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有朵云》浅野舟

37、第 37 章

　　开学了。
　　我回家先在平板上笑了一会，然后更文。珊哥让我写的光遇小短篇还没写，我有点急，想赶紧赶出来。
　　我更文习惯关灯，只开台灯，在一片黑暗里滂沱。
　　再时不时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笑容……
　　等等，照片呢？！
　　我大惊失色，手中的笔因为出汗而黏在了手心里。但人的确是傻住的，腿都在发抖。
　　我不相信自己的双眼，站起来在小熊留言板上看了又看，没有，空空如也。
　　我跪在了地上。
　　彦彦的照片没有了。
　　我敢说我活到现在毫发无伤都是因为清风，她和小杜大概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在强迫我自己去好好活。
　　但是现在清风的照片没有了，我只看到了一片空白，泪水烫着我的眼眶，我有些疯：“我放在这里的照片呢？！”
　　我妈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推开我的房门：“喊什么喊什么？”
　　太不习惯了，不知不觉我的门锁已经被眼前这人撬开三个月了。
　　“我放在这里的照片呢？”我尽量忍住脾气，心平气和道。
　　她身体不好，我知道，我不气她。
　　“什么照片？”
　　“放在这里的，刘彦李的照片。”
　　“什么？”
　　我有些急了：“是不是你们给扔了？”
　　我爸在客厅泡脚：“什么照片啊？”
　　“谁闲着没事上你这屋来？谁想不开？”我妈说，“你自己瞎放，好好找找。”
　　“我没瞎放！我就放在这里！昨天开学考完我还看了！我没动！”
　　我妈翻了一下我堆在桌子边的一大堆马克笔，说：“是不是掉这里了？”
　　根本没有。
　　“你再好好找找。”我妈说完，出去看电视了。
　　我发疯了似的去找，书桌上的笔盒，储物盒，抽屉，课本，书籍，两个书架包括我放颜料的地方一个个都找遍了，没有。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一片空白。
　　“没有！”我道，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陶笛，恨不得拿过来一下子砸地上，好好发泄一下我这满身的火气。
　　我说过我要用它吹歌曲给彦彦听的。
　　“到底是什么照片啊？谁的照片？”我爸说。
　　我不能听他说话，我一听我就烦，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我谁都恶心，包括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明明他曾经拿过，如今又来装的哪门子好人，他妈的：“和你没有关系。是不是你拿了？”
　　“我拿它做什么我闲的？”
　　行，我闲的。
　　我气疯了，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陪刘彦李一块死。
　　我将早已不存在锁的门关上，腿一下软了，看着满地狼藉，我感觉我快死了。
　　是不是有人在外抽氧气。
　　我坐在地上，眼泪一点点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什么都没有了。
　　我妈还在外面刷视频，让我赶紧去洗澡。我听不进去，我耳朵里是嗡嗡嗡的。
　　是吧，是吧？
　　我好想把屋里的所有东西都给砸个遍，书撕个遍，颜料泼出去，嗓子彻底喊哑，让我这辈子不能再发出一点声音。
　　我承认我不想活了。
　　反正没有什么意思，是吧。
　　我在地上熬了一会，最终拿着一把刀去了卫生间。
　　我偷偷藏了一把，它是小杜拿来削炭笔的，小学三年级送给了我。
　　我怀里揣着那把刀，在一片浓雾里迷茫。
　　滚烫的水烫着我的后背，是爽，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我没有哭，我不喜欢哭。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哭不出来的，总有一口气如鲠在喉，它憋死你，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到。
　　马上就可以死了。
　　我怕血，我怕疼，我怕爱，我什么都怕。
　　我在这里，我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里，我等有人可以来救我。
　　我死了会有人伤心吗，会有人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吗？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想死的理由很可笑，然后发到网络上到处谩骂，拿去当作饭后闲谈的笑话，然后袖手旁观，无情嘲笑，觉得我不可理喻。
　　会不会有人为了我的离去而留下真心的泪水。
　　我觉得一切都没有了。
　　我的生命也许青春永驻，是我永远的年龄。
　　说来也是很可笑，我恐惧别人对我发稍微一丁点不好的想法和负面情绪，二话不说自己先哭，然后极力去挽回他们的生命，口口声声说着世界很美好要相信生活热爱浪漫，到头来自己却是最不信的那个。
　　锋利的刀片在白皙的肌肤上轻轻划过，感觉是细细的，痒痒的。
　　我的皮肤很白，可以清楚看到青色的血管。
　　脉搏跳动，刀下去是温热的血流，和清水混合在一起。
　　头皮发麻，疼得我蜷缩一团，恨不得嗓子直接喊出来。
　　喊出来什么，绝望吗。
　　无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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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1，9，6