我。我说没用，你们已经承诺过无数次了，每次的承诺都跟放屁一样。做假账，联合人做戏，各种理由各种推诿，你们什么没干过！我现在连命都不要了，还要钱做什么？而他们兄弟俩，钱虽然到手了，我就让他们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你不会这么想吧？”我斜睨着付孺幺。

　　付孺幺白了我一眼，“我要是真的这么想，还费劲学解剖学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